第一百三十二章 回北固关
江寒嘴角微微上扬。
“真正的机缘，藏在更深的地方。”
他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那股吞天食地的恐怖威势消失无踪，整个人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平平无奇的模样，仿佛刚才毁天灭地、生吞龙魂的并非是他。
……
十里之外，军帐内。
玄光镜上的画面，从蛟龙残魂被彻底吞噬的那一刻起，就恢复了山谷的平静景象。
可帐内众人，却无一人敢出声。
死寂。
针落可闻的死寂。
那名之前还叫嚣着要给江寒点颜色看看的副将，此刻脸色煞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个不停，牙齿咯咯作响。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吃掉了一条龙的灵魂？
这他妈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那不是什么小蛇小兽，那是上古凶兽的残魂啊！光是逸散出的威压就让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军人动弹不得！
可江寒……就那么张开嘴……
想到那个画面，他就一阵反胃，胃里翻江倒海。
“咕咚。”
王峰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
他死死盯着镜子里那个缓步走出山谷的削瘦身影，那身影明明看起来如此普通，但在他眼中，却比九幽之下的魔神还要可怖。
他想不通，也根本不敢去想。
他只明白一件事——江寒，绝对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甚至，整个北境，乃至整个大炎王朝，都未必有人能看透此人！
“将军……”一名副官声音发颤，“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王峰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镜中的江寒越走越近。
面对着真龙境巅峰的灵魂威压，王峰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一挥手，将“玄光窥天镜”收起。
“所有人，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有任何动作！”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盔甲，尽管双手还在微微发颤，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军人应有的坚毅。
他大步走出了军帐。
山风吹过，带着一丝血腥和灵气消散后的清新。
江寒早已站在不远处，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出来散了个步。
“王校尉。”江寒先开了口。
王峰心头一跳。
江寒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后说道：“侥幸而已，那东西比想象中更难缠，险些着了它的道。”
王峰眼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侥幸？险些？
你管那叫险些？你连衣服都没乱一下！
但他不敢戳破，只能顺着台阶下：“江寒老哥神威盖世，王某佩服！此间事了，还是尽快回关内休整。家父也正等着见你。”
他刻意提到了父亲王正北，既是表明身份，也是一种无形的试探。
“有劳王校尉。”江寒不置可否，仿佛没听出他话里的深意。
他越是这般云淡风轻，王峰心中就越是没底。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怪物啊！
回去的路上，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王峰和他麾下的亲兵，有意无意地与江寒保持着十步以上的距离，没有人敢与他对视，甚至连大声喘气都不敢。他们簇拥着江寒，却更像是在押送一尊随时可能苏醒的洪荒凶兽。
而江寒，则背着手，悠闲地走在最前面，目光眺望着远处巍峨的北固关城墙，脑海中却在盘算着，该如何不动声色地，将那“龙渊”中的真龙精血，也一并收入囊中。
北固关城墙之上，负责了望的老兵张麻子眯缝着眼，吐掉嘴里的草根。
“嘿，王校尉他们回来了。”他捅了捅身边的同袍。
远处，一队骑兵正缓缓靠近，烟尘不大，速度不快，与他们出征时的雷厉风行判若两人。
“怎么回事？一个个跟丢了魂儿似的。”同袍也发现了不对劲。
王峰麾下的亲兵，哪个不是北境军中的骄兵悍将？平日里眼高于顶，此刻却个个垂头丧气，马骑得有气无力，仿佛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
更诡异的是，这队精锐骑兵，竟然众星拱月般簇拥着一个步行的人。
不，那不是簇拥。
张麻子看得分明，他们与那人之间，隔着一个绝对安全的距离。
那是一种……敬畏，甚至是恐惧。
他们的姿态，不像是在护卫凯旋的功臣，更像是在押送一头看不见的洪荒猛兽。
“那年轻人谁啊？面生得很。”
“不知道，能让王校尉这帮人怕成这样……嘶，来头不小。”
议论声中，江寒一行人穿过了厚重的城门。
周遭守军投来的好奇的目光，他尽收眼底，却毫不在意。
他甚至还对着城楼上的张麻子等人，露出了一个和善的微笑。
然而这个微笑，落入他身后王峰的眼中，却让这位铁血校尉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他想起了那个在鹰愁涧中，同样挂着这般平静微笑，然后张口吞掉了一条龙魂的男人。
魔鬼！
这个词不受控制地从王峰心底冒了出来。
他不敢再看，几乎是逃也似的，一夹马腹，冲着江寒拱了拱手，声音都有些变形：“江、江寒老哥，我需即刻向大将军复命，您先在这里歇息片刻！”话音未落，他便带着一众亲兵仓皇离去，背影狼狈不堪，仿佛身后有索命的恶鬼在追。
江寒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
大将军府。
王正北端坐于帅案之后，手持狼毫，正在批阅军务，他身形魁梧，不怒自威，周身弥漫着久经沙场的铁血煞气，寻常校尉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
“砰！”
书房的门被猛地撞开。
王正北眉头一皱，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只见他的儿子王峰，甲胄不整，脸色惨白，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父亲！”
王峰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王正北沉声呵斥，但随即，他注意到了儿子眼神深处的恐惧。
王正北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说，出了什么事？”他的声音不再严厉，反而多了一丝凝重。
王峰大口喘着气，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全部挤出来，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手关上门，又亲自检查了一遍门栓。
这一连串反常的举动，让王正北的眼神愈发严肃。
“父亲……”王峰终于开口，他组织了一下语言，“鹰愁涧……那条上古龙魂……”
“被江寒解决了？”王正北追问。
他知道江寒有些手段，但那可是龙魂，即便只是一缕残魂，也绝非等闲之辈能抗衡。
王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表情极为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