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原正身死
惊鲨王庞大的身躯轰然落地，激起漫天沙尘。
无数幽蓝色的魂力光点如同倒流的星沙，从沙海的每一个角落疯狂涌出，形成肉眼可见的魂力洪流，源源不断地汇入惊鲨王的身躯。
他破损的战甲在蓝光中迅速修复，黯淡的气息如同被点燃的火山，节节攀升，恐怖的威压再次弥漫开来，令空气都为之凝滞。
反观火麟非三人，超兽神三合体的巨大消耗早已榨干了他们，此刻又被强行打回原形，狼狈地跌落在滚烫的沙丘上。
他们面色惨白，汗水混着沙土浸透衣衫，胸膛剧烈起伏，却连一丝调动魂力的迹象都没有，如同搁浅在烈日下的鱼，只能任人宰割。
与此同时，战场另一端。
在泰垒这位新生强者的率领下，金象族的战士们爆发出惊人的斗志。
他们的魂力在沙场上交织成网，沉重的图腾柱每一次挥舞都带起沉闷的破空声与敌人的惨嚎。
蓝鲨士兵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残余者被尽数击倒，武器散落一地。
黄沙被鲜血浸染成暗褐色，硝烟与血腥味混杂在灼热的空气中。
短暂的胜利欢呼在金象族中响起。
泰垒抹去脸上的血污，眼神坚毅，带领着疲惫却亢奋的族人们，大步流星地走到火麟非三人附近，与惊鲨王形成对峙。
他们挺直脊梁，目光如炬，无声地宣告着反抗的意志，仿佛在嘲笑惊鲨王无敌神话的破灭。
然而，他们脸上胜利的笑容尚未完全绽放，便凝固了。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这短暂的间隙，沙漠已赋予了惊鲨王新生。
他周身澎湃的魂力如同即将喷发的深海火山，只需一个念头，那足以吞噬一切的“浩海深渊”便会降临，将他们所有人化为虚无。
然而，惊鲨王并未立即动手。
他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扫过面前这片刚刚经历过血战，此刻又因胜利而聚集起来的乌泱泱人群，嘴角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下来的沙场上。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蓝鲨族的旗帜已然倒下，泰垒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
“惊鲨王，你还是束手就擒吧，你们蓝鲨族已经失败了。”
惊鲨王仿佛没听见泰垒的话，目光投向更远处那些衣衫褴褛，刚刚获得“自由”的奴隶们，语气平淡却蕴含着巨大的讽刺。
“你以为打败了我，这些奴隶就获得自由，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了么？”
“哈哈哈哈，可笑！这只是另一场浩劫的开始。”
“他们现在获得自由，很快，他们的欲望就会得不到满足。”
“他们会像贪婪的沙鼠，想要占领更多的绿洲，来为他们种更多的粮食，建造更宏伟的房屋，圈起更辽阔的牧场。”
泰垒只觉得惊鲨王是在危言耸听，试图动摇他们的决心，他斩钉截铁地反驳。
“一派胡言！”
“我的族人可不会像你们那样贪婪”
“只要自己吃饱，有片瓦遮头，又为何要种更多粮食建更多房屋，甚至去抢夺他人的地盘呢？”
泰垒的话掷地有声。
然而，他身后的部分金象族人，乃至一些刚刚被解放的奴隶，眼神中却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和向往？
他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无人能立刻坚定地附和泰垒。
惊鲨王捕捉到了这瞬间的沉默，笑声更加肆意，带着洞悉一切的冰冷。
“哈哈哈哈……”
“一个人是不会嫌自己粮食太多的，一个人也不会嫌自己住的房子太大的。”
“当他有一间小房子，他就会想要一座大房子。”
“当他有一座大房子，他就会想要一片大房子，想要一座城堡！”
“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实现这些欲望，无论是用穷凶极恶的手段，还是披着满嘴仁义道德的外衣。”
“就如同我之前说过的那句话，人的欲望就如同高山滚石，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这番赤裸裸揭露人性弱点的言论，如同冰冷的沙尘暴席卷过人群。
许多人低下了头，内心被触动，却又无力反驳。
他们没有经历过惊鲨王漫长岁月中见证的贪婪与背叛，无法理解他为何如此极端地厌恶这些奴隶，甚至要将他们永远踩在脚下。
在人群后方，北辰雪的脑海中，响起了刘昂星的声音。
“不错，这个惊鲨王对人性的剖析一针见血，行事风格也够狠够绝。”
“可惜，他是冥界的核心战力，若在外界，或许可以招揽进你的队伍。”
听到刘昂星的声音，北辰雪也赞同道。
“嗯，若能收服，确实是个极佳的管理者。”
她望向惊鲨王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欣赏与惋惜。
惊鲨王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最终的宣判，盖过了所有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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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要以绝对强者的姿态，将这些山底的滚石踩在脚下，把他们的欲望牢牢禁锢，这才是永恒的秩序！”“不！”
一道清晰而坚定的声音划破了沉重的气氛。
原正排开人群，缓缓走了出来。
他无视惊鲨王恐怖的威压，径直走到对方面前，眼中闪烁着悲悯与执着的光芒。
“自由权利归众生。”
“惊鲨王，我不愿反抗，就是因为我信守万年前对你的承诺。”
“所以，我一直在等待，等待他们觉醒的那一天。”
他微微侧身，枯瘦的手指指向身后的人群。
那些刚刚拿起武器反抗，此刻又陷入迷茫的奴隶们。
“觉醒？”
惊鲨王仿佛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骨的寒意。
“原正，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忘了万年前发生的一切了？”
提到“万年前”，除了对峙的两人，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了困惑的神情，那场决定今日格局的往事，早已被尘沙掩埋。
惊鲨王看着原正那张写满慈悲的脸，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惊鲨王，我知道你对人性的丑陋充满了憎恨。”
“可是，你忘了一个东西，可以改变一切，那就是……爱。”
惊鲨王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失，只剩下冰冷的了然。
“你一直伴随这些奴隶，为的就是想感化他们？”
“可万年过去，你成功过吗？”
“历史总是在不断重演丑陋的一幕，甚至在你的教导下，出现了一位造反之人，这难道也是爱的成果？”
原正并未被质问动摇，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爱，能使人憧憬未来，能让人对未来充满希望。”
“而恨，却只能让人不断想起过去痛苦的往事。”
他凝视着惊鲨王，眼中饱含着最后的期待，希望自己的信念能穿透对方冰封的心。
“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
惊鲨王的声音骤然降至冰点，杀意如同实质的寒风。
“那我只能用残酷的现实，来摧毁你对爱那可怜的信念吧！”
话音未落，惊鲨王右手猛地高举。
一道刺目的幽蓝光束从他掌心冲天而起，瞬间连接了浩瀚的沙海与苍穹。
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发生了！
沙漠再次震颤，磅礴的魂力不再是汇向他，而是如同倒灌的蓝色潮汐，疯狂涌向那些倒在血泊中，肢体残缺的蓝鲨士兵尸体。
沙粒在魂力作用下发出诡异的嗡鸣，尸骸上幽蓝的光芒剧烈闪烁，血肉骨骼在光芒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再生。
断裂的肢体接续，塌陷的胸膛鼓起，惨白的皮肤恢复血色，甚至破碎的铠甲也自行弥合。
仅仅数息之间。
那些本该死透的蓝鲨士兵，竟一个个睁开了冰冷的眼睛，摇晃着重新站起。
他们身上不仅没有伤痕，气息更是恢复到了全盛状态。
这支刚刚被消灭的军队，在沙漠魂力的灌注下，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军团，散发着比之前更浓烈的肃杀之气。
他们沉默着，动作整齐划一，迅速列队，冰冷的视线聚焦在惊鲨王身上，等待最终的指令。
惊鲨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如同检阅自己最锋利的兵器。
他迈步，如同死神穿过静默的队列，直接越过了呆立当场的原正，走到最前排一个手持长枪，因恐惧而浑身颤抖的奴隶面前。
那奴隶看着近在咫尺的惊鲨王，不禁牙齿打颤。
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想要刺出，却连提起的力气都仿佛被抽干。
惊鲨王只是随意地伸出右手，如同拈起一片羽毛，轻易地就将那杆粗糙的长枪从奴隶僵硬的手中抽了出来。
他掂量了一下这简陋的武器，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
“不用紧张，你不会死的，你们也都不会死。”
他的目光扫过奴隶身后那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
“只要你们肯帮我杀了他。”
话音未落，惊鲨王手腕一抖，冰冷的长枪尖带着破空声，精准地指向了一旁的原正。
他要让原正亲眼看着，他万年守护，用爱感化的对象。
如何为了生存，毫不犹豫地将利刃刺向他的心脏。
他要彻底碾碎那爱的虚妄！
“你这混蛋在说什么？”
泰垒目眦欲裂，狂怒瞬间吞噬了理智。
他咆哮着，金色的魂力在拳头上爆燃，如同愤怒的雄狮，一拳轰向惊鲨王的头颅，要将这亵渎他师父的恶魔砸碎。
惊鲨王甚至没有回头。
握枪的左手纹丝不动指向原正，空闲的右手随意向后一挥。
嗡。
一声沉闷的鲸鸣响起，一条完全由幽蓝魂力凝聚而成的鲸鲨虚影瞬间成型，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狠狠撞在泰垒的拳锋上。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噗。”
泰垒如遭雷击，凝聚的金光瞬间溃散，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数十米，重重砸在滚烫的沙地上，溅起大片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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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挣扎了几下，口中鲜血狂涌，再也无法站起，只能眼睁睁看着前方，发出不甘的嘶吼。这摧枯拉朽的一击，彻底粉碎了奴隶们心中最后一丝反抗的念头。
死寂再次降临，只剩下风卷沙砾的呜咽。
奴隶们互相看着，眼神中充满了挣扎恐惧，以及某种被点燃，名为“生存”的火焰。
惊鲨王缓缓转回身，将手中的长枪，轻轻递还给刚才那个被他夺走武器的奴隶。
“来，只要杀了他，你们就可以不死。”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那奴隶看着递到眼前，属于自己却从未如此沉重的长枪。
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泰垒，最后目光落在了孤立无援的原正身上。
仅仅两秒的停顿，他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狠厉取代。
他猛地一把抓住枪杆，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
“我杀！”
话音刚落，他已挺起长枪，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狠狠刺向原正的胸膛。
原正看着那张曾经充满敬畏，此刻却因求生欲而扭曲狰狞的脸，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悲凉与一种深深的幻灭。
他微微侧身，长枪擦着衣襟刺过，带起一道劲风。
一人不成，后面的人如同被解开了枷锁。
又有四道身影从人群中冲出，他们紧握着武器，眼神不再迷茫，只剩下为了活下去而必须完成任务的冰冷决绝。
四柄长枪，带着呼啸的风声，从不同的角度刺向原正。
看着这些曾经视自己为师，为父，此刻却毫不犹豫举起屠刀的身影。
原正的思绪，瞬间被拉回了万年前那个同样弥漫着绝望与抉择的夜晚……
万年前。
幽暗的角落，年轻的惊鲨王找到独自叹息的原正长老，语气充满了不解。
“原正长老，你为什么这么傻呢？为了那些无可救药的奴隶……”
原正抬起头，月光照亮他苍老却坚定的脸庞，他摇了摇头，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
“这世界上有两种人。”
“一种人生命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存在，而是为了燃烧。”
“而另一种人却永远只能看着别人燃烧，让别人的光芒来照耀自己。”
“我选择……燃烧自己。”
思绪回到现实。
看着那四双被生存欲望彻底点燃，再无丝毫温情的眼睛。
看着那四柄刺来，代表着他万年信念最终崩塌的寒锋，原正眼中所有的光芒都熄灭了。
他放弃了任何闪避和抵抗的姿态，如同风中残烛，静静地站在原地，甚至微微张开了双臂，仿佛要拥抱这注定的结局。
噗嗤。
四声利刃穿透血肉的闷响，几乎在同一瞬间响起。
滚烫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原正破旧的衣袍。
四柄长枪深深地没入了他的身体。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脸上却浮现出一抹解脱般，极其复杂的微笑。
他缓缓地，如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枯树，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冰冷的沙地上。
“师父！”
泰垒发出撕心裂肺的悲鸣，他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连滚带爬地扑到原正身边。
他颤抖着抱起原正渐渐冰冷的身体，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血水滴落在老人染血的胸前。
“师父，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
泰垒的声音哽咽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仇恨。
“我一定会杀光他们，杀光他们为你报仇的。”
濒死的原正似乎听到了徒弟的誓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摇了摇头。
涣散的目光努力聚焦在泰垒充满仇恨的脸上，气若游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恳求。
“不，泰垒，不要这样做。”
“爱，因为宽容……才被看见……”
最后一个字落下，原正的身体忽然变得轻盈，仿佛失去了所有重量。
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光芒从他体内透射出来，越来越亮，越来越盛，最终将他整个人包裹。
光芒中，他的身体如同流沙般开始消散，化作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
如同夏夜温柔的萤火，缓缓升腾，融入这片见证了他一生坚守与最终幻灭的无垠沙海之中。
只留下泰垒怀中空空如也，以及那撕心裂肺，回荡在死寂战场上的痛哭。
……
ps:沙海之行即将结束，北辰雪会独自前往圣界，在那里，会遇到本书的一个后期Boss，大家可以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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