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审微微木

第174章 徐有恩去世

他看了一眼手机。是医院的电话。他立马接了起来

“好的,我马上过来。”

徐正达挂了电话,脸色比秦家兄弟还要难看。

他转向舒嫣,“嫣嫣,有恩那边情况不太好,我得先走了。你先冷静点。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大不了我去帮你把林泽琛抓过来。”

说完,徐正达转身就往外冲。

“我跟你一起去。”舒嫣突然开口,“有恩想看我穿婚纱的样子。”

徐正达回头,看到舒嫣提着繁复的裙摆,跌跌撞撞地朝他走来。

舒慧兰一把拉住她,“嫣嫣!你疯了!你穿着这身要去哪里!嫌我们家的脸丢得还不够吗!”

“放开。”舒嫣甩开舒慧兰的手,力气大得让舒慧兰一个踉跄。

“妈,通知所有宾客,婚礼取消。”她环视四周,“这些,也都拆了吧。”

何思蔓她们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的舒嫣,美得惊人,也脆弱得惊人,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徐正达看着她,最终只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从御翠豪庭到医院的路,不过半小时的车程,此刻却漫长的没有尽头。

舒嫣坐在车后座,华丽的婚纱将小小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

这件她曾经满心欢喜的嫁衣,此刻却像一副沉重的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

裙摆上数万颗手工缝制的珍珠和碎钻,随着车身颠簸,折射出冰冷又讽刺的光。

每一颗,都像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想起了手术前,徐有恩还对她说。

“姐姐,婚礼那天,我可能去不了了,医生不让我出去。”他的声音低落,“但是你一定要拍很多很多照片给我看,好不好?我要看你当新娘子的样子。”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说:“好,姐姐答应你,一定让你看到我穿婚纱的样子。”

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洁白的裙摆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徐正达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切,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将油门踩得更深。

任何安慰,在此刻都苍白得可笑。

车子在医院门口一个急刹停下。

舒嫣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下车,提着碍事的裙摆,朝着住院部大楼狂奔而去。

华丽的婚纱,精致的妆容,和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行色匆匆的人们格格不入。

无数道惊诧、好奇、怜悯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可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当她和徐正达终于跑到iCu门口时,走廊里焦急等待的医生立刻迎了上来。

“徐先生,”医生的表情沉重而遗憾,“徐有恩情况不是很好,心率和血压一直在掉,我们尽力了。你们……赶紧进去告个别吧。”

告别。

这两个字像两颗子弹,精准地射穿了舒嫣的耳膜,在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炸开了两个血淋淋的洞。

如果说,林泽琛的失踪让她觉得天塌了。

那么这一句“告个别”,就是天崩地裂,是整个世界在她面前化为齑粉,连带着她所有的希望和念想,一同被碾得粉碎。

她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Cu病房里,监护仪的“滴滴”声,规律、冰冷,像在为一条生命倒计时。

徐有恩安静地躺着,身上插满管子,脸白得透明。

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他就像一个已经沉睡了很久的娃娃。

舒嫣穿着她最美的婚纱,走到了他的病床前。

这画面荒诞到了极点。

一边是象征新生的洁白婚纱,一边是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病榻。

她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管子,轻轻握住了他那只没有输液的、枯槁冰凉的手。

“有恩”

她的声音是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

“姐姐来了。”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病床上的少年眼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地,睁开了一道缝隙。

他的目光没有焦距,在天花板上游离了片刻,才慢慢地、慢慢地转向了声音的来源。

当他模糊的视线,看到那一抹耀眼的洁白时,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有恩,你看看姐姐,”舒嫣努力地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眼泪却大颗大颗地往下掉,砸在他的手背上,滚烫。

“我穿婚纱来看你了,好看吗?”

她履行了她的诺言。

让他看到了她穿婚纱的样子。

一旁的徐正达哭到声音嘶哑,一遍一遍的喊着:“有恩,你看看姐姐,看看爸爸。”

徐有恩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看着她,曾经明亮的眼睛只剩最后一丝微光。

然后,在生命的尽头,他用尽了全部力气,朝她扯出个微弱的笑。

那笑容很浅,很淡,却永远定格在了舒嫣整个灰败的世界里。

下一秒,他嘴角的弧度僵住了。

他的眼睛彻底失去光彩,紧接着,监护仪发出刺耳的长鸣,原本跳动的绿线"滴——"地变成了笔直的死线。

世界,在这一刻,彻底静止了。

舒嫣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她就这么握着他渐渐冰冷的手,呆呆地看着他,仿佛没有听见那催命般的警报声。

医生和护士从门外冲了进来,一片忙乱。

徐正达已经泣不成声。

整个人也瘫坐在地。

舒嫣不哭,也不闹,只是那么安静地站着,穿着那一身洁白华丽的婚纱,眼神发直,像个没了生气的漂亮假人,空有副好看的皮囊。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医生最终遗憾地宣布了死亡时间,盖上白布的时候,徐正达被医生半拖半抱地带出了病房。

舒嫣的魂,好像跟着那条长鸣的直线,一起走了。

她任由护士将她安置在走廊的长椅上,双目空洞地望着前方白色的墙壁。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

她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疼,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

婚礼的闹剧,宾客的议论,家族的脸面……所有的一切,在死亡面前,都变得那么可笑,那么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