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条件
可林泽琛还是没放过她,两人折腾到半夜才睡去。
再次醒来,是被窗帘缝隙里钻进来的阳光刺到了眼睛。
舒嫣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自己。
她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发出满足的轻响。
抬起左手,清晨的阳光恰好落在粉钻上,折射出绚烂夺目的光彩。
她忽然就笑了,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暖得发烫。
慢悠悠地洗漱完下楼,林嫂正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一见她,脸上立刻笑开了花。
“舒小姐,您醒了。快来吃早餐,都是您爱吃的。”
舒嫣笑着应了声:“谢谢林嫂。林泽琛呢?”
“大少爷回老宅了。”林嫂麻利地收拾着餐桌,“刚走不久,说是老爷子让他回去一趟。”
舒嫣点点头,没多问,独自吃完了早餐。
……
林家老宅的书房,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
紫檀木的博古架上,古董静默无言。
老式座钟“滴答、滴答”地响着,秒针每跳动一下,林泽坤的心脏就跟着抽紧一分。
他比林泽琛先到,在这间他从小就感到畏惧的书房里,已经枯坐了二十分钟。
口袋里的手机是个烫手山芋,就在刚刚又震动了一次,屏幕上“李先生”三个字,带着催命符的压迫感。
那些债主的电话,每一个都像是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狠狠抽了一鞭子,让他皮开肉绽。
书房的门被推开,林泽琛走了进来。
他环视一周,视线在面色惨白的林泽坤身上短暂停留,随即转向端坐在太师椅上的林老爷子,微微颔首。
“爷爷。”
林泽琛喊了一声,便在一旁的长沙发上坐下,姿态闲适。
这副旁若无人的姿态,让林泽坤的自尊心备受煎熬。
林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的两个孙子,心情五味杂陈。
他猛地一拍扶手,厉声喝道:“阿坤,还不跪下!给你大哥认错!”
林泽坤却坐着没动,甚至没抬眼皮。
“爷爷,都什么年代了,没必要用您那套老规矩。”林泽琛的声音很平淡,“再说,他现在心里不服,跪了也没用。”
林泽坤深吸一口气,强撑着开口:“如果换做昨天,我或许还会真心跟你道歉。可是,李先生是你找来的人,对不对?”
“现在才反应过来,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蠢。”
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比任何斥责都更伤人。
“林泽琛,你别太过分!”他愤怒地站直身体,“我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
“弟弟?”林泽琛终于抬眼看他,像是听到了什么新鲜词,“会对哥哥下死手的弟弟?联合外人,掏空自己家公司的弟弟?”
林泽琛走到窗前,背对着他:“你的问题在于,总觉得全世界都欠你。你把自己当成了受害者,所以做任何事都心安理得。”
他又走回燕坤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阿坤,你要清楚一点,我们是兄弟,不是敌人。”
“现在已经是了!”林泽坤苦笑,情绪彻底失控。
“我妈就是被你们逼死的!我舅舅被你们赶到国外,我外公外婆郁郁而终!现在你连我也不放过,要把我逼上绝路!”
“你没有资格提小姨。”林泽琛眼睛死死盯着他。“她若活着,会因为有你这样的儿子感到羞耻。还有,如果我想让你上绝路,你觉得你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冲我嚷嚷?”
林泽坤瞬间噤声。
他知道,林泽琛说的是实话。
以林泽琛的手段,要让他消失,根本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让你明白一个道理。”林泽琛坐回沙发上,双腿交叠,“商场就是战场,既然你选择和我作对,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后果?”燕坤冷笑,“你想让我破产?”
“破产?”林泽琛笑了,“那只是开胃菜。你觉得,华尔街那群能在二十四小时内,让你负债百亿、永世不得翻身的资本家,会跟你客气吗?”
林泽坤的脸色由白转青。
他当然清楚那些人的手段。
良久,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道:“我输了。说吧,你的条件。”
“两个。”林泽琛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把你舅舅这些年的脏事,一五一十交出来。包括康伯公司在内华达州的那个锂矿,他们为了竞标挪用了专项资金,还有现在正被美国司法部盯着,涉嫌商业贿赂。最重要的是你到底参与了多少,也交代清楚。这是林家不能沾的脏东西,你,明白吗?”
林泽坤浑身剧震,他不敢相信林泽琛竟然连这个都查得一清二楚。
“第二呢?”他艰涩地问。
“第二,你,主动认输,公开道歉,然后滚出国内。”
林泽坤整个人都僵住了:“离开国内?”
“澳洲,或者欧洲,地方随你选。”林泽琛的语气毫无波澜,“我可以在国外给你安排一份体面的工作,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这是在施舍我?”林泽坤的眼中闪过一丝屈辱。
“这是我作为兄长,给你的最后一点情分。”林泽琛的语气没有半分温度,“阿坤,我不想亲手送你进去。”
林泽坤沉默了,脑子里天人交战。
一边是舅舅从小到大护着他的身影,一边是李先生那张笑里藏刀的脸。一边是所有人戳着他脊梁骨骂他“白眼狼”,一边是华尔街的饿狼把他生吞活剥。
诛心,还是要命?
“混账东西!”
一声雷霆怒喝,炸得燕坤一个激灵。
始终一言不发的林老爷子,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手里的拐杖重重顿地。
“你还在犹豫什么!你舅舅心术不正,从小就把你带坏了!现在阿琛是给你机会,给你活路!
“活路?”燕坤不甘地嘶吼,“他算计我,设局让我钻,这也叫给我活路?爷爷,你不能这么偏心!”
一直慵懒靠在沙发上的林泽琛,忽然坐直了身体。他周身的气场骤然一变,之前那点闲适荡然无存,只剩下冰冷的压迫感。
“林泽坤。”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你要和我谈算计?”
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林泽坤面前,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
“医院停车场,我和嫣嫣差点没命。你对我做过的那些,我念在小姨的面子上,一次次放过你。但是,你不该动她。”
“给你的时间不多了。”林泽琛恢复了那种漠然的语调。
“被你利用做空林盛的柯总,昨天已经飞去新加坡了。明天,证监会的人会找云锦的负责人谈话,那个人,大概率会是你。路已经给你铺好了,怎么走,你自己选。”
说完,林泽琛不再看他一眼,转向林老爷子:“爷爷,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沉稳而决绝。
燕坤僵硬地站着,耳边只剩下座钟那“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在为他倒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