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咸今立刻配合师父，双手结印，口中清叱，一道肉眼可见的淡青色光幕自他手中升起，笼罩在咸淩身周，隔绝了外界越发浓郁的戾气和阴寒。
申伦站在自己的坛角，并未立刻动作，目光深沉，似乎在观察着虬褫和妍雅公主的动静。片刻后才缓缓抬起双手，看似在稳固坛角，实则更像是在构筑某种防御，将自己保护起来，同时暗暗蓄力，准备应对可能的变故。
虬褫则截然不同，他在黑色金纹面具后面发出声声如同夜枭般的低笑，枯瘦如柴的双手猛地张开，口中念念有词，就不知在念些什么。
然而，半晌过去，尸山散发的血腥戾气结合鼎中的幽蓝火焰剧烈跳动，使得周围温度开始诡异地降低。
旁人或许还无感，慕琋就感受灵敏，不住打起冷战。
黑暗虚空中，三岁小玄女更是叫嚷起来：“不好，他这是在引动尸山怨气，催化戾火。这岂不是让反噬来得更猛烈？”
慕琋瞬间反应过来，这邪巫根本不是在镇坛，而是在火上浇油。
妍雅公主显然也感受到了巨大的阴寒戾气，秀眉微蹙，不再犹豫，素手轻抚凤鸣琴弦。
“铮——”
一声清越的琴音骤然响起，如同九天凤鸣，划破了压抑的夜空。
她指尖流淌出的音符，彷佛化作一道道淡金色涟漪，带着中正平和、涤荡污秽的力量扩散开来。
然而，虬褫的邪术显然更为霸道。
黑底金符面具下的双眼闪烁着幽暗的光芒，发出的声音也陡然变得尖锐刺耳。
申伦见状，眼中精光一闪，双手猛地向下一按，口中低喝一声。
旁人什么也瞧不出。
唯有慕琋黑暗虚空内，白衣飞仙人格冷冷：“这邪巫不简单，怕公主与侯爷连手也对付不过。”
果然，渐渐地妍雅公主的脸色微微发白，抚琴的手指加快了速度，琴音变得急促而高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吃力。
另一边，祭坛中的咸淩也早已感知不对劲儿，但她身为主祭已被牢牢架在中心，动弹不得。
慕琋旁观，肉眼看不分明，但有两个人格解说。
突然，三岁小玄女叫嚷：“不好，那位侯爷怕撑不住……”
白衣飞仙人格又抢着转过来：“他本来就稀松，倒是公主，公主可要撑久一点儿，她那把琴可真是好。”
三岁小玄女强行扭身：“你就知道惦记那琴……”
话音还没落，突然邪巫虬褫在黑色金符面具下怪笑一声，双手猛地向虚空击出。
“呃……”申伦嘴角流血。
“舅父……”慕琋第一次真心替申伦担忧。
三岁小玄女却尖着声音道：“你放心，那位侯爷虽然本事稀松，可也一直未尽全力，三分攻七分守，就算反噬也反噬不了多少，倒是……”
话还没说完，“铮——”的一声，妍雅公主的琴声也戛然而止。
申伦身体剧烈摇晃，一个栽歪从高高的祭坛边缘摔落下去。
“侯爷……”未等慕琋与慕珣反应，倒是离得最近的柳扬，大鹏展翅飞身而起，接住了坠落的申伦。
申伦面色惨白、气息萎靡。
祭坛之上，缺了一角，国师咸淩身形不稳，术法失衡，不得已也只能停下来。
慕琋的心却在看到柳扬身形的一刻，难以控制，愤恨之情油然而生。
原本上前是要关切舅父申伦，随之变成了一把抽出腰间佩剑。
“柳扬……”随着怒喝，慕琋一剑刺向柳扬咽喉。
柳扬一个闪身将申伦抛在地上，忽然一个翩然而转，回过身来，只用两根手指就夹住慕琋的剑锋：“世子可是糊涂了？末将可是救了您的舅父，为何反对末将拔剑相向？”
众目睽睽之下，柳扬装无辜。
慕琋内里心脉尚未恢复，这一剑气势大于力道，一剑未能终了已然脱力。
但满腔的愤恨都无从发泄，正要再行强攻，却被一只温厚大手按住了手腕。
慕珣平湖映月的眼眸中满是担忧，微微摇头。
慕琋发热的头脑一下子冷静下来，持剑的手腕也随着慕珣的力道缓缓下放……
但千万不甘心，在又对上柳扬得意放浪一笑时，再度燃起。
“你……”慕琋刚要再度抬手攻击。
突然，身后玄幽世子慕珄的声音传来：“哎呀，琋堂弟，听闻你身为男子却能被神眷顾，曾发生‘降神’之事？”
慕琋顿住。
慕珄也不等回答，而是向虞王拱手：“大王，这‘六合大祭’乃是万千年难遇，又关乎我慕氏基业。祭坛四角乃镇煞之基，缺一不可。臣在北域之时，曾听闻金方世子身负异禀，能沟通天地，更以男子之身得‘降神’之灵。不如请金方世子顶上一角，助国师一臂之力，稳定大局，方可完成接下来的‘六合大祭’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慕琋身上。
有惊疑，有审视，有幸灾乐祸。
唯有慕珣眼中的焦急：“这怎么行？世子前段时间重伤尚未痊愈，又从不曾学习巫觋术法，如何能担此重任？”
“伤重未愈？那刚才琋堂弟这是……”慕珄明知故问。
慕珣随口编个瞎话：“正是世子体弱，不堪受邪祟侵扰，刚才举动怕正是鹰扬将军身上有不干净的动静，这才被牵引所致。”
慕琋还是第一次听慕珣指桑骂槐。
但对慕珄就没用：“哎呀，若是如此，那还真是说明琋堂弟有巫觋潜质啊。”
慕琋一个咯噔，慕珄外表貌似中正厚道，却不想还有这般口才的一面。
要她上祭坛？
究竟安的什么心？
正犹疑间，虞王已经开口：“金方世子……玄幽世子所言也不无道理，最关键如今焱山之上已经再找不到合适人选，要说巫觋术法，太史寮或者国师麾下倒还能凑上个人，但你是我慕氏子孙，天生王族血脉，尊贵无比。此前栖凤台上，孤亦亲见你得神明眷顾，得以‘降神’，想必更能压阵。”
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降神”之事，除了第一次是真的，后来两次那妥妥都是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