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啸西风-启程
他们将乘坐装甲运兵车和越野卡车,先行抵达卡戎山脉南麓的一座早已废弃的工业城镇。
那片区域并非主战场,但零星敌军巡逻队和侦察单位的存在几乎是必然的。
他们携带的装备能强力干扰乎浑邪地面部队的短程通讯,王黎的命令很清晰:
必须在不引发任何警报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穿越卡戎山脉,直抵龙城后方。
队伍中最显眼的是被一辆重型卡车拖曳着的010。
它的新躯体过于庞大沉重,无法自行长距离机动,沉默地矗立在车队中段,如同一尊被运送的古代神像。
车队末尾,两辆通体漆黑、没有任何标识的特种装甲车无声地融入队伍——机动特遣队“黑刀”也来了。
叶韵再次被王黎一纸调令扔回了米风这边。
这多少带点王黎将军的个人情绪:
既然你叶韵背后的人能指挥你,那我这个最高战区指挥官当然也指挥得动,我就不信你还能被那人在调回去?
没什么可说的,这支精锐小队的加入让总人数达到了三百二十人。“
黑刀”与米风在半路上有过生死交情,彼此磨合起来也更顺畅。
米风等人略带诧异地和叶韵打了个照面,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微微点头示意,眼神里透着几分军人惯有的、对命令的无条件服从。
对他而言,听从谁的命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命令本身。
他又不是谁的私兵。
细雪再次纷纷扬扬地落下,但势头远不及前日的暴风雪狂猛。
天气预报显示另一股更强的寒流正在逼近,他们必须抢时间。
届时被风雪彻底淹没的,将不仅仅是他们的足迹,更是所有的生路。
卡戎山脉的那条所谓“秘径”,根本没有成形的路,等待他们的将是纯粹的跋山涉水。
“全体注意!——”
陈晓的声音通过车载电台传到每一辆车里,他的指挥车位于车队中部。
“出发!”
引擎轰鸣声陡然增大,车队如同苏醒的钢铁巨兽,缓缓启动,碾过积雪,朝着地平线处那片灰黑色的、连绵起伏的山峦轮廓驶去。
指挥楼天台上,刘潜龙默默地注视着车队化作雪幕中的一串黑点,最终彻底消失。
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烟雾融入寒冷的空气。
直到烟蒂燃尽,他才转身回到指挥所。
现在的黑石堡守军所剩无几,战略价值也大幅下降,暂时进入了“混日子”的防御状态。
但刘潜龙并没打算真的闲着。
他的目光投向院子里那几个正在帮忙清扫积雪的“乎浑邪”士兵,眼神锐利起来。
“切。”他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嗤。
……“咚!”“呃啊……”
不到两分钟,那几名士兵便毫无征兆地痛苦倒地,蜷缩起来。
别担心,不是毒药,只是强效麻醉剂,足以让他们昏睡上一整天。
“小范?”
“到。”
范副官立刻上前,对此似乎毫不意外。
因为就是他给这些人送了掺药的水
“装车。拿着这份特别手令,把他们……押送到万年山去。”
刘潜龙递过一份密封的文件。
“万年山?”范副官吃了一惊,“长官,这路途太遥远了吧?我们的人手……”
“所以你就在万年山吃顿好的,好好休整一下!别老想着往前线凑!”
刘潜龙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关切,“昨天晚上能活下来已经是捡条命了,让你回去就回去!顺便,把重伤员也都转运回去。进入我方绝对控制区后,联系铁路部门用军列托运,别傻乎乎地用卡车跑几千公里!”
“是……明白。”
范副官知道,押送这些“重要人物”是明面上的任务,把自己和伤员安全送回后方休整,才是老师真正的意图。
黑石堡虽暂无大战,但距离燕山城太近,依然危机四伏。
“老师……”
“部队里称职务!”
刘潜龙瞪了他一眼,随即又放缓语气,“再多带两个好手,全程武装押运。万年山那边我已经通电协调好了,你只管放心去。”
“是!保证完成任务!”“
行了,这事也算给了了,就当还那小子一个人情……”
刘潜龙喃喃自语,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私自扣留敌国重要人员么……呵,有意思。”
他回到桌前,重新点亮终端屏幕,幽光映在他若有所思的脸上。
搜索栏里,赫然输入着两个字:米风
……
卡戎山脉西南侧,乎浑邪“风神”要塞。
这座要塞是连接两侧战区的重要通道,扼守在东西走向的山脉隘口。
乎浑邪人在此修建了规模可观的堡垒,驻扎着一个小营级单位,约三百多人。
尽管此地远离正面战场,但由于其特殊的地形,乎浑邪与花旗方面都担心秦军可能打通这条要道,将绝境长城与万年山防线连成一体。
因此,花旗也派驻了一个连级单位协助防守。
然而,在所有人内心深处,没人真正相信秦军会将这里视为战略重点——绝境长城与单于庭几乎处在一条直线上,秦军若北上,从燕山直扑龙城再攻单于庭是更直接的路线,何必绕道争夺这片苦寒之地?
更何况,东北方向是西伯利亚冻土带,那片荒原上甚至可能游荡着灰色时代的废弃战争机器,新秦绝不会蠢到派兵深入那种地方。
因此,整个战场实际上被乌拉尔山与卡戎山脉挤压在中间,“风神”要塞不过是这条漫长边界线上一个近乎被遗忘的据点。
“嗯……什么都没有。”
哨兵呵出一口白气,望着远处被无尽黑暗吞噬的荒原。
唯一的光亮,是连接要塞的公路上那些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的路灯。
这里距离燕山城超过四百公里,遥远得像是世界的尽头。
平民早已逃离,方圆百里之内,唯有风雪与死寂。
真是鸟不拉屎的地方。
已是凌晨四点,换岗的时间快到了。
他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听说秦军有机器人……那些铁疙瘩是不是也能站岗?
那样就不用活人在这冰天雪地里活受罪了。
哨塔上的灯光开始交替闪烁,提醒他换岗时间已到。
“就你们舒舒服服坐在里面享受暖气……我却要在这冻成冰棍……”
他鄙夷地瞥了一眼哨塔——那里是“高人一等”的宪兵的地盘。
“班长班长,起了吗?该换岗了。”“在路上,稍等。”
就在他等待换岗时,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远处的公路上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是车灯?这个时间点,谁会来这里?
站岗的两人,加上前来换岗的两人,四双眼睛同时疑惑地望向远处的光点。
班长举起对讲机:
“哨塔,有物资运送过来吗?”
“地面单位,没有……滋啦——”
“哨塔?哨塔?”对讲机里只剩下嘈杂的电流声。
几个人狐疑地回头望去,只见哨塔里的人似乎也发现了通讯异常,正站在玻璃窗前用力挥舞手臂——表示没有任何通知!
那……这是什么?
远处的光点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近,速度极快!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几名士兵。
“不对!是巡逻队吗?还是……”
“滋啦——哔——”
对讲机再次爆出一阵刺耳的杂音。
几乎就在同时。
“噗通……噗通……”
岗亭里的两名哨兵一声不吭地栽倒在地。
哨塔上,那个正在挥舞手臂的身影也猛地一晃,软软地倒了下去,消失在视野中。
在剩下那名乎浑邪班长惊恐的注视下,那辆没有任何标识的车辆如同幽灵般冲破夜幕,猛地撞开路障!
“嘭!”两名刚刚赶来换岗的士兵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出去十几米,重重砸在雪地里,当场身亡。
车辆猛地刹停,引擎熄火,车灯瞬间熄灭。
车门轻轻打开,一名身穿雪地迷彩的士兵悄无声息地跳下车。
他目光冷冽,朝着身后无边无际的黑暗,冷静地比出了一个“ok”的手势。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山坡上,几名身披白色伪装服的秦军狙击手缓缓收回冒着淡淡青烟的狙击步枪,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七个暗哨,两个明哨,塔台里的五个人,再加上换岗的。
在短短几分钟内,全部被悄无声息地送去见了长生天。
卡戎山脉西南侧,乎浑邪“风神”要塞的寂静被彻底打破。
米风亲自率领的另一支小队,以同样的方式从西北门突入。
两支队伍几乎在同一时间从两个方向渗透,没有触发任何警报系统。
第一小队直扑电机房,目标是让整个要塞陷入黑暗与瘫痪。
而米风带领的队伍,目标则更为纯粹和冷酷——清除一切活口,不留任何后患。
行动起初如预想般顺利。
他们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一支正在堡垒内部通道巡逻的小队。
然而,幸运女神并未一直眷顾——要塞内部的安全人员通过闭路监控偶然发现了快速移动的黑影,惊恐之下拉响了警报。
“叮铃铃——!!!”
刺耳的警铃声瞬间撕裂夜空,将整个要塞从睡梦中惊醒。
秦军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案,他们依然掌握着先手优势。
堡垒内,不明所以的乎浑邪和花旗军官们还在拼命呼叫塔台和各个哨位,却发现所有通讯频道都只剩下嘶哑的忙音。
零星组织起来的抵抗人员刚一露头,就被精准而凶猛的火力迅速扑灭。
就在这时,第二批秦军支援力量——包括庞大的010和其他战斗单位——及时赶到。
刚好,整个要塞的灯光“啪”地一声全部熄灭,第一小队成功炸毁了电机房。
彻底的黑暗与混乱成了秦军最好的掩护。
许多乎浑邪士兵刚从床上爬起,甚至没来得及穿上外套和拿取武器,就在绝望中被打倒。
010三米高的庞大身躯在宿舍楼外如同移动的堡垒,它的武器平台毫不费力地对准二楼窗户,朝每一个有动静的房间内倾泻着子弹和榴弹,进行着无情的清洗。
其他秦军士兵则组成了高效的猎杀小组,对惊慌失措的敌人进行着单方面的屠杀。
一群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穿着全副武装的战士,对付一群衣衫不整、指挥失灵、各自为战的士兵,结局毫无悬念。
战斗持续了大约半小时,残余的乎浑邪和花旗士兵才终于在要塞的核心区域——内层防御工事周围——勉强组织起一道脆弱的防线。
双方围绕着指挥部和最后的弹药库展开了激烈的交火。
而此时,第三批秦军已经开始冷静地清扫战场,逐一补枪,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由于担心过度爆炸会破坏要塞结构或引来不必要的注意,秦军没有使用重炮,而是依靠“武卒”机器人作为坚固的前排,配合步兵的火力,一步接着一步,沉稳而不可阻挡地向前推进。
从最外围的哨卡,到营房宿舍区,再到最后的指挥中心,秦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无情地压缩着守军最后的生存空间。
近四百人的守备力量,在短短时间内,便只剩下不足五十人,被紧紧包围在最后的角落里。
而秦军方面,还是零战损。
负隅顽抗并未持续太久。
在意识到所有对外联络——无论是乎浑邪的野战电台还是花旗人的卫星通讯终端——都如同石沉大海,只剩下令人绝望的杂音后,堡垒内残存的守军意志彻底崩溃了。
他们被困在这座冰冷的钢铁坟墓里,成为了真正的孤岛遗民。
一面用白色床单临时制成的旗帜,颤颤巍巍地从指挥部的一个窗口伸出,无力地摇晃着。
战斗的枪声渐渐稀疏,最终停止。
单提兰和多克站在秦军士兵之中,尽管他们已算得上是“自己人”,但目睹眼前这支军队冷酷到极致的效率和斩草除根的风格,一股冰冷的寒意依旧难以自抑地从脊椎窜起。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后怕——他们不敢想象,自己的母国正在与怎样一个可怖的对手交战。
秦国人太恐怖了
秦军遵守了停火约定,枪口暂时低垂。
剩余的乎浑邪士兵,大约四十余人,脸上混杂着恐惧、疲惫和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在秦军士兵的示意下,双手高举,缓慢地从藏身的建筑里走了出来,在要塞中央的空地上蜷缩着聚集在一起。
然而,他们误解了停火的含义。
就在最后一名士兵走出掩体,以为至少能保住性命的那一刻,场中所有秦军士兵的枪口,以一种机械般整齐划一、毫无迟疑的动作,骤然抬起。
没有警告,没有命令,甚至没有多余的呼吸。
下一秒——
震耳欲欲聋的集火射击声狂暴地撕裂了短暂的寂静,子弹如同灼热的钢铁风暴,瞬间吞噬了那群手无寸铁、目瞪口呆的士兵。
单提兰猛地别过头去。
多克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看着这血腥的一幕,将这残酷的规则更深地刻入自己的骨髓。
枪声来得突然,去得也迅速。
当最后一缕硝烟散去,空地上只剩下无声的死亡和逐渐浸染开来的暗红。
寂静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冰冷得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