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消失的夫妻（上）
住在隔壁的张阿姨最早察觉不对。她和601的女主人刘晓晓向来投缘，每天早上送孙子上学时，总会和同样出门买早餐的刘晓晓聊上几句，男主人王浩杰虽然话少，却总会在周末主动帮邻居们搬些重物。可这三天，她每次路过601的门口，都只看到紧闭的防盗门，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起初她以为小两口是出门旅游了，直到周五下午，几个常一起下棋的老邻居聚在楼下，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好几天没见老王两口子了”，张阿姨心里的不安才越来越重。
“要不……我们去敲敲门？”有人试探着提议，话音刚落，几人便一起往二栋走。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亮了又灭，走到601门口时，张阿姨率先抬手敲门，“晓晓？浩杰？在家吗？”
没有回应。
旁边的李叔皱了皱眉，伸手推了推防盗门，没想到门竟然没锁，只轻轻一推就开了一条缝。一股混杂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突然从门缝里钻出来，几人瞬间僵住，张阿姨的手还停在半空中，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这……这啥味儿啊？”有人声音发颤，李叔咬了咬牙，伸手把门将大了些，昏暗中，客厅的地板上隐约能看到深色的印记，顺着印记往厨房的方向看，更是能看到灶台旁散落的几滴暗红——那是血，而且绝对不是小伤口能留下的量。
“快！快报警！”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居委会的王阿姨，她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指好几次按错了号码，好不容易才拨通了110，“喂！警察同志！幸福小区二栋601！好多血！人可能……可能出事了！”
市警局的接线室内，女接线员刚挂下王阿姨的电话，便立刻抓起内线电话拨通了重案组的分机。电话接通的瞬间，她语速飞快地汇报：“郑队！幸福小区二栋601，居民报案称现场有大量血迹，住户王浩杰、刘晓晓夫妇失联多日，怀疑发生命案！”
电话那头的郑丹妮刚整理完上一个案子的卷宗，听到“大量血迹”和“失联”，立刻站起身抓起椅背上的警服：“知道了，我马上安排人过去！”她挂了电话，转身对着办公室里正在整理资料的警员们沉声下令：“郝婧怡、郭爽、蒋舒婷、张昕、姜杉、林舒晴、农燕萍、朱怡欣，立刻带装备赶赴幸福小区二栋601，郝婧怡到了先封锁现场，拉起警戒线，任何人不准靠近！”
“是！”八人齐声应下，抓起装备包就往门外跑。郑丹妮看着她们的背影，又立刻拨通了法医部的电话——这个案子现场有血迹，必须让法医尽快到场。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传来王奕冷静的声音：“喂，郑队？”
“王法医，幸福小区二栋601有命案，现场可能有尸体，需要你们法医部协助验尸。”郑丹妮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车钥匙往楼下走，“情况紧急，你们尽快出发。”
“没问题。”王奕的声音没有丝毫迟疑，顿了顿又问，“今天你带队？龙亦瑞呢？”
提到龙亦瑞，郑丹妮无奈地叹了口气：“她今天休假，跟她女友杨媛媛去旅游了，这边暂时我盯着。”
“行，我挂了，马上出发。”王奕说完便挂断了电话。她转身对着办公室里正在调试设备的韩家乐和徐楚雯喊道：“家乐、楚雯，带好验尸箱，幸福小区命案，跟我走！”
韩家乐和徐楚雯立刻停下手里的活，抓起早已准备好的验尸箱就跟在王奕身后往外跑。楼下，重案组的警车已经发动，王奕三人坐进法医部的勘查车，紧随其后。郑丹妮则开着自己的警车，朝着幸福小区的方向赶去，警笛声划破了午后的宁静，在潮湿的空气里格外刺耳。
二十分钟后，幸福小区二栋楼下已经围了不少居民，大家踮着脚往楼上看，议论声此起彼伏。郝婧怡带着人刚到，就立刻指挥警员拉起警戒线，将围观的居民拦在外面：“麻烦大家往后退一退，不要靠近，配合警方调查！”
就在这时，郑丹妮的警车和法医部的勘查车先后赶到。王奕、韩家乐、徐楚雯三人从车上下来，每人都戴着一次性手套和口罩，手里提着沉甸甸的验尸箱。郑丹妮走到郝婧怡身边，低声问：“现场情况怎么样？有人进去过吗？”
“没有，我们到的时候门是虚掩的，没敢动，只先拉了警戒线。”郝婧怡指着楼道口，“里面味道很重，估计情况不太好。”
郑丹妮点了点头，转身对王奕说：“王法医，里面就交给你们了，我们跟在后面，不破坏现场。”
王奕“嗯”了一声，率先走进楼道。楼道里的血腥味比外面更浓，还夹杂着一丝奇怪的香味，几人顺着楼梯往上走，走到601门口时，王奕停下脚步，从验尸箱里拿出手电筒，对着门口的地面照了照——地面上的血迹已经半干，呈暗褐色，顺着门缝一直延伸到客厅里。
她轻轻推开门，客厅里一片狼藉，沙发被推倒在地，茶几上的玻璃杯碎了一地，地上的血迹断断续续，一直延伸到厨房。“你们在外围勘查，注意不要踩到血迹。”王奕对韩家乐和徐楚雯说完，便提着验尸箱往厨房走。
厨房的情况比客厅更令人窒息。灶台的火已经灭了，但锅里还放着东西，那股奇怪的香味就是从锅里飘出来的——是红烧肉的香味，浓郁的酱汁味本应让人食欲大开，可此刻混在血腥味里，只让人觉得恶心。
蒋舒婷跟在后面走进厨房，闻到香味时还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小声嘀咕：“红烧肉啊，好香……”
话音刚落，王奕已经拿起一双无菌镊子，从锅里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在面前仔细查看。旁边的韩家乐听到蒋舒婷的话，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一丝冷意：“想吃啊？你敢吗，蒋舒婷？这是人肉做的。”
蒋舒婷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她看着王奕手里的那块红烧肉，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你别骗我啊乐乐，这……这怎么可能是人肉？”
王奕没有抬头，手里的镊子轻轻拨开红烧肉的纹理，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不是骗你，确实是人肉。你看这块肉的肌理，还有上面残留的组织，和猪肉、牛肉都不一样，而且……”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锅里的酱汁里，“酱汁里混着微量的血迹，血型和地面上的血迹一致，应该就是死者的。”
蒋舒婷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转过身，扶着门框干呕起来。郭爽连忙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递过一瓶水：“别硬撑，不行就先出去透透气。”
蒋舒婷摆了摆手，接过水漱了漱口，脸色依旧难看。而另一边，徐楚雯正在检查厨房的冰箱——冰箱门是打开的，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上，她蹲下身，刚想整理，目光突然落在了冰箱最下层的抽屉里。
她的身体瞬间僵住，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王法医……你过来看看。”
王奕和韩家乐立刻走过去，顺着徐楚雯的目光看向冰箱抽屉——抽屉里用保鲜膜裹着两个东西，形状不规则，隐约能看到毛发和皮肤的纹理。王奕伸手揭开保鲜膜的一角，一股更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她的瞳孔微微收缩，声音依旧冷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是死者的人头，应该是王浩杰和刘晓晓的。”
韩家乐和徐楚雯的呼吸瞬间停滞，她们看着抽屉里的人头，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客厅里，郑丹妮听到厨房的动静，快步走过来，当看到冰箱里的景象时，她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不仅是命案，还是一起手段极其残忍的碎尸案，而那锅里的“红烧肉”，更是让这起案子蒙上了一层令人发指的阴影。
“通知技术科，立刻过来提取现场痕迹，尤其是门口、客厅和厨房的血迹，还有锅里的‘肉’和冰箱里的人头，都要小心提取，送去实验室做dnA比对。”郑丹妮对着身后的警员下令，随后看向王奕，“王法医，现场就交给你们了，辛苦你们尽快出初步的验尸报告，我们需要知道死者的死亡时间和致命伤。”
王奕点了点头，从验尸箱里拿出相机，开始拍摄现场的每一个细节：“放心，我们会尽快。不过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凶手应该有四个人以上，分工明确，而且反侦察意识很强，现场留下的痕迹不多，想要找到线索，恐怕需要花点时间。”
窗外的蝉鸣依旧断断续续，可幸福小区二栋601里，却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浓重的血腥味。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上的血迹上，折射出刺眼的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三天前这里发生的那场惨剧——四名恶徒闯入，抢劫、施暴、杀人、碎尸，甚至将死者的肉做成食物，每一个细节，都让人不寒而栗。
而此刻，所有人都清楚，这场关于“消失的夫妻”的调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