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公务考察
“既然你们不是为了这个，那你们是为了……”
赵铁再次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快——守夜人目标不明，对他们这些民间团队来说，压力就小了很多。
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迎上了路西安那双深邃平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以及司小南微微歪着头、带着点好奇和审视的目光。
赵铁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自已的问题有些僭越和冒失了，慌忙摆手解释，黝黑的脸上显出几分局促：
“啊，抱歉抱歉！我、我就是看下你们做什么，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和你们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挠了挠头，厚实的手掌在战术背心上蹭了蹭。
“毕竟这地方我们‘铁砧’来了几次，地形和某些……‘怪东西’的习性，还算摸到点门道。”
民间组织对守夜人一向怀有复杂的敬畏。
这份尊敬，不仅源于守夜人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个体实力普遍强大的碾压性事实，更在于他们代表着秩序与守护。
是真正在暗夜中砥柱中流、为城市和国家抵挡未知威胁的存在。
赵铁深知，能加入守夜人并穿着那身标志性装备站在这里的，要么是背景深厚的世家子弟，要么就是信念纯粹到令人肃然起敬的奉献者。
无论是哪一种，都绝非他一个小小民间探索队队长能轻易打探和得罪的。
路西安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越过赵铁的肩膀，再次投向远处那座在浓雾中若隐若现、如同沉睡巨兽心脏般缓慢脉动的黑色方尖山。
终焉之地传来的那种异常波动，似乎比刚才更清晰了一丝，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召唤感。
司小南则眨了眨眼，把刚烫好的那片肥牛放回碗里，打破了短暂的沉默：“赵队长是吧？
谢谢你的好意啦！我们这次来呢……”
她拖长了调子，狡黠地瞥了一眼路西安，“算是……公务考察？上头派来看看情况。
具体嘛，暂时保密哦。”
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俏皮又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官方口吻。
赵铁立刻会意，连连点头：“明白明白！公务考察，应该的！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如果有用得着我们‘铁砧’的地方，或者想了解点周边情况，随时招呼一声，我们就在那边第三个蓝色帐篷。”
他指了指营地方向，态度恭敬。
“嗯。”
路西安终于收回目光，对着赵铁微微颔首，算是应承下来。
他的反应很淡，但这份回应本身，对赵铁来说已经算是一种认可和信号——守夜人并非完全不近人情，也并非要独占或驱逐他们。
赵铁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那好，两位慢用，这火锅味儿可真香，哈哈……”
他又忍不住瞄了一眼那咕嘟冒泡、红油翻滚的小锅，才转身快步离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搞定。”
司小南得意地冲路西安扬了扬下巴，重新夹起肥牛，“看，多简单。
既没泄露任务，又给了人家面子，说不定还能套点情报呢。
这叫人情世故，懂不懂啊？”
路西安没理会她的自夸，他拿起筷子，却没有立刻下箸。
他的视线再次锁定了终焉之地的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怎么了？”
司小南敏锐地察觉到他气息的变化，也放下了筷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只见远方那座漆黑的方尖山，在浓得化不开的雾气深处，似乎……比刚才明亮了一丝？
不，不是明亮，是它表面那些金属般的棱角，在某种未知光源的映照下，反射出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刺目的金芒！
那光芒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但路西安和司小南都看到了。
几乎就在金芒闪现的瞬间，路西安手腕上佩戴的一个看似普通战术腕表的边缘，一圈极其细微的蓝色纹路无声地亮起。
旋即又熄灭，快得连近在咫尺的司小南都没能看清。
那是守夜人内部配发的顶级能量探测器，只有在侦测到极高阶、或极其异常的能量爆发时才会触发这种级别的警报。
“刚才……那是什么？”
司小南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紧张和兴奋，“赵铁说的……‘金色的光’？神骸苏醒？”
路西安没有回答。
他放下筷子，缓缓站起身，周身那股属于神明的、内敛却浩瀚的气息似乎凝滞了一瞬。
他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远处那柄刺破天穹的黑色“利剑”，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又似有冰冷的霜雪凝结。
“吃完了吗？恐怕我们要提早出发了。”他的声音比夜风更沉静。
司小南立刻三两口扒完碗里的东西，麻利地收拾起小炉子和锅具：“随时待命！长官！”
路西安的目光扫过整个营地。
赵铁回到自已的小队后，正和队员们低声说着什么。
其他营地的猎人们也似乎被刚才那转瞬即逝的金芒惊动，纷纷走出帐篷，朝着终焉之地方向指指点点。
议论声如同潮水般在夜色中扩散开来，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猜测和一丝贪婪的气息。
“情况有变。”
路西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只传入司小南耳中，“赵铁的情报并非空穴来风。终焉之地内部确实发生了某种……‘活化’。
守夜人的内部预警系统刚刚捕捉到了远超以往记录的能量峰值。”
他转过身，面朝那座在浓雾与夜色中显得愈发狰狞诡异的方尖山，夜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
“计划提前。天亮前，我们进入终焉之地。”
他的语气平淡，却像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司小南心中激起巨大的涟漪。
“目标：查明异常能量源，评估‘神骸苏醒’传闻的真实性及潜在威胁等级。”
司小南深吸一口气，眼中最后一丝轻松被锐利的光芒取代。
她迅速将最后一点装备塞进背包，拉好拉链，动作干净利落。
“收到！前面开路？”
她拍了拍腰间的武器，脸上重新挂起笑容，但那笑容里，已然充满了战士准备踏入战场时的专注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