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灯许愿
出了成衣铺子,谢白宣又跟着俞鹤渊来到了一处酒楼,看着大师兄熟练地将他领到二楼雅座,谢白宣挑了挑眉,之前那次两人一同去吃饭的时候,俞鹤渊还对这些一无所知,全靠他来张罗。
看着俞鹤渊接过店小二手中竹简,谢白宣这才开口问道:“大师兄对这套流程倒是熟悉,难不成是之前带刘小师妹来过几次,有了经验?”
俞鹤渊拿着竹简的手微微一滞,擡眸看向谢白宣,这已经是师弟今天第三次提到刘师妹了,之前他还觉得是师弟对师妹多了几分在乎,现在听着这个语气,比起是在关心师妹,师弟更像是在……吃醋?
想到这,俞鹤渊抿了抿唇,他不敢再往下细究,生怕是自己多虑,到头来空欢喜一场,于是只是垂眸解释道:“没有,只是见师弟做过一遍,照猫画虎而已。”
“哦。”谢白宣应了一声,眼中划过一抹笑意,但他上次可没有订什么雅座,大师兄明显是提前做了功课。
夕阳从川外照射进来,给俞鹤渊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添了些暖色,树影晃动,投射在俞鹤渊脸上的光线忽明忽暗。但这些都没有影响到俞鹤渊,他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竹简,神色严肃而认真,好似是在做一件顶重要的事。
谢白宣撑着头看了半晌,在听到俞鹤渊点的菜明显是他喜欢的酸甜口味,还特意为他要了一小壶花酿后,他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勾了勾。
菜和酒几乎都是谢白宣用了,等俞鹤渊看着谢白宣吃完,两人一同出酒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沉下来。
谢白宣见俞鹤渊并没有回去的意思,反而依旧顺着人群的方向向前走着,也没有开口询问,一直跟着俞鹤渊来到了岷河边。
河边的人不少,却依旧没有见到其余的同门,谢白宣看了一眼身边神色如常的俞鹤渊,对方停在一处小摊前,从上面挑选了两个莲花灯,也没问谢白宣的想法,径直塞到了他的手中。
谢白宣看着手中的莲花河灯,正在他要开口问的时候,面前又递过来一只沾了墨水的笔。
俞鹤渊的意思该不会打算像凡人一样写下愿景,而后放入河流中祈福吧?
谢白宣的视线落在了俞鹤渊手中的字条上,知道自己的猜对了。
“大师兄,这是凡间自欺欺人的一种方式。”所以他们这些修士从来不信这些。但现在让他写的人偏偏还是大师兄,这件事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玄妙。
“嗯,”俞鹤渊应了一声,好似没有听懂谢白宣话中的意思,将手中的字条递到谢白宣面前,嘱托道,“按这个来写。”
谢白宣低头去看,便见一指宽的纸条上写着“天长地久,至死不渝”几个大字,左下角落款了一个“渊”字。
见谢白宣只是盯着字条看,却并不动笔,也没有说话,俞鹤渊眼眸沉了沉:“师弟不愿?”
谢白宣没想到没想到他只是这短暂的半晌无言,俞鹤渊也能误会,他收敛起多余的情绪,又看了一眼俞鹤渊那铿锵有力,似乎透露着坚定的字迹,笑了笑,轻声道:“没有不愿。”
说完,他也提笔在自己空白的字条上写下“情有独钟,海枯石烂”,而后学着俞鹤渊的样子,在右下角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宣”,再将字条折叠起来,放入河灯中。
看到谢白宣写的内容,俞鹤渊的脸色这才好转,他也学着谢白宣的样子,将纸条对折两次,而后塞进了河灯镂空的花心,和谢白宣一起将河灯放入水中。
站起来的时候,谢白宣好似没站稳,向右侧倾了一下,俞鹤渊敏锐地察觉到,他立刻伸手扶住,随后便感觉到师弟好似无意识地靠了过来,他按住谢白宣双臂的手顿了顿,缓缓收紧了一些,几乎将师弟整个人揽在自己怀里。
谢白宣没有再动,两人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看着河中相携的两盏莲花灯。
随着夜幕的降临,来放河灯的人越来越多,夜色下,无人注意到谢白宣两人的穿着,人们挤到河边,将手中各色的灯放下。随着入水的灯越来越多,水面的波纹也越来越大,有不少河灯都被掀翻或撞倒。
俞鹤渊顿时紧张起来,视线死死地落在两人的河灯上。
谢白宣感受到身后人紧绷的身体,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由得失笑,他出声提醒道:“大师兄,不如用灵力相护,也好过被其他灯盏碰翻。”说着不等俞鹤渊应声,他便擡起手,然而他指尖的灵力还没有泻出来,便被人一把握住了。
俞鹤渊握住谢白宣的指头,下意识收紧了一瞬,捏了一下谢白宣柔软的指腹,而后才说道:“不必。”
河灯是凡间之物,自然要遵守凡间的规矩才会灵验。
谢白宣反应了一会儿,好似也明白过来,他暗暗笑了笑,没再坚持,两人便如同寻常凡人一般,站在原地看着河灯晃晃悠悠地向远处飘去,随后消失在视线中。等河灯飘远,两人的身边也挤了不少人,周围人小声说话的声音落在耳中,谢白宣这才发现,今天是凡间一个特殊的日子,虽然不是什么节日,但不少有情人都会选择在今天出门踏青,而后在河边放灯许愿。
大师兄特意选在这样一个时间拉他出门……谢白宣嘴角勾了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旁边一对有情人黏黏糊糊地放完河灯,男的便从怀中拿出了一朵海棠花,别在心仪之人的鬓角处,嘴里还轻声说道:“即使日后分别,我对娘子的思念和情谊也会如这海棠,长盛不衰。”
声音在夜色中显得缱绻温柔,惹得他的心上人低头娇笑。
两人的声音并不大,但谢白宣和俞鹤渊都是耳聪目明的修士,自然一字不落地全听到了,谢白宣看了眼俞鹤渊那对在月光下似乎有些微红的耳垂,笑了笑,转身凑到俞鹤渊面前,语气中带着些许遗憾感慨道:“这样的良辰美景,手中却没有花可以赠予大师兄,真是可惜。”
说完,不等俞鹤渊出声,他又紧接着略带笑意地问道:“就是不知道大师兄是否有随身携带花枝的习惯?”
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他都忘了,之前他专门让大师兄沿途摘的花,他还没有讨要过来。
看着周围人的动作,俞鹤渊抿了抿唇,他没想到还有这个插曲,但是对上师弟水汪汪的眼睛,什么拒绝推辞的话语都被他抛在了脑后,犹豫了不过一瞬,他便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个物件,递到谢白宣面前说道:“这个送给师弟。”
谢白宣低头去看,便见是一朵粉白色的竹花,他愣了愣,这竹花带着竹叶的样子有些眼熟,好似就是他之前随着仙鹤一同给大师兄的那枝,只是后来没在仙鹤的头上见到,以为是俞鹤渊扔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收了起来,而且还好好地用灵力保存到了现在。
想到这,谢白宣嘴角又扬高了几分。
虽然不是他最想要的那个,但这个也不错。
谢白宣伸手,拿起俞鹤渊放在掌心的竹枝,有意无意的,他的指尖轻轻蹭过俞鹤渊手心,却一触即离,并未在上面留下痕迹。
看着俞鹤渊蓦然蜷缩起来的手掌,谢白宣笑了笑,他打量了一眼手中的竹花,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擡手将其放在了俞鹤渊的耳侧,一边说道:“这个和我之前摘的那截竹枝有些像啊。”
说着,看着在粉白色花瓣衬托下,显得更加冷淡几分的大师兄,笑意蔓延到了他的眼角。
果然和他之前想象中的一样,戴花的大师兄很有趣。
“就是那一枝。”俞鹤渊偏头躲过扫在他脸上的竹叶,说道。
“那这不算,明明是我特意送给大师兄的,大师兄竟拿来做顺水人情,应当我给大师兄戴这个,大师兄再重新找一个送我才行。”说着,赶在俞鹤渊躲开之前,眼疾手快地插在了俞鹤渊的衣襟处。
“师弟……”看着笑意盈盈的谢白宣和对方亲昵的动作,俞鹤渊不由得擡起手,在谢白宣的手收回去之前,一把按住了。
今天一天下来,谢白宣没有对他每次决断产生一点排斥,也没有在他面前假装乖巧温顺,更没有说那些他不想听的话,就好像谢白宣是在以真实的自己和他相处,是在用最真实的一面喜欢着他。
如果这一切能一直持续下去,不管用什么来换,他都是愿意的。
谢白宣对上俞鹤渊幽深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知道被什么人推了一下,他脚下一个踉跄跌进了俞鹤渊的怀中,在俞鹤渊错愕的视线下,嘴唇印在了俞鹤渊的唇角。
无意识地轻蹭了一下,谢白宣这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离开,他微红着脸颊,和俞鹤渊道歉:“抱歉大师兄,我没有站稳。”然而他的眼中却一丝歉意也无,甚至没有闪躲,直直地看向俞鹤渊。
唇角残留的温度预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俞鹤渊顿了顿,他望进谢白宣的眼中,在看到里面满满的笑意后,明白过来:师弟刚刚就是故意的。
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揽住谢白宣的腰,在人来人往的河岸边,吻上了朝思暮想的唇瓣。
和之前两次不同,这次俞鹤渊的动作轻柔又缱绻,似乎是有些不满足,他移开胸口有些碍事的竹枝,和他的师弟贴得又近了几分。
旁若无人般拥吻的两人没有注意周围,远处看着熟悉身影正要向前的亓诏却呆愣在了原地。
亓诏:惊了个呆,原来这就是一天没见大师兄和谢师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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