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
谢白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语气有些恍惚地问道:“大师兄是说……我喜欢那位‘友人’?”
师弟竟还要再强调一边?俞鹤渊抿了抿唇,沉默下来。
见状,谢白宣皱眉,将垂落之脸颊的碎发重新拨到后面,而后彻底从床上坐直身体,一副打算和俞鹤渊彻夜详谈的姿态:“大师兄到底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
他提及友人的事也只有一次,便是之前他同大师兄下山查魔气之时,他为了找借口离开大师兄去结丹,所以随意编了个竹马,这都过去了多久,俞鹤渊怎么还记得如此清楚,而且还自己脑补了许多。
越想,谢白宣越觉得心情复杂,心中的火气也慢慢平复下来。
见俞鹤渊并不说话,反而一双血色的眼眸在夜色中又红了几分,谢白宣想要问询的话刚到嘴边,又被他自己咽了下去。
大师兄这幅样子,明显是之前自己在心里暗自怀疑了很久。
谢白宣的视线向下,落在俞鹤渊紧紧蜷着放置在膝上的手,他顿了顿,心中隐约升起一点无奈,他将原本略显锐利的神情收敛起来,语气低落地说道:”大师兄现在有事都不愿意告诉我了,是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了?”
俞鹤渊见谢白宣这幅神情,心中某处被戳动了一下,虽然他依旧不想谈及替身一事,但还是不忍心见到谢白宣露出这个表情。
罢了,就告诉师弟,如果师弟当真因为这个选择远离他,他便再在这院落外设立几道结界,让师弟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里……
想到这,俞鹤渊眼中的血红又深了几分,他勉强压下心底那道声音,终是开口了。
“师弟应当还记得之前我们一同下山调查魔气一事时,师弟无意间说起的那位友人吧。”
“师弟当时无论如何都要劝服我,说要去临江城见友人,只因为那是师弟青梅竹马的好友,十分亲近,还经常与之有书信往来,但师弟当时又拦着我,不让我一同前去,说是你的那位友人身份特殊,需要隐姓埋名,我还记得师弟当时特意提到过,说那位友人是个性格沉稳之人……”
说到这,俞鹤渊停顿了片刻,擡眸看向谢白宣。
对上俞鹤渊的视线,看到对方眼底的血红之色,谢白宣抿了抿唇,并没有将事实的真相全部说出来,虽然他之前用灵力破阵的时候,可能已经暴露了自己已至金丹期的事实,但毕竟俞鹤渊从未明说过。
大师兄隐约察觉和他自己亲口承认还是有些区别的。
于是谢白宣装作思考了一会儿的样子,而后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俞鹤渊见谢白宣依旧不承认,心下微凉,他咽下喉咙里的腥甜,继续说道:“师弟可能并没有意识到,有好几次,师弟看向我的眼神都充满了怀念,好似是透过我在思念这另一个人一般……”
“师弟也许忘了,在我们一起调查魔气一事之前,有段时间,师弟每次发现和我的距离过近之后,都会迅速反应过来,而后抽身远离。”
听完这些话,谢白宣一时之间失了声,他要怎么解释,那怀念的眼神是因为他想到了前世,难不成他要说,他透过俞鹤渊看的是前世的这人?
而且……他那时之所以会刻意保持距离,难道不是因为当时的俞鹤渊还认为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仅是师兄师弟?
他明明是不想吓退大师兄,怎么反而变成给自己挖坑了?
等等!
谢白宣蓦然反应过来,如果那个时候俞鹤渊便已经开始在意这些事,那岂不是说明,那个时候大师兄对他便已经有不可名状的想法了?大师兄还当真藏得深。
想到这,谢白宣眉梢微动,嘴角微微勾起,然而看着面前依旧并未恢复正常的俞鹤渊,他还是将这些思绪压下。
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俞鹤渊感知到面前人的气息不稳了一段时间,而后才归于平静,心下一沉:听他提到这些,谢白宣果然心虚了。
他垂下眼眸,不去看谢白宣的神情,将剩余的话一次性说完:“而且师弟有时候会凭空编出一些“我”的喜好,但我其实并没有最喜欢喝湖心银叶,想必这些都是师弟那位友人的偏好。”
“而且我之前就有些奇怪,我之前和师弟虽然也见过面,但并未说过话,为何在那次秘境之后,师弟会突然对我表现亲昵起来?我想了又想,只可能是师弟觉得我和那位友人有些相似。”俞鹤渊下结论道。
大师兄最喜欢的茶怎么会不是湖心银叶?谢白宣不解,但转念一想,前世俞鹤渊一向不喜形于色,他也并不了解对方的喜好,从同门那听来的消息又不一定准确。何况人的喜好是会变化的,也许湖心银叶是之后俞鹤渊的最爱,但并非现在的……
想到这,谢白宣顿觉有些头疼。他果断选择先将湖心银叶放在一旁,转而解释起后一个问题。他微微垂眸,似乎是想起什么,面露羞赧道:“之前是发现每次和大师兄靠得太近,都会让我心跳加快,所以才会……才会下意识离大师兄远一些。
俨然就是一个刚对自己的师兄产生情愫,有些不知所措的师弟形象。
然而说完这句话,谢白宣擡眼去看俞鹤渊,却并没有看到俞鹤渊眼底的血色褪去,反而好似还浓了几分。
怎么回事,这和他意想中的完全不一样,难道说生了心魔的大师兄已经不吃这一套了?谢白宣顿了顿,揣测道。
但谢白宣也没气馁,见一计不成,他又生一计,他重新垂下眼眸地说道:“至于一开始……其实我便是仰慕大师兄的,虽然当时的大师兄可能并不知道我姓甚名谁。说实话,宗门里又有谁不敬仰大师兄呢?大师兄八岁引气入体,十二岁筑基,二十三岁结丹一事,到现在依旧被掌门和长老们拿来,教导我们修行要勤勉。”
俞鹤渊的视线落在谢白宣微微颤动的睫羽上片刻,而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一想到谢白宣这幅神情是因何而伪装的,他心中便又是一阵钝痛。垂眸沉默了片刻,他开口道:“我知道师弟那位友人喜欢温顺的人,但我并不是他,师弟可以不用在我面前这般。”
这又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谢白宣茫然了一瞬,而后反应过来,该不会是他前段时间暴露本性,又让俞鹤渊误会了他之前是为了那位友人才伪装的?
思及此,他顿了顿,故意装作不知道前段时间发生什么事的样子,而后将话题重点移到了今天的事上,反问道:“大师兄这样关着我,还收走了我的储物戒,难道不是厌弃我了,嫌我妨碍大师兄和小师妹了?既然这样,难不成还要我忍气吞声吗?”
说到这,谢白宣的声线轻微颤抖着,似乎很是委屈的样子。
见状,俞鹤渊抿了抿唇,偏头闭了闭眼睛,而后说道:“之前我便说过了,师弟什么时候忘了心底的那人,我便什么时候放了师弟。”
问题那人根本就不存在,他要如何忘了?谢白宣无言,然而看到俞鹤渊眼底的血红之色,他的心中又泛起细细缕缕的疼痛来。
大师兄之前是如何光风霁月,处事泰然,竟会因为他生了心魔。心魔不但会损伤根基,甚至有可能会导致渡劫失败,魂飞魄散。
想到这,谢白宣顿时觉得如果被关能让俞鹤渊的心魔平息下来,他也不是不可以忍耐几天。
至于其他的……
也只能先捂好重生的事,思索三番,谢白宣终于还是说道:“我其实并没有什么竹马,之前说要去临江城找友人是我说了谎,只是当时想去临江城玩,我也并未和人有过书信往来,无论是小时候的事,还是书信的事,大师兄都能查得到。”
谢白宣小时候的事,俞鹤渊早在那次回宗后就查过了。虽然没有查到那位友人的任何消息,但想到谢白宣一直不肯说的神秘身份,俞鹤渊便觉可能另有隐情。
至于书信一事……他看着谢白宣说道:“既然对方亦是修士,师弟怎会与他互通书信,难道不应当交换传信简?”
闻言,谢白宣沉默下来,他这会儿终于明白了,之前俞鹤渊说的搜身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面前好似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肯相信的俞鹤渊,他半晌无言,而后似是想到什么,他仰面躺到床上,一副放弃挣扎的样子说道:“不在储物戒里的那些东西,我都放在了桌上和衣柜里,房间大师兄也熟悉,至于其他的……大师兄如果想要搜身,那便搜吧。”
见状,俞鹤渊面上非但没有喜悦之色,反而又沉了几分,他哑声问道,声线有些艰涩:“师弟为了能瞒住那位友人的存在,竟不惜做到如此地步吗?”
躺在床上的谢白宣嘴角抽了抽,他明白过来,现在的俞鹤渊根本听不进去他的解释,无论他说什么,都会被认定成他在给那位友人遮掩。
在一切暴露之前——
谢白宣:你休想搜身
俞鹤渊:果然,师弟排斥他
心魔之事暴露后——
谢白宣:行叭,那来吧
俞鹤渊:师弟竟然能为了友人做到这份上
谢白宣:……
谢白宣【气笑.jpg】: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谢白宣:摆烂,不想干了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鸭,给大家笔芯啦,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