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无果
在回院落的路上,俞鹤渊的思绪有些乱,他的脑海中一边浮现着前世他和谢白宣结契之后,谢白宣对他的冷脸,一边却又有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如果不像前世一样将人那样绑在身边,那他的师弟就要跑了,就像现在这样,打破他的阵法,抛下过往的情谊,坚定地一走了之。
犹豫和坚定两种情绪在俞鹤渊的脑海中搅动着,顿时,他的眼底重新弥漫起红光。
然而当俞鹤渊推开门,在院落中看到正在池边陪着仙鹤的谢白宣时,眼底的红色滞了滞,缓缓退去了一些。
谢白宣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却并没有回头,依旧一手按住仙鹤的脖颈,一手将它要掉不掉的翅羽一根一根揪下来,惹得仙鹤扑腾着翅膀,回过头去啄他的手,但每次都被他躲了开来。
俞鹤渊这才看清谢白宣的动作。
之前师弟对这只仙鹤很上心,将这只仙鹤养得光鲜亮丽,甚至还有闲心替仙鹤打扮,当时将这只鹤送还的时候,头上便戴着师弟送的竹花。
然而这才过去了短短一日,师弟对仙鹤的态度便转了个弯,现在师弟看向仙鹤哪里还有一点珍视。
而谢白宣对他又何尝不是呢,自从想起了心底那个人,他的师弟对他便竖起了尖刺,甚至还毫不留情地对他动手。
想到这,俞鹤渊眼底的血红重新蔓延上来。
池边,感受到身后传来的炽热视线,谢白宣耐着性子等了片刻,然而依旧没有等到俞鹤渊向他解释什么,终于还是失了耐心,他手下一松,看着仙鹤从它手中逃走,慌忙地向空中飞去,然而又被结界挡住,只能委委屈屈地缩在树梢不下来,谢白宣心中便是一阵火。
他现在和这只仙鹤的处境又有何分别。
他原本是打算一走了之,但一想到前世,他和俞鹤渊因为对彼此的种种误会,始终没能解开心结,踏出院落的脚步便重新收了回来。
只要这人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包括他要带回来的那个师妹,他可以酌情原谅俞鹤渊,他如此想着。
然而没想到,俞鹤渊依旧沉默不语,是打算粉饰太平?
思及此,谢白宣的心底又窜起一阵火,他看着低垂着眼眸的俞鹤渊,不由得语气略带嘲讽地开口道:“怎么,大师兄是打算一边关着我,一边在外面同师弟师妹们相亲相爱,享受齐人之福了?”
俞鹤渊并没有听清谢白宣的话,他只听到了“齐人之福”四个字,于是擡眼看向谢白宣,一双眸子暗沉如墨,眼底的血红色又加深了几分:“师弟难道不也是一边和我谈笑风生的同时,心里却依旧惦记着另一个人?”
听到俞鹤渊不但不回答,反而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谢白宣眼底浮现点点冷意。然而想到俞鹤渊话中的意思,他又强自压下心中的火气,难得平静地问道:“什么心底的人?”
这已经不是俞鹤渊第一次这么说了,他总觉得这其中有隐情。
然而面对他的问题,俞鹤渊再次沉默下来。
见状,谢白宣忍不住冷笑了一声:“难道在大师兄的眼中,我便是这样的人?”说到这,他心底又浮现出更深的失望,他真是脑子坏了才会想给大师兄一次解释的机会。
谢白宣最后看了眼站在院落不动如山的俞鹤渊,闭了闭眼,仿佛是不想再看见这人一般,转身往房门边走去。然而在他刚拉开房门的时候,身后有一道气息快速地靠近,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他耳侧伸过来,一把将开了一条缝的房门重新关上。
顿时,他被困在了房门和俞鹤渊之间。
对这个姿势感到不适,尤其不喜俞鹤渊周身冰冷的气息,谢白宣皱了皱眉,不悦道:“大师兄又要做什么?”难不成又想要像之前那样……
然而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完,便再次被低下头的俞鹤渊打断了。
俞鹤渊衔着谢白宣的的嘴唇,将他不想听的话尽数堵了回去,为了防止谢白宣挣扎,他原本按在房门的手逐渐下滑,紧紧握住了谢白宣放在门框上的手,好似将师弟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便能将人一同握住一般。
一吻毕,俞鹤渊偏头躲过了铺面而来的木系灵力,再次禁锢了谢白宣的手腕。在握上去的一瞬间,眼前猛然浮现了之前师弟青紫的手腕,他运转体内的灵力,将心底的那道声音压下,清醒了一点后,他手下的力道也放松了些许。
然而谢白宣显然不乐意被他这么困在门边,他指尖划过细微的弧度,一道符文浮现,猛然向着俞鹤渊袭去。
虽然符文很小,然而其上蕴藏的灵力却不容小觑,但俞鹤渊并没有避开,他也没有召出本命剑,而是将怀中一个东西拿了出来。符文中的灵力一部分打在这个指环状的物体上,然而其余的却依旧朝着俞鹤渊而去,而后被俞鹤渊身上的防御法阵尽数挡下。
尽管灵力并没有打到他的身上,然而他的灵力原本正在体内运转着压制心魔,突然被调走一部分启动衣服上的防御法阵,俞鹤渊顿时被心魔所反噬。感受到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顿了顿,看了眼面前微微发着光的指环,最终还是放开了谢白宣。他将指环重新塞回自己怀里,后退两步,最后眸色沉沉地看了一眼满脸怒容谢白宣,再次低垂下眼睑,将眼中的沉痛掩去。
谢白宣认出了俞鹤渊拿出来的那个指环便是他的储物戒,然而他的手腕被控,动作比对方慢了一步,只能看着俞鹤渊将已经被用他的灵力打开的储物戒揣了回去。
这储物戒是低阶法器,虽说上面有他的神魂印记,但只要用他的灵力就能打开,他万万没想到大师兄竟利用他的攻击打开了储物戒。
虽然储物戒中也没什么秘密,但是俞鹤渊再次不顾他意愿的行为又一次激怒了谢白宣,他冷冷地看着俞鹤渊。而俞鹤渊非但没解释,还面色冷淡地转过身,而后从储物戒中拿出阵旗,重新布置了一个更复杂的阵法。
“我已经和师尊说了让师弟留在我院落中,师弟还是尽早放弃离开的想法。”俞鹤渊微微侧头说完这句话,拉开门走了出去。
谢白宣上前探查了一下这个阵法,发现确实比之前要复杂难解,但这并不是最关键的。这个阵法和宗门的大阵牵扯到了一起,靠着宗门大阵的灵力来维持,如果他强行破阵,势必会惊动掌门和长老们。
谢白宣咬牙,俞鹤渊真是好样的,打的一手好算盘。
然而想到刚刚看到的那双眼眸,漆黑如墨,眼底却隐约有红色闪过,谢白宣又冷静了一些,他再次皱起眉:大师兄看上去确实有些不对劲……
强撑着回到偏殿,俞鹤渊一口血终究还是咳了出来,他捏了道决,将周身收拾干净,面无表情地拿过玉简吩咐道:“将谢白宣下山记录和借用传信鸽的记录都调出来给我。”
他之前虽然在意,但从没有动用私权调查过他的师弟,现在看来,师弟不会愿意主动告知,那便只能由他自己来查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俞鹤渊也没管面前堆积的事务文书,就这么静静坐在书案后,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一待便是一天。
夜幕降临,一位前来汇报的内门弟子走进偏殿,顿时被俞鹤渊的这幅样子吓了一跳。
听到动静,俞鹤渊擡起头,问道:“如何了?”似乎因为许久没有开口的原因,他的声线有些沙哑。
听到俞鹤渊的声音后,这名内门弟子平复了自己的呼吸,他勉强镇定地将手中的一沓卷轴放在俞鹤渊面前的书案上,回到:“回大师兄,这是谢师兄的下山登记,至于您要的另一个……并没有查到谢师兄有用过传信鸽。”
“没有?”俞鹤渊擡眸,漆黑如墨的眼睛让面前的弟子忍不住心惊,他定了定神,再次肯定道:“是的,谢师兄并没有用过传信鸽。”
要想对外传递信件必须要用到宗门的传信鸽,原以为师弟只是这段时间没有用过,怎么会一直都没有?
俞鹤渊看着书案上放置的储物戒,皱了皱眉。
谢白宣的储物戒中有神魂印记的传信简只有两个,一个是和他的,另一个是和天机长老的,剩下的传信简都没有使用过,更别说有那位友人的神魂印记了,其余的物件也都是宗门分发的法器。
师弟到底是如何跟人传信的?俞鹤渊不解。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一旁的玉简发出了淡淡的光芒,俞鹤渊回神,他让内门弟子先回去,而后拿过这枚玉简。
运送灵力后,一道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俞仙长,我命人去查了入城出城记录,那几天都没有人您说的那个人,守卫们也没有见过什么仙师。”
说话的是管辖临江城的宋家族长。
之前他和谢白宣下山去查魔气一事,师弟曾说要去临江城找他那位友人,然而现在宋家人却没有查到师弟出入临江城的记录……
俞鹤渊眸色逐渐暗沉下来,原来师弟那时候就在骗他,其实那位友人根本就不在临江城。
想到这,他将书案上的东西放回储物戒中,站起身,他怎么忘了,还有些地方他没有检查过。和那位友人的传信简,这么重要的东西师弟定然不会放在储物戒中,一定是贴身藏着。
他之前虽拿走了谢白宣的储物戒,然而不想唐突师弟,并未检查他的周身,现在看来,还是应当搜身才对。
想到这,他毫不迟疑地向自己院落中走去。
谢白宣:这一波三折的,竟然才过了一个白天?!
都说晚上是谈心的好时机,下章就让他俩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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