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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鹤渊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晗昱,而后转头,语气和缓地对谢白宣说道:“师弟,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是,大师兄。”谢白宣起身跟上了俞鹤渊。
苏晗昱看着对自己和对上谢白宣态度完全不同的俞鹤渊,以及高兴地跟自家大师兄回去,完全没有回头的谢白宣,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俞鹤渊都忙着和其他金丹期的弟子一同巡视太虚宗的各处,他虽然也发现了谢白宣瞒着自己和苏晗昱在搞些什么小动作,然而,每次他去找谢白宣的时候,师弟大都在休息。
看到谢白宣撑着头坐在桌前,阳光透过窗框洒落在他长而稠密的睫羽上,俞鹤渊下意识放轻了呼吸,他克制住想要伸手拨动那睫毛的想法,并未打搅谢白宣,只是站在原地看了良久。
似乎也不愿去检查谢白宣是否真的睡着。
谢白宣靠着装睡和修炼这两招,成功几次避开了俞鹤渊的问询。
时间一晃,他们来到太虚宗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一个月内,金丹期的弟子们每日都会有任务,或是去巡视,或是加固阵法。而筑基期的弟子们也没闲着,他们帮着照顾灵草和灵兽,偶尔还会指导一下内门弟子的课业。
自然,太虚宗也会支付灵石作为奖励。
魔修在太虚宗留下的那基础传送阵也都被一一找到,全都藏在原云尘长老那些亲传弟子的房间内,而因为负责检查的太虚宗弟子疏忽,只是在外围看了几眼,这才一直没有发现。
在太虚宗将“云尘真人”留在太虚宗内门中的各处法阵都破坏之后,那位消失许久的魔修似乎终于坐不住了。
这天,感知到异常气息的谢白宣瞬间从睡梦中清醒,他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正在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某处地方的俞鹤渊。
自从太虚宗开始逐一破坏传送阵后,他和俞鹤渊晚上又恢复了同睡一屋的习惯,这个提议自然是俞鹤渊先开口的,对此,他解释说担心谢白宣一个人会有危险。
谢白宣也没有拆穿,而且每次他和苏晗昱白天出过门,俞鹤渊回来后旁敲侧击地询问他白天做了些什么的样子,难得一见。
想到这,谢白宣暗暗笑了笑。
俞鹤渊没注意到谢白宣眼底的笑意,见谢白宣醒了,他转身一脸严肃地沉声叮嘱道:“师弟,今日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和苏晗昱出院落的门。”
留意到俞鹤渊的神色,谢白宣顿了顿,乖乖应下:“是。”
这些天他已经同苏晗昱将该办的事情办完了,接下来只需要安心等待,本就不需要出院落。
见谢白宣神情温顺地坐在床上,一头青丝似乎因为睡觉而显得有些乱,俞鹤渊顿了顿,克制住想要伸出的手,拿过一旁的外袍穿上。
“大师兄,这个。”见俞鹤渊要出门,谢白宣拦了一下,而后从怀中将一枚玉佩拿了出来。
他自然也感知到了天空中传来的阵阵魔气,这气息比之前在传送阵中的那捋魔气更强大,恐怕是那位魔修亲自来了太虚宗。
但他面上却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看着俞鹤渊的动作,执着地举着手中的玉佩,这是防御型的下品仙器,也是俞鹤渊之前赠予他的。
俞鹤渊的视线扫过谢白宣手中的玉佩,并没有接过来,而是开口拒绝道:“不用,师弟比我更需要这个。”何况东西他已经送给谢白宣,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谢白宣仿佛猜到了俞鹤渊的心思,他紧接着便说道:“大师兄不必担心,我手里还有其他防御保命的法器。何况大师兄既然已经将东西送给我,我自然是有权处理,我现在想将他暂时借给大师兄,大师兄也不肯收下吗?”
俞鹤渊低头看向谢白宣的手掌,留意到了对方手腕上的手镯。想到他前前后后一共送给谢白宣的几个防御法器,心下稍安,看着态度坚决的谢白宣,他顿了顿,终是擡手接过了那枚玉佩。
入手的玉佩并不冰凉,反而带着一丝温度。
想到这枚玉佩是被师弟从怀里拿出来的,似乎一直被他贴身戴着,这温度顿时沿着指尖一路烫到了俞鹤渊的心中。他看了眼其余被师弟随意堆放在桌上的配饰,缓缓收紧了手指。
俞鹤渊并没有将它挂在自己的腰间,而是像谢白宣一样,塞进了自己的怀中,放在偏向心口的那侧,只与自己的皮肤隔着一层里衣。
俞鹤渊按了一下被玉佩捂得有些热的心口,看向谢白宣,再次认真叮嘱道:“即使师弟身上还有其他防御法器,但那魔修能瞒过太虚宗的长老们,不是什么善茬,师弟还是不要和苏晗昱一同出门了。”
谢白宣听到俞鹤渊在此刻提起苏晗昱,挑了挑眉,大师兄不会在这个时候还在吃醋吧?
思及此,他弯起眼睛应承道:“是,大师兄,我今日一定好好修炼,绝不踏出院落半步。”
意识到他刚刚没留意脱口而出了苏晗昱的名字,俞鹤渊手指微蜷,然而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地应道:“嗯。”
然后又看了一下谢白宣,这才出了门。
和魔修的交战持续了一夜,最后太虚宗长老赶至,魔修不敌最终自爆。想到魔修口中透露的一些事情,俞鹤渊一边沉思着,一边回到了院落中。
以往这个时间,谢白宣都会在房间里修炼,因而推开门看到站在院落中的师弟时,俞鹤渊还有些惊讶,然而当他视线向下,看到谢白宣手上的动作后,想要上前的脚步顿时停住了。
只见谢白宣面前正停留着一只仙鹤,那是各大宗门常用来传递物件所用的灵兽,而他的师弟正弯着腰从仙鹤的腹部取什么东西。
蓦然,一些记忆涌上了俞鹤渊的脑海中。
师弟曾说他和友人是竹马,他们虽然很久没见,但时常会有书信往来。
自从知道这件事后,他一直都在暗中留意师弟的一些动作,然而却一直没发现他有和任何人通过信件,也没见他使用过传信简,似乎师弟与他的那位友人联系并不密切。
加上这段时间,师弟和他的相处气氛越来越暧昧,他便将这件事逐渐抛在了脑后。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狠狠地将俞鹤渊打回到现实。
一个想法忍不住从他的心底再次浮现,师弟这段时间对他的亲昵,难道只是在透过自己看他的那位友人?
想到这,俞鹤渊脸色沉了下来,但他还是压抑着心中灼烧的暗火,故作平静地走进院落,看到谢白宣似乎有些紧张地将东西收紧储物戒,他闭了闭眼睛。心里有道声音一直在提醒他,让他拉住谢白宣问清楚东西由来。
俞鹤渊尽力忽视心中的声音,沉声问道:“师弟在做什么?”
“没什么。”谢白宣神色自若地笑着说道,“只是托赵师弟帮我送件东西过来。”
听到这话,俞鹤渊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他一直以为这一世的师弟对他足够信任,不会在他面前隐瞒什么,却没想到面对友人之事,师弟依旧不会对自己说实话。不过也确实,这种事,师弟怎么会告诉他这个替身?
思及此,俞鹤渊顿觉心里有些锥心蚀骨的疼。
“托赵子扬送的东西?”他眸色暗沉着再次问道。
然而谢白宣却好似没有听懂他的问话一般,并没有接着说这东西到底是什么,而是解释起前几日自己的行为:“是,前面几天我一直在和苏师兄忙里忙外的,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太虚宗最近对所有东西的出入都要严查,为了能让这个东西寄到,我和苏师兄跑了不少地方,疏通了不少关系,这才允许赵师弟从丹云宗将这个东西运来。“
好在这里面的东西并不是法器之类的,不然只会更麻烦,谢白宣在心里补充道。
前几日他一直旁敲侧击询问的事情,今天终于得到了答案,然而俞鹤渊的心情却一点都放松不下来。师弟来去奔波了多日,竟是为了能够收到来自他那位友人的书信。
想到这,他的嘴角绷得更紧了。
“你托……”
“对了,大师兄,魔修的事怎么样了?”见俞鹤渊的注意力依旧在那个包裹上,谢白宣及时转移话题道。
这还是谢白宣第一次主动打断他,俞鹤渊抿紧了唇,眸色又深了几分。然而当他对上谢白宣的视线,注意到了谢白宣眼中的情绪,正要开口的动作顿时停住了。
师弟的眼神暗含恳切,仿佛是在请求他不要再继续问下去。
俞鹤渊顿了顿,看着谢白宣眼底隐约的希冀,最终还是心中不忍。
他强自忽视心里那道让他继续追问声音,垂眸将眼中翻涌的情绪压下后,低声和谢白宣讲述起那位魔修之事。
听闻之所以太虚宗掌门多年都没有发现这名魔修,是因为他们找到了一本封存的功法,此法修炼之后除了会定期陷入一段时间的虚弱期,却可以隐藏魔气,连灵石都无法测出来。
想到那位时不时就要闭关一段时间的天机真人,谢白宣心中顿时有了一个想法:该不会,他的那个师尊其实也是用这个方法隐藏了体内的魔气?
思及此,谢白宣的眼底微亮。
俞鹤渊看着这样的谢白宣,眼中的暗沉之色越来越浓,从他回来之后,直到现在,师弟对他半句关心也无,比起自己,师弟对魔修之事似乎都要更为关心。
有了友人消息之后,师弟对他竟是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了吗?
某位大师兄:终是我自作多情了……
谢白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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