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灵纹布庄

小芽一屁股跪坐在雕花织机跟前,手里攥着檀木梭子来回捣鼓。眼瞅着素绢上的绯色樱花就要绣完了,就听 “咔嗒” 一声,梭子跟卡壳了似的。低头这么一瞅,好家伙!梭子上刻着 “锦绣山河” 那地儿,正往下冒银灰色的黏糊糊的东西,跟化了的铁水似的,顺着木把往下淌。滴在竹机框上,直接长出一圈齿轮模样的织轮,缠在齿缝里的丝线还泛着瘆人的冷光。

“这梭子咋还流血了?” 小芽吓得赶紧伸手去擦,结果手指头刚碰上那黏液,就跟被火钳子烫着似的,立马缩不回来了。低头一看,指肚上都烫出齿轮状的血印子了,疼得她直咧嘴,赶紧摸出丝线油往上抹,“这织锈比锁魂钉还毒!看着软趴趴的,实则能把人骨头都绞碎!”

老锅扛着新劈的枣木柴回来,瞅见这阵仗,“啪” 地把柴火甩石碾上,抄起铜镊子就要夹织梭。哪曾想镊子刚碰上那锈,铜尖 “嗤” 地冒起白烟,跟掉进冰窟窿似的,轻轻一掰,铜皮就掉了,里头还裹着带倒刺的丝线。

“这锈连玄铜都能给啃了!” 话还没说完,老锅就觉着后脖子一阵刺疼。伸手一摸,衣领里不知啥时候多出个丝钩,正慢慢往玉枕穴钻呢,“前儿在染坊收缸,就见这玩意儿把百年铜梭给化成烂泥了!”

老斩扛着新打的精铁剪急匆匆跑过来,脚下的青石地面突然像被重锤砸中,“咔嚓” 裂开蛛网状的纹路。他赶紧伸手去扶织机,结果机腿上的锈迹就跟活过来似的,顺着手指往上爬。那感觉,就像无数蚂蚁在啃咬,皮肤瞬间没了知觉,血珠渗出来居然变成了银色的小珠子,在皮肤上印出齿轮形状的吓人花纹。

“坏了!这丝线会吸人精气神!” 老斩疼得腿一软,直接单膝跪在地上,腰间的玄铁刀 “当” 地一声掉在地上。刀刃刚碰到织锈,银灰色的锈毛就跟发了疯的菌丝一样疯长,密密麻麻缠在刀面上。

就在这时,染坊那边 “轰隆” 一声巨响,各种染料混着织锈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冲过来。青砖地上转眼长出黏糊糊的霉斑,坚硬的花岗岩织机台被腐蚀得全是窟窿,丝线轴掉在地上,眨眼就裹成了个银疙瘩。

“这玩意儿比九幽缠魂丝还邪乎!” 小芽咬着牙把织梭扔进大水缸,谁知道丝线碰到水 “砰” 地炸开,好好的清水转眼变成黑色旋涡。她手忙脚乱把织梭捞出来,急得直跺脚:“完了完了!这鬼东西连神兵利器都能给废了!”

天空突然翻涌着齿轮形状的银灰色乌云,三十四个穿银甲的傀儡踩着旋转的丝线柱子从半空冒出来。领头的银袍人猛地扯开披风,胸口的铁盒子 “嘶” 地喷出银丝雾,所过之处,墙砖直接被绞成银灰色的大石头,刚发芽的桑树枝条也化成银雾飘散。

“松韵居的小喽啰们,赶紧把织梭精魂交出来,给我们教主炼腐丝令!” 银袍人铁面具开合时发出 “咔咔” 的齿轮转动声,身后的傀儡举起冒着银光的线炮,炮口甩出的线链在地上划出螺旋状的深沟,沟里还不断冒着翻滚的丝泡。

老斩一把将小芽护在身后,抄起精铁剪就朝傀儡砍过去。剪刀刚碰到线链,就发出刺耳的 “咯吱” 声,剪刃直接被勒出个月牙形的缺口。剪刀重重砸在地上,刃口还挂着拉丝的织锈,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我的老天爷!这破线能把玄铁都绞断啊!” 话还没说完呢,老斩就 “哎呦” 一声,低头一瞅,脚踝不知道啥时候缠上了那诡异的锈丝。疼得他直冒冷汗,再看皮肤,眼瞅着就泛起了银灰色,跟中毒了似的。

老锅突然一拍脑门,抄起旁边装皂角粉的袋子就扔了过去。那粉一沾到锈丝,噼里啪啦跟放鞭炮似的,没一会儿就结成了一块银灰色的硬块。扒开一看,好家伙,里头全是密密麻麻的银丝。

“坏了!这锈连皂角粉都能给同化了!” 老锅吓得直往后退,“咚” 地一下撞到石碾上。结果磨盘突然 “轰” 地炸开,碎石在空中变成个丝锤,直奔他脚踝砸过去。“刺啦” 一声,裤腿就成了布条,小腿上露出一大片银灰色的伤口,血滴到地上,居然变成了会滚的银珠子。

小芽急得大喊:“试试解丝草!” 说完抓起草就扔了过去。草叶刚碰到丝线,“呼” 地一下燃起了绿火。大家刚松口气,火苗 “嗖” 地就被丝线吞了,转眼变成个带倒刺的线叉,“啪” 地钉在门框上。那木头沾到线叉,瞬间就成了混着银丝的粉末。

小芽一咬牙,咬破手指头,把血混着火折子就洒了出去。线叉被烧得 “滋滋” 响,可还没等大伙高兴呢,锈丝的根须就跟蛇似的钻进地里。石缝里 “唰” 地冒出一大片银丝,朝着三人就爬过来了,所过之处,地面先是鼓起一个个小包,接着就变成了黑乎乎的怪印子。

银袍人笑得那叫一个张狂:“得了吧!在我这腐丝毒跟前,你们再怎么折腾也是白费力气!” 他操控着傀儡,把炮口一转对准药篓,恶狠狠地说:“先把这些破烂全给我炸了!”

千钧一发之际,小芽瞥见织梭的银丝雾中浮现出模糊身影 —— 那是具蚕身人面的灵体,周身缠绕着齿轮状丝钳,每次挣扎都让梭身裂开新的纹路,丝雾中混着带血的丝珠。

“坏了!是织灵!锈蚀教拿它炼腐丝毒呢!” 话还没说完,染坊‘轰隆’一声塌了。裹着齿轮的银丝浪像海啸似的冲过来,所到之处,木栅栏直接烂成泥浆,石地基也被钻出密密麻麻的小孔。

老斩抓了把干松针就往银丝浪里扔,可绿火刚冒出来就被压下去了,反倒让银丝浪更凶了。木梁‘咔嚓咔嚓’断成两截,碎木屑还没落地就化成灰,整个院子里全是呛人的金属味。

“这玩意儿比布腐引擎还难搞!” 老斩突然瞅见墙角的火油坛,扯开嗓子喊,“老锅!赶紧拿硫磺!”

火油混着硫磺‘轰’地烧起来,金红色的火墙像条大龙似的扑向银丝浪。银丝一碰到火就噼里啪啦炸开,转眼变成青烟没了,就连渗到地下的织锈都被烧得干干净净。

“这不可能!腐丝毒怎么会……” 穿银袍子的人气得大喊,他手里的线炮裂开时,大家才看见里面蜷着只织灵幼崽。小家伙浑身银丝发黑,被齿轮勒得都快没气儿了。

老锅抄起飘落的木樱花,运足真气就朝线炮砸过去。‘砰’的一声炸开,浑身是伤的织灵掉了出来,织锈正往它心脏爬呢。小芽眼疾手快,把樱花纹印在织灵身上,金红色的光‘唰’地漫过去,织锈全碎了。眨眼间,织灵变成金线钻进织梭里。

织梭 “轰” 地炸开金光,那些刻着 “永腐丝狱” 的纹路噼里啪啦往下掉,底下 “锦绣山河” 四个字又露出来了。原本翻涌的银丝浪一下子没了踪影,地上全变成黑土,接着就 “噌噌” 冒出来嫩绿的桑树苗,迎着太阳把叶子舒展开来。

银袍子下面的战甲碎成一片片,露出个表情狰狞的小伙子。他右手断口处结着齿轮状的银痂,眼睛里全是绝望:“我就是想让逃荒的人有件衣服穿…… 那个锈蚀教说,把织灵献祭了,天底下的布就永远用不完……”

老锅递过来一株还魂草,拿着织梭在灵泉里蘸了蘸,往地上一洒。地里马上钻出小芽,眨眼间就长成了挂满雪白棉桃的植株,棉絮上还泛着金红色的光。小伙子哆嗦着摸了摸棉絮,手上的银痂 “簌簌” 往下掉,断了的手指居然又长出来了,掌心还多出个淡金色的樱花印。

从那以后,小芽就用系着樱花纹的红绳挂着织梭。只要织梭穿针引线,普通麻布都能变得跟绸缎一样亮堂。更神奇的是,周元的吊坠放在织梭旁边,上面突然也出现了一样的纹路,就好像有个织机在里头不停地转。以前的染坊废墟上,新长出来的棉田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叶子上的露珠转着圈儿,映出七彩光,像是给夜里受冻的人守着温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