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哪吒劝孙悟空直面心魔
古井之内，哪吒注视着正沉浸于往昔思绪中的孙悟空，平静地陈述道：“孙悟空群员，真相如何，只需你走出古井便可验证，何必执着于否认？莫非昔日的妖王之王，如今连直面现实的勇气都已丧失？”
他语气转冷，带着一丝审视：“若真如此，着实令人失望。曾几何时，你与我等交谈是何等意气风发，此刻却甘愿沉溺于逃避？这难道便是你的本相？”
“小娃娃休得胡言！”孙悟空紧闭双目，细细品味着手中的猴儿酒，闻听哪吒之言，愠怒顿生，“扰我清静，莫非以为本王修为被封，便可随意欺辱？”纵使此刻法力尽失，他亦决心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童领教妖王之王的威严，不容轻侮。
“哦？意欲动手？”哪吒面对孙悟空的挑衅，声调悠长而危险。话音方落，一股森然酷烈的杀意骤然自他体内爆发，如实质般汹涌扑向孙悟空。他心中冷然：修为尽废的孙悟空，何来的依仗胆敢挑衅？莫非连审时度势之道都已遗忘？若其执迷不悟，哪吒不介意亲身体会何为痛击落难者，何为真正的“欺妖太甚”。
“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在那股沛然莫御的杀意笼罩下，孙悟空骇然发现自己浑身僵硬，动弹不得。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让他惊恐万分。莫非他看走了眼？眼前小童绝非寻常，或是昔日的仇敌，趁他落魄前来清算？念及此，他心中竟涌起一丝扭曲的解脱之感——长年被镇压于古井的煎熬，早已令他濒临崩溃。
“我是谁？”哪吒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我是哪吒，是你曾认下的大哥。”
他语气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当年你三拜九叩，恳求追随于我。如今却冥顽不灵，实令人心寒。现予你两条路：其一，立刻滚出这口古井；其二，我将你寸磔凌迟，再将你真灵拘出，施以永世折磨。放心，我不会让你轻易解脱。”
“两条路？哈哈哈！”孙悟空闻言，骤然爆发出疯狂的大笑，“我乃妖王之王孙悟空，岂容你如此折辱！有胆便即刻杀了我！否则，他日若得脱困，定教你死无全尸！”死亡于他而言，已是期盼已久的归宿。他毫不畏惧眼前“小童”的威胁，甚至刻意激怒对方。与其永困如来封印之下，不如求得一死痛快。
“激将之法？未免太过稚嫩。”哪吒对孙悟空的狂态无动于衷，声音冰冷如霜，“不如，让你看清我的真容。”言毕，浓稠如墨的黑色雾气凭空涌现，瞬间将他身形吞没。雾气之中，一道身着白衣、气息漠然的身影若隐若现，其目光穿透黑雾，淡漠地落在孙悟空身上。
“这……这是？！群主大人！群主大人饶命啊！”目睹那黑雾中的白衣身影，孙悟空瞳孔骤缩，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无法言喻的恐惧瞬间攫取了他全部心神。理智上他确信从未见过此景，但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他“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抱住头颅，声音因极致的惊恐而颤抖扭曲：“饶命！饶命！”本能疯狂地警告他，唯有如此卑微乞怜，方可避免那即将降临的、远超如来封印的无边恐怖。此刻，什么妖王尊严，什么佛门镇压，皆被他抛诸九霄云外，只剩下最原始的求生欲与臣服。
“如此便好。”黑雾倏然散去，哪吒的身影重现，看着跪伏于地、抖如筛糠的孙悟空，语气恢复平淡，“孙悟空群员，此刻你可愿相信，此地不过一场幻境？抑或，需我当真请动群主大人亲临，让他也看看你这般不堪的姿态？”他发现，纵使记忆被蒙蔽，生灵面对刻入灵魂的恐惧源头时，其本能反应依旧会指向唯一的“生路”。孙悟空此刻的反应，远超他的预料，其内心对群主的恐惧竟已深刻至此，仅凭模拟的幻象便足以彻底瓦解其意志。
“是你捣鬼！可恨！我要杀了你！”听到熟悉的声音，孙悟空猛地抬头，只见哪吒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仿佛方才那恐怖一幕从未发生。巨大的羞愤瞬间淹没了恐惧——堂堂妖王之王，竟被一小童的幻术吓得跪地求饶！此事若传扬出去，他将永世沦为笑柄！怒火冲垮了理智，孙悟空嘶吼着从地上跃起，不顾一切地扑向哪吒，誓要将这戏弄他的小童碎尸万段。
“孙悟空群员，何须如此动怒？”哪吒轻易避开其攻势，语气带着一丝规劝，“与其自取其辱，被我重创，不如静心思索：方才你为何会因那幻象而本能跪地求饶？”
他目光深邃，点出关键：“此乃心魔之劫。魔由心生，源于你内心最深层的恐惧。若你自身无法勘破、化解此心魔，莫说进阶四阶，便是你振兴妖族、庇护族人安稳生存的宏愿，亦将永成泡影。”
哪吒凝视着向自己冲来的孙悟空，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审视：“你曾多次向我言明，真正的强者皆需踏过尸山血海方能成就。然而如今的你，区区心魔之劫，便将你困锁于这般落魄狼狈之境？”
他略带嘲讽地补充道：“莫非你是想以这般姿态逗我发笑，好继承我的积分不成？”哪吒心知孙悟空此刻已是恼羞成怒，暗自决定需见机行事，必要时立即脱身。否则待孙悟空恢复全部记忆，必会对此番戏弄怀恨在心。虽不至有陨落之危，但一场灰头土脸的教训恐难避免。
“心魔劫？妖族？”孙悟空闻听哪吒之言，骤然止步，呆立原地。他低头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喃喃低语：“难道……你方才所言皆是真的？此地当真只是幻境？还有那位‘群主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缘何我对此存在毫无印象，仅仅提及名讳，便引动灵魂深处如此剧烈的恐惧？”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哪吒：“难道……你真是我的故交好友？”纵使内心万般不愿相信眼前“小童”的话语，但方才那源于本能、刻骨铭心的恐惧反应却无从作假。他从未见过那黑雾中的白衣身影，但身体却无比清晰地告诉他：面对那位存在，唯有即刻跪地乞怜，方能避免比如来镇压、比死亡本身更可怖万分的结局。
“真相究竟如何，你只需走出这古井，亲眼所见，便可分明。”哪吒见孙悟空似有所悟，语气转为欣慰，“难道，时至今日，你连踏出井口，亲眼验证的勇气都已丧失殆尽？”
他清晰地指出事实：“我观你此刻虽修为被封，但手足俱全，双目可辨。外界景象如何，你大可亲见亲闻。”
“外面……如来当真已陨落？”孙悟空的目光投向那幽深无光的井口，仿佛想穿透黑暗看清外界，“我……真的曾率领万妖建立了妖族？成为了……妖族之主？”尽管难以置信，但或许哪吒所言非虚。也许他真的早已挣脱束缚，于天地间自在纵横。眼前的古井、被镇压的绝望，不过是心魔劫构筑的幻梦牢笼。
就在此刻！
一阵低沉而宏大的梵音蓦然自古井外响起！与之相伴的，是无数道骤然涌现、璀璨夺目的佛光！一股浩瀚无匹的威压精准地笼罩住孙悟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孙悟空脸色剧变。
“嗯？佛光？”哪吒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这一幕，佛光与威压全然无视他的存在，只针对孙悟空一人。他心中了然，笑道：“看来是心魔感知到你即将挣脱束缚，故施此手段，妄图阻止你苏醒。”在他看来，这正是心魔在“劝说”无效后，恼羞成怒的最后一搏，旨在摧毁孙悟空的信念，诱其继续沉沦，直至在心魔劫中彻底陨落。
“是佛光！是如来！如来未死！你在骗我！”孙悟空被那熟悉的梵音与佛光瞬间攫住心神，惊恐地嘶喊。这正是当年将他镇压于此的如来佛祖的神通！他竟险些相信了哪吒的“谎言”，以为如来已殒，妖族已立！原来如来不仅仍在，甚至可能就在井外，嘲笑着他的痴心妄想与狼狈不堪！
“孙悟空群员，你当真如此认为？”面对孙悟空的质问，哪吒的声音依旧平稳，“若此乃如来手段，缘何我置身其中却安然无恙？这佛光也好，梵音也罢，为何仅针对你一人施加影响？”
他点破关键：“真相，岂非一目了然？这不过是心魔黔驴技穷之际，所施的最后伎俩罢了。”哪吒心中暗忖：只要孙悟空能识破此局，坚定信念，度此心魔劫（或者说，只要他恢复记忆），自己便必须立刻远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