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钟爱国被捕带来的连锁反应

“一旦……我是说一旦,你听到任何关于我或者你哥被约谈的风声,或者察觉到任何异常的监视。”

不要犹豫,不要联系任何人,立刻动用我给你的那个应急身份,从我们之前约定好的途径离开。

东西都为你准备着呢。

沙瑞银彻底愣住了,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直接地交代后路,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爸,事情真的会到那一步吗?”

沙老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教导儿子:“树欲静而风不止。这风啊,从来不管树想不想静。”

“记住,有时候,退一步不是为了认输,而是为了……活下去。沙家这棵大树,不能一夜之间就被连根拔起。”

就在这时,书桌上的另一部内部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铃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沙老和沙瑞银的目光同时投向那部红色的电话机,两人的动作都瞬间凝固了。

电话铃执着地响着,一声接一声,仿佛敲击在心脏上。

沙老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向听筒握去。

那只曾经稳健有力、挥斥方遒的手,此刻竟似乎有了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沙老接起电话,“喂!”

短短的一个‘喂’字,好似耗光了沙老的全身力气。

因为他知道钟爱国是因为什么被双规的。

“沙老,周老让我带句话给你,人老了,有时候该放下了!”

电话那头的人,没有再说第二句,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沙老听着电话的的忙音,他知道他选择对了。

“是啊!人老了,权力也是该放下了!”

这是警告也是提醒。

沙老缓缓地将听筒放回座机,那一声轻微的声响,在落针可闻的书房里却如同一声惊雷。

他背对着沙瑞银,肩膀似乎比刚才佝偻了几分,良久没有动静。

沙瑞银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那通短暂得可怕的电话,父亲瞬间灰败下来的面色,以及那句没头没尾却重若千钧的该放下了。

都让他清晰地意识到——父亲最担忧的、也是他刚刚才隐约触摸到的可怕风暴,。

已经不再是风声,而是真切地刮到了门前,甚至已经掀开了屋顶的一角。

“爸……”

沙瑞银的声音干涩发颤,带着不敢置信的惊惶,“是……是周老那边?他……他什么意思?”

沙老终于慢慢转过身。

就在接电话前,他脸上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枭雄锐气和对儿子的担忧。

但此刻,那些情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抹去,只剩下疲惫的平静。

那丝难以察觉的颤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命般的松弛。

“意思就是…”

沙老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上了一点沙哑的笑意,却比任何怒吼都让沙瑞银感到寒冷。

“钟爱国的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他已经触碰了一些不该碰的东西。这通电话,是周老看在往日那点情分上,给我的最后一点体面。一个自已走出去的台阶。”

他回书桌后,沉重地坐进椅子里,目光扫过桌上那部红色的电话,眼神复杂。

“周老是在告诉我,有些时候自已主动放下,总比被人强行拿下,要体面得多。”

至少……能保住一些想保住的东西。

沙老说这话时,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沙瑞银身上。

沙瑞银瞬间明白了。

“放下的是什么?是父亲经营一生的权力、地位、影响力!而保住的又是什么?是沙家不至于顷刻覆灭,是他还有机会按照父亲的计划退一步,是为了活下去”!

巨大的震惊过后,一种冰冷的现实感迅速攫住了沙瑞银。

他刚才还在怀疑父亲是否过于悲观,转眼间,最坏的预想就已成了迫在眉睫的现实。

“那……那我们……”

沙瑞银的声音依旧发紧,但大脑已经开始被迫飞速运转,“我现在……”

“你现在…”

沙老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立刻,马上,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一刻都不要耽误!”

他眼神锐利地盯住儿子:“这通电话是提醒,也是最后的通牒。他们很快就会有下一步动作。”

“我明白了,爸。”

沙瑞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已镇定下来,“您……保重!”

没有多余的告别,甚至不敢再多问一句关于哥哥或者父亲将如何自处。

沙瑞银知道,现在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他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在心里,然后毅然转身,快步走向书房门口。

他的手握住黄铜门把,冰凉触感让他一个激灵。

“瑞银。”

沙老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沙瑞银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记住…”

沙老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活下去。沙家的根,不能断。”

沙瑞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用力拉开门,闪身而出,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书房内那片令人心碎的沉寂。

沙老看着沙瑞银离开以后,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一步错,步步错啊!”

不过这也不能怨他,谁让他这棵树和钟家绑上了呢!

而在沙瑞金这边,眼中冒着一丝寒光,他当然明白养父是什么意思。

他从办公桌前,拿出一个很久没有用过的电话,里面只有一个号码,那就是他的岳父。

准确的说是前岳父。

沙瑞金看着手机里存的号码,久久的出神。

最终他还是一咬牙,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响了片刻以后,才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喂,哪位?”

沙瑞金听着电话里的声音,没有说话。

那边的那道苍老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是,瑞金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却又异常笃定。

“……是我,爸。”

沙瑞金的声音有些干涩,这个久违的称呼出口时,带着一种连他自已都感到陌生的滞重。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并非责备,更像是一种复杂的了然。

“你很少打这个电话。出事了。”

对方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老人,似乎总能透过简单的信号,感知到他此刻山雨欲来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