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钟爱国的歪理
即便我今天坐在这里,也影响不了大局。
会有更多比我位置更高、更有能力的人继续这项事业。
你们……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带上一种近乎虔诚的蛊惑:“龚书记,你有没有想过,死亡并非终点,而是一种可以攻克的状态?”
我们正在创造历史,不,是超越历史!
加入我们,或者至少,不要阻碍这伟大的进程。
否则,将来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今天坐在我的对面,而不是站在真理的这一边。
龚建春猛地一拍桌子,巨响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荒唐!钟爱国,你已经被洗脑得无可救药!你的真理是建立在骸骨之上的邪路!你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挖不出冥枢会的根?挖不出你背后的保护伞?”
钟爱国脸上的狂热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高深莫测的平静,甚至带着点怜悯。
“那就试试看吧。看看是你们的纪律之锄挖得快,还是‘长生’的根须扎得深。我累了,该说的,就这些。”
说完,他彻底闭上眼睛,向后靠去,仿佛不是身处纪委审讯室,而是在进行一场高级冥想。
龚建春和唐铁牛对视一眼,眼神凝重。
他们知道,钟爱国并非虚张声势。
他的有恃无恐,他话语里透露出的庞大阴影,都意味着这起案子,远比他们手中的文件所显示的,更加黑暗,更加复杂。
第三监察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而冰层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暗流。
审讯,陷入了僵局,但这僵局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供述。
纵使龚建春涵养高,也是被钟爱国的歪理,气的不行了!
龚建春看向一旁的唐铁牛,“唐主任,审讯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给我审讯清楚了!”
“书记,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把冥枢会的根给他挖了!”
唐铁牛保证道。
听到唐铁牛的保证,龚建春站起身来,离开了审讯室。
他要去找方黎朝汇报工作了。
他要把钟爱国所做的一切,全部汇报给方黎朝,让方黎朝做决定。
唐铁牛见到龚建春离开以后,他站起身来,走到钟爱国面前。
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唐铁牛看着钟爱国,“钟书记,你看看吧!怎么样?我说过,我会抓到你?”
钟爱国眼皮都没抬,嘴角却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唐铁牛?呵,抓到我?你不过是侥幸捡到了一枚被更强者丢弃的棋子,就以为赢得了整盘棋?幼稚。”
唐铁牛脸上的笑容不变,甚至更扩大了些,他慢慢绕到钟爱国身后,双手按在审讯椅的靠背上,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冰冷。
“棋子?也许吧。但棋子也有棋子的用处。比如,它能带我们找到下棋的人,甚至…摸清棋盘的纹路。”
他俯下身,凑近钟爱国的耳朵,用几乎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钟书记,你真以为你那个冥枢会铁板一块?”
真以为你那些藏在长生迷雾后面的同僚,个个都像你一样虔诚?
人心啊!
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尤其是当不朽的承诺,碰上了眼前实实在在的牢狱之灾,甚至…死刑通知时。
钟爱国闭着的眼睛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依旧没有睁开。唐铁牛直起身,踱步回到钟爱国面前,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姿态甚至显得有些悠闲。
“钟书记,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了解我的手段,我也清楚你的底细。龚书记在,有些话我不好说。现在这里就我们俩,我们可以聊点更…实在的。”
他顿了顿,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刮过钟爱国的脸。
你口口声声计划?
大局?
真理?
“好!”
我暂且信你不是为了自已那点私利。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之献身的这个伟大进程,到今为止?
可能刚刚好?
“你什么意思?”
钟爱国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神锐利,但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我的意思很简单。”
唐铁牛身体前倾,目光如刀,“你现在是连接
你倒了,这条线就断了一大截。
你背后的人,会怎么想?
他们是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救你这个忠诚的战士?
还是…让你这个知道太多的环节,彻底、安静地消失?
钟爱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原本平静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唐铁牛的话,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他内心深处或许自已都不愿触碰的恐惧——被抛弃的恐惧。
“冥枢会的根须扎得再深,也需要养分,需要阳光照不到的地方。而我们的纪律之锄!”
唐铁牛拍了拍身边的笔录本,发出沉闷的响声,“最擅长的就是掘地三尺,把那些见不得光的东西,翻出来晒一晒。”
“你说死亡可以攻克?或许吧,但那可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对你来说,更现实的可能是,不久的将来,一颗子弹,或者一剂针药。”
“你等不到你的真理实现的那一天了,钟书记。你会作为一个失败的、被弃用的棋子,甚至是一个被定义的邪路罪人,走向那个你声称可以被攻克的终点——死亡。”
而你信仰的‘组织’,会毫不犹豫地抹掉你存在的一切痕迹,就像你从未存在过。
审讯室里的空气仿佛不再是坚冰,而变成了粘稠的泥沼,缓缓包裹住钟爱国。
他额头渗出细汗,先前那种近乎狂热的虔诚和怜悯,此刻正在一点点瓦解。
唐铁牛看在眼里,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给出了最后一句,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的话。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继续做冥枢会的‘忠魂’,带着你所有的秘密走向毁灭,然后被他们遗忘。”
“第二,跟我们合作。抓住这唯一的机会,为自已争取一点…未来。”
钟爱国沉默着,脸色灰白,先前闭目冥想般的超然荡然无存。
他看向唐铁牛,眼神复杂地交织着挣扎、恐惧和不甘。
冰层下的暗流,终于开始剧烈涌动。
唐铁牛不再催促,只是静静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