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我哥是条只认我的疯狗
苏晚端着餐盘，沉默地走向那个固定的角落。她的餐盘里，除了黏糊糊的灰色营养膏，还多了一根啃得干干净净的、完整的鸡骨头。
她走到陆时衍面前，将餐盘重重地放在他身前的地上。
营养膏因为惯性，溅了几滴在陆时衍的裤腿上。他毫无反应，依旧像个木偶一样坐着。
苏晚什么也没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低头，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挖着自己的那份食物，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陆时衍的动作停顿了半秒。
然后，他伸出那双沾满污泥的手，抓起那根鸡骨头，看都没看，直接和营养膏一起，胡乱地塞进嘴里，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嘎嘣……嘎嘣……”
周围几个正在吃饭的工人，嫌恶地挪了挪位置。
“妈的，这傻子真是饿疯了，骨头都嚼。”
“别管他，小心被他身上的臭气熏死。”
只有苏晚知道，那个暗号已经传递完成。
有肉吃了。
有大家伙，可以猎了。
……
下午，B7区的污泥池。
几个老油条又在使唤陆时衍。
“喂！傻子，去，把那边的滤网给我扛过来！”
“还有那边，堆积的淤泥，用手给老子刨开！”
陆时衍像往常一样，麻木地执行着命令。他弯下腰，双手插进冰冷黏稠的污泥里，机械地向外刨着。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见他毫无反应，起了坏心思。他悄悄走到陆时衍身后，抬起脚，准备踹过去，想看这个傻子摔个狗吃屎。
就在他的脚即将接触到陆时衍后背的瞬间。
一直低着头的陆时衍，猛地转过身。
那不是一个人的动作。那是一头被惊扰的野兽，在瞬间爆发出的反击！“吼——！”
一声不似人声的、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陆时衍的喉咙深处炸开。
他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狂暴到令人窒息的气息。
他一把抓住那个男人的脚踝，手臂肌肉坟起，只是轻轻一抡。
“啊——！”
尖嘴猴腮的男人像个破麻袋一样被甩了出去，狠狠撞在远处的金属墙壁上，滑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当场就昏死过去。
另外两个同伙吓得腿都软了。
“疯了！傻子疯了！”
他们想跑，但已经晚了。
陆时衍动了。他像一头冲出牢笼的黑熊，一步就跨到一人面前，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掐住那人的脖子，将他单手提到了半空中。
那人双脚乱蹬，脸涨成了猪肝色，舌头都吐了出来。
“放……放开……”
陆时衍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狰狞，他似乎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住手！你他妈给老子住手！”
刀疤脸带着人冲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肺都快气炸了。
他抄起腰间的电击棍，狠狠地抽向陆时衍的后背。
“滋啦——！”
高压电流窜过，陆时衍的身体猛地一颤，却依旧没有松手。他缓缓转过头，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刀疤脸。
那是一种六亲不认的、纯粹的、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刀疤脸被他盯得心里发毛。
这个傻子，不对劲！净化中心不是把他弄好了吗？怎么比以前更疯了！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上！把他给我制住！送回净化中心去！这次老子要他们把他彻底变成个植物人！”刀疤脸怒吼着。几个工人拿着工具，却没人敢第一个上前。眼前的陆时衍，根本不是人，是一头失去理智的怪物。
就在这时，一道瘦弱的身影，跌跌撞撞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哥！哥！你别这样！你吓到我了！”
是苏晚。
她脸上挂着“泪痕”，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连滚带爬地冲向狂暴的陆时衍。
“别过去！危险！”刀疤脸吼道。
但苏晚像是没听到，她冲到陆时衍面前，不顾他身上的污秽和那股骇人的气势，张开双臂，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腰。
“哥，是我，我是小花啊……”
她把脸埋在他肮脏的胸口，哭声嘶哑而绝望。
“你看看我，哥……别吓我……”
奇迹发生了。
前一秒还如同地狱恶鬼的陆时衍，在被苏晚抱住的瞬间，全身的肌肉猛地一僵。
他掐着那个工人的手，缓缓地松开了。
“噗通。”
那个工人掉在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陆时衍低下头，看着怀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妹妹，赤红的眼睛里，那股毁灭一切的疯狂，竟然在一点一点地褪去，最终化为了一片茫然和委屈。
他抬起手，笨拙地，轻轻地，放在苏晚的头顶，拍了拍。
像一头被驯服的野兽，在安抚自己唯一的主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呆了。
刀疤脸握着电击棍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躲在人群后的猴子，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他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原来这个傻子不是真傻，是条疯狗。
一条只认他妹妹的疯狗。……
流言的传播速度，在封闭的环境里，比病毒还快。
仅仅一个晚上，“傻子兄妹情深，哥哥是条只认妹妹的疯狗”这个新版本的故事，就传遍了整个清洁部。
陆时衍和苏晚因此得到了一个“优待”。
刀疤脸命令，以后陆时衍干活，苏晚必须全程跟在旁边。用他的话说：“老子可不想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把这条疯狗给惹毛了。”
这正中苏晚和陆时衍的下怀。
他们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能让那位高高在上的江小姐，“偶然”看到她“命中注定”的忠犬保镖的机会。
不能再被动等待。
机会，是用来创造的。
他们通过猴子，很快就打听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基地长的千金江瑛雪，最大的爱好，就是去基地顶层的“生态园区”散步。
那是整个星火基地里，唯一模拟了末世前自然环境的地方，有草坪，有花园，甚至还有一条人工小溪。
机会，自己送上门了。
第二天一早，刀疤脸就把所有工头都召集了起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烦躁。
“妈的，上面来了命令，生态园区那边，景观水道堵了，让我们派人去清。那可是江小姐散步的地方，要是出了半点岔子，我们都得完蛋！”
一个工头苦着脸：“疤哥，那地方金贵，我们这群人手脚粗，万一碰坏了什么花花草草……”
“就是，而且那边守卫森严，我们的人过去，不自在。”
刀疤脸一脚踹翻了身边的工具箱：“都他妈是废物！这点事都办不了？”
他烦躁地来回踱步，忽然，他停了下来，看向了正在角落里，被苏晚喂着吃东西的陆时衍。
一个主意，在他脑中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