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初会邪王
江爻一掠出了石屋，化作一道残影，沿着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追寻而去。
过得片刻，掠进一片茂密的树林，四周尽是参天的古木，郁郁葱葱，不见一点阳光，幽暗的密林仿佛一头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处处散发着阴森而危险的气息。
受这道气息影响，偌大的林子里连鸟唱虫鸣都不曾听见一声，只有一片死寂。
“邪王，既然来了，还不现身。”
江爻仔细感应着石之轩的气息，以不死印法的侦敌之法发现了石之轩的所在。
因为对方也在用不死印法试探他，两股相同的力量瞬间触及到一起。
石之轩也发现了这一点，整个人的气息开始变幻起来，似鱼儿一般游走不定，这种情况下任何对手都无法第一时间锁定他。
即便江爻使用了不死印法也办不到。
毕竟石之轩是不死印法的创造，世上没人比他更懂不死印法的精髓。
同理，隐藏在黑暗里不断变换位置的石之轩也无法锁定江爻的气息。
在他眼中，江爻明明就在那里，但他的气息却飘忽不定，无一刻静止，仿佛站在那里的是一尊石像，一道残影，而不是一个人。
石之轩深邃的目光不禁凝重起来，眼前这位年轻人的实力超出了他的想象。
此人，不在我之下。
二人对峙了许久，谁也无法锁定谁，自然谁也无法发动致命一击。
谁先动，谁就会露破绽，陷入被动。
高手相争，任何因素都能决定成败，尤其是注重精神和心灵的大唐世界。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这样的年轻人了，却不知是哪位朋友能教出你这样的传人。”
话音还未落下，头上那遮蔽了天空的茂盛枝叶间已经多出一条白色的人影。
那人站在树冠上，半张脸隐在树叶里，根本看不清他模糊的面目。
树林里生起微风，枝叶随风拂动，那人便也随着树枝木叶微微起伏着，就像是一片生在枝上的叶子，轻灵到了极致。
“我以为希白和虚彦的资质已是少见，你却远胜他们二人，当为年轻一代之冠，便是慈航静斋和阴癸派的传人也远不及你。”
石之轩心高气傲，视天下如无物，能得到他的赞赏只怕比考状元还难。
江爻眯着眼睛，仰头望着空中那个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身影，开口道：
“邪王，说话不用那么老气横秋，在我这里辈分和年龄可没什么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拳打敬八十老翁，脚踢三岁小儿。”
说话间，江爻拔地而起，飞掠到石之轩对面的一棵大树上站着，二人高度持平。
这时候，江爻也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四十来岁相貌，白面长须，气质儒雅，看上去像一位饱读诗书的儒生，任何人见了也不会将他与杀人如麻的大魔头联系到一起。
看他的气质和眼神，江爻可以断定他现在面对的是“慈父版”石之轩。
这个版本的石之轩还算正常，不似魔头版的石之轩那么残忍嗜杀，不可理喻。
“你练了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
石之轩的杀意突然间变得浓烈起来，如同实质的阴冷气息仿佛一根绳子套过来。
“如你所见，已经练的差不多了。”
江爻立刻还以颜色，主动释放气机将石之轩抛来的“绳子”接住，双方连在一起，彼此彻底锁定了对方，再也无法逃避。
“不得不说邪王真是个人天才，你的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对我帮助良多。”
“是青璇给你的？”
石之轩幽幽一叹，说道：
“她在此避世隐居，一向淡漠，没想到待你如此特殊，我的小青璇长大了啊。”
这纵横天下的一代魔头唏嘘不已，怔怔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陷入追忆。
一般人见到这种情况，肯定会认为石之轩露出了极大的破绽，是杀他的良机。
江爻却很清楚，这老魔头在诱敌，谁敢这时候生出轻视之心，必然要吃大亏。
“邪王想多了。”
江爻淡淡一笑，说道：
“石姑娘只是不喜欢不死印卷而已，无论是谁找她讨要，她都会给。”
石之轩幽幽一叹，神色黯然，石青璇果然是慈父版石之轩最大的破绽。
“邪王主动释放气机约我出来，该不会就是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吧。”
江爻双手环胸，直入主题：
“邪王有话直说吧。”
石之轩立刻回身，如同深潭般的目光细细打量一阵，开口问道：
“月前，圣极宗的人在杜府大战，杜元羡和四位邪帝门徒被杀，是你做的？”
江爻没必要否认，点头道：
“差不多。尤鸟倦、丁九重、金环真和周老叹是我杀的，杜元羡是自爆而死。”
石之轩点了点头，又问道：
“你是为了道心种魔大法？”
江爻点头道：
“不错。”
石之轩沉吟片刻，继续道：
“我有一事请教，兄台若能提供线索，石某他日自有厚报。”
果然，武侠世界也是以小辈、兄台、前辈三大境界划分的，一开始还以前辈自居的石之轩如今开始和江爻称兄道弟了。
江爻扬眉一笑，说道：
“邪王是想问邪帝舍利的下落吧。”
石之轩精神分裂后，境界跌落，必须补全心境才能恢复巅峰期的实力。
办法有两个。
一是杀掉女儿石青璇，让邪恶人格彻底吞噬慈父人格，占主导地位。
二是吸收邪帝舍利中的大量元精和历代邪帝的无尽邪念，强行融合两个人格。
石之轩下不了手杀女儿，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寻找邪帝舍利的下落。
“不错。”
石之轩闻言颔首，继续道：
“我要问的是，你可曾自杜元羡和尤鸟倦他们口中得到圣舍利的线索？”
江爻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怎么会知道邪帝舍利的下落，他们要是知道你只怕早就去找他们了吧。”
石之轩淡淡道：
“只是心中抱有一丝期望罢了。”
精神分裂折磨了石之轩十几年，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结束这种状态。
这时候，江爻开口道：
“当年向雨田把邪帝舍利给了鲁妙子，阴后还追杀过他，后来鲁妙子宣称把邪帝舍利交给了你的夫人碧秀心，邪王不知道？”
石之轩听得碧秀心之名，神色一黯，似乎又一次陷入了追忆，幽幽道：
“她只是在帮鲁妙子挡祸罢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鲁妙子？以你的本事未必找不到鲁妙子的下落。”
“找到了又如何？”
石之轩平静的说道：
“鲁妙子绝非等闲之辈，连阴后祝玉妍的面子他都不愿意给，岂会告诉我。”
石之轩说的没错，鲁妙子对阴后祝玉妍那是极度迷恋，但此人原则性却极高，无论祝玉妍如何套话都没说出邪帝舍利的下落，即便石之轩找到鲁妙子，也只能得到一具尸体。
“啧啧，邪王啊，你还是不行啊。”
江爻望着石之轩，一脸玩味：
“一个女人就把你搞得精神分裂，分裂后自已又治不了，企图依靠外物强行弥合，你这魔门邪王也太丢分了吧。”
这近乎奚落的语言并未令石之轩恼怒，对方反而平静的看着他，叹息道：
“你没见过她，不知道她的好。”
江爻见石之轩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时间感慨不已，纵横天下的一代魔头竟然被一名女子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由此可见，慈航剑典这种“仙化”的现象对凡人的吸引力有多大，那种圣洁的感觉正如一心求仙的人对九天仙子的渴望。
这般想着，江爻突然也想试试，体验一下邪王石之轩那“欲仙欲死”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