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方子

吴馨榆依旧跪伏在地,声音却带上了一抹笃定。

“回殿下,妾身有一方子。”

“此方乃是家父早年间偶然得到的一张药方,据闻曾治好过一场凶险的瘟疫。”

“妾身这几日听闻京中霍乱肆虐,便将此方子细细改良了一番,或许、或许能对这霍乱之症,有所效用。”

赵瑞听闻此言,眼睛骤然一亮。

药方?

能治霍乱的药方?

他心中的狂躁与绝望,如同被投入了一颗石子的湖面,泛起了层层涟漪。

若真有此方,那他……

他快步走到吴馨榆面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急切,力道也大了些,不复往日的温文。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你方才说的是真的?”

吴馨榆被他扶起,顺势依偎在他怀中,抬起那张梨花带雨却又带着几分坚毅的小脸。

“殿下,妾身怎敢欺瞒殿下。”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双手呈上。

“此方千真万确,妾身愿以性命担保。”

她的眼神恳切而真诚,看不出丝毫作伪。

赵瑞一把接过那张方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展开。

他虽然对医理不甚精通,但药材的名字还是认得一些的。

方子上罗列的药材,有些常见,有些却颇为生僻。

这方子,真的能行吗?

他心中仍有疑虑,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死灰复燃的渴望。

他走到书案后坐下,将那方子铺在案上,仔仔细细地研究起来,仿佛那薄薄一张纸上,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

吴馨榆见他神情专注,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莲步轻移,走到赵瑞身后,伸出纤纤玉手,轻轻为他按揉着太阳穴。

她的动作轻柔,带着女子特有的温软。

“殿下,您也别太费神细看了。”

她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拂过赵瑞的耳畔,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香气。

“这方子,妾身已暗中找人试用过,果有奇效。”

“那些染了疫病的灾民,服下此药后,呕吐腹泻之症皆有缓解,精神也好了许多。”

赵瑞闻言,精神一振,心中的那点疑虑也消散了大半。

他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娇美容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她小巧的鼻梁,语气也变得温和宠溺了许多。

“馨榆,你可真是孤的福星。”

“你放心,若此事能成,孤定不亏待你。”

吴馨榆垂下眼帘,露出一抹娇羞的笑意,声音愈发柔媚。

“能为殿下分忧,是妾身的福气,也是妾身分内之事。”

她说着,身子又向赵瑞贴近了几分,原本整齐的衣襟,不知何时微微敞开,露出了她白皙如玉的肩头,以及那精致的锁骨。

她的眼神,也变得水光潋滟,带着若有若无的钩子。

“殿下连日为国事操劳,又受了这般委屈,心中定是烦闷不已。”

“不若,让妾身为殿下泻泻这心头之火?”

她的声音又低又媚,带着致命的诱惑。

赵瑞只觉得一股邪火从小腹升起,瞬间便窜遍了全身。

他先前满腔的怒火与不甘,此刻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艳福冲淡了不少。

他看着眼前这千娇百媚的女子,心中一片火热。

她不仅献上了救命的良方,还能解他此刻的烦闷,当真是个妙人。

他淫笑一声,一把将她揽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只是,他心中尚存一抹顾虑。

“爱妃如此体贴,孤心甚慰。”

“只是,如今还是白日,这……”

他虽被革权禁足,但毕竟还是太子,白日宣淫,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吴馨榆却吃吃一笑,伸出玉指,轻轻勾住他的衣领,将他拉向自己。

她的红唇几乎要贴上他,吐气如兰。

“殿下。”

“白日里,不是更刺激么?”

赵瑞闻言,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所有的顾虑都烟消云散了。

他哈哈一笑,眼中满是欣赏与欲望。

“爱妃,你可真是,深得孤心啊!”

他再也按捺不住,低头便吻了下去,将那诱人的红唇尽数吞没。

太医院的公事房内,灯火彻夜未熄。

陈进已经整整三日未曾合眼。

书案之上,医案、药典,以及自京城各处送来的疫情急报,堆积如山,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令他无法呼吸。

他眼窝深陷,下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带着一抹不屈的尖锐,死死盯着面前摊开的泛黄古籍。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秦淮推门而入,他身上的太医官服已满是褶皱,下摆处还沾染着几块暗褐色的污渍,那是未来得及清洗的秽物痕迹。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手中紧紧攥着一份刚刚送达的急报,纸张边缘因汗湿而有些卷曲。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陈院判。”

陈进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他。

秦淮将那份染着污渍的急报呈了上去。

“城西、城西隔离区方才送来的。”

“又、又添了十七个重症,其中、其中五人,已经去了。”

陈进握着狼毫笔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又死了五个。

这几日,死亡的数字像一块巨石,日日夜夜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知道了。”

“按昨日我调整的方子,加大避秽汤的分发剂量。”

“让所有接触过病患、以及疫区周边的人,务必煎服。”

“重症者,先用金针吊住气脉,等我过去。”

秦淮躬身领命。

“是,下官这就去安排。”

他还想再问一句,那能救命的解药,究竟研制出来了没有。

可看着陈进那憔悴至极的模样,以及那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睛,他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陈大哥已经扛了太多,他不能再给他增添一丝一毫的压力。

秦淮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他恨自己学艺不精,除了记录些病情,传递些消息,竟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他只能守好疫区,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不让情况再恶化下去。

他再次躬身,而后快步退了出去,脚步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