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昔日恩怨情仇
看着眼前这纳头就拜、姿态低到尘埃里的“故人”沙利亚，邢斗幽深的眼眸中掠过一丝玩味，随即陷入了冰冷的沉思。
主动上门……当小弟？
这头银白色的猿猴“沙利亚”，邢斗自然记得。强者的记忆如同烙印在灵魂上，过往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关乎生死存亡的片段，都清晰无比。
他记得猩红世界那场短暂而充满热血的结盟背水一战。
“邢斗大人！当日一别，小人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大人的安危！每每想起与大人并肩浴血、共抗强敌的峥嵘岁月，小人这心……”银白猿猴沙利亚猛地抬起头，眼眶瞬间泛红，竟真的挤出了几滴热泪，声音哽咽得恰到好处，饱含着“真挚”的思念。
那情真意切的模样，不知情的，怕真要以为邢斗是他失散多年、恩重如山的亲爹。
邢斗只是静静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淡漠得像是在审视一件冰冷的器物。殿厅内无形的威压弥漫，空气仿佛凝固了。
可就在这样环境下，沙利亚依然自顾自的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让邢斗也颇感觉意外。
这家伙，脸皮之厚，心机之深，倒也算个人才。
惺惺相惜？邢斗心底摇摇头。若非当时突遭那恐怖的金色蚊兽袭击，以他和沙利亚同样狠辣决绝、信奉弱肉强食法则的心性，只要任何一方抓到稍纵即逝的机会，都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对方撕成碎片，掠夺其一切。
老乡见老乡，可不一定是两眼泪汪汪啊。
有意思。邢斗刀削斧凿般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邢斗大人！小人对您的敬仰，如同那无尽星河奔腾不息，又似那……”
眼看沙利亚舌绽莲花，马屁之词滔滔不绝，大有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架势，邢斗随意地一抬手，动作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截断了对方的表演。
“够了。”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空气，如实质利剑般刺进对方灵魂深处，“你的来意，我已知晓。既然你诚心投效，便留下吧。”
浮屠世界浩瀚无边，能遇到一个来自猩红世界的“故旧”，哪怕这旧识关系微妙，对邢斗而言，也不过是多收留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物件。
心情好时，给点好处也无关紧要。若哪天看着碍眼，或失去了价值，碾死便是。
下方的沙利亚心中却是狂喜，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成了！终于成功抱上了这条粗壮无比的大腿！
背靠血雨军军主这棵参天巨树，日后在浮屠世界，资源、地位、安全都将唾手可得！
赤鸢军那蜂巢空间提供的修炼环境固然不错，但与成为一军之主心腹的前途比起来，简直是萤火之于皓月。
每一个能从尸山血海、底层世界爬出来的强者，骨子里都浸透着生存的智慧，沙利亚更是其中翘楚。
他深知，尊严在绝对的力量和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果断放下身段，利用那点微不足道的“故人”关系，成功换取了邢斗的一丝“另眼相看”。
这，便是他沙利亚在残酷世界中赖以生存的法则——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历史早已证明，抱着可笑原则的，大多都化作了尘埃。
沙利亚心思电转，忽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这可是他献上的绝佳“投名状”！他立刻收敛喜色，身体躬得更低，语气带着十二万分的恭敬：“大人！小人还有一件极其紧要之事禀报！”他已完美切换到了邢斗麾下忠实爪牙的角色。
“说。”邢斗的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深邃如渊，仿佛能洞穿灵魂。
仅仅是这一眼，沙利亚便感觉一股无形的恐怖压力骤然降临，全身骨骼都似乎在呻吟。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再次认识到，眼前这个端坐于血色王座上的男人，早已不再是猩红世界那个需要与他互相提防的普通界主。
他是血雨城的主宰者之一，是屹立于浮屠世界亿万生灵顶点的“至强级”存在！一念可决无数人生死！
沙利亚的头颅垂得更低，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人…是这样的…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当初在猩红世界，那只差点将我们…将我们撕碎的金色蚊兽？”
他小心翼翼地抬眼，飞快地瞥了一下邢斗的脸色，生怕提及这段屈辱的往事会触怒这位性情难测的军主大人。
“自然记得。”邢斗神色淡漠如水，仿佛在谈论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那濒临死亡的绝望、被碾压的无力感…这些过往记忆历历在目，却已经没法在他心里留下任何负面情绪。
他对那金色蚊兽，心中并无多少怨恨。
宇宙的法则冰冷而赤裸——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他斩杀弱者时不会手软，被更强者碾压时，也同样坦然接受。这本就是通往巅峰之路的常态，荆棘密布，尸骨累累。任何挫折失败，都无法动摇他攀登绝巅的意志。唯有力量，永恒的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
沙利亚见邢斗反应平静，心中大定，立刻兴奋地压低声音，带着邀功的意味：“大人！您猜我发现了什么？我发现那只该死的金色蚊兽了！它就在血雨城！而且，它现在就在某个军团之中！”他眼中闪烁着刻骨的仇恨和一丝即将报复成功的快意。
“哦？”邢斗眉梢微不可察地一挑，流露出一丝兴味，但也仅仅是一丝。
曾经那如同神灵般碾压他、让他拼尽全力也如同蝼蚁撼树的金色蚊兽，在如今的他眼中，已然是遥远过去的尘埃。
力量的差距早已天翻地覆。
不过，沙利亚显然和他不同，那刻骨铭心的濒死恐惧和之后在劫星挣扎求生的九死一生经历，让沙利亚对那金色蚊兽充满了难以消解的仇恨。
“大人，那孽畜如今虽已化为人形，但那股令人作呕的生命本源气息，我绝不会认错！一靠近就感知到了！”沙利亚语气笃定，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小人后来特意打探清楚了。它加入了白螭军团！而且…似乎颇得白螭将军的赏识，在那军团里地位不低。”说到此处，沙利亚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甘和嫉妒。凭什么那差点杀死他们的仇敌，也能攀上高枝？
他充满期盼地望向邢斗。在他看来，以邢斗如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势和实力，要碾死白螭军团里一个小小的界主级，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将心比心，他认为邢斗和自己一样，绝不会忘记当初那差点陨落的奇耻大辱。仇人就在眼前，岂有不报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