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 谁是谁非谁又能分清
森然道：“将他们都宰了！拿着他们的人头去长安向大将军领赏！”
刘辟皱了皱眉，略一沉吟，说道：“万万不可！他毕竟是汉室宗亲，素有仁德之名……”
“且先请进来，看他如何说。多派些人手，看紧点！另外，立刻派人去打探杜远消息！”
寨门外，气氛略显凝滞。
突然，山道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纷乱的脚步声和嚷嚷声。
只见贼首杜远衣甲不整，头上黄巾歪斜，脸上还带着血污，带着十余名狼狈不堪的残兵飞奔而来。
一见到刘备等人，便目眦欲裂，怒吼道：“就是他们！廖化你这个叛逆！勾结外人，杀俺兄弟，竟然还敢回来？王老三，快拿下他们！”
守寨黄巾兵士一阵骚动，所有人的刀枪立刻指向刘备一行人。
周仓勃然大怒，鬼头大刀一横，挡在刘备身前，声如炸雷暴喝道：“杜远！你这欺凌妇孺的无耻之徒，还敢在此狺狺狂吠！俺看谁敢动！”
杜远冲到寨门前，对着那正犹豫不决的王头目急吼吼地叫道：“王老三！你还犹豫作甚？快！快下令放箭！杀了他们！”
“那大耳的正是刘备，朝廷头号钦犯！拿下他可是大功一件！廖化周仓都已反叛了咱们！”
廖化急忙高声辩解道：“王兄弟，休听他一面之词！杜远欲强掳民女，某阻拦不得，反遭其围攻。幸得玄德公仗义相救！杜远实乃败坏我黄巾声誉的害群之马！”
双方各执一词，王老三与一众守寨黄巾士卒茫然不知所措。
杜远见王老三还在迟疑，手中环首刀不由得直指廖化与刘备等人。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寨内传来一声沉稳的断喝：“都住手！”
只见刘辟与龚都在十余名精锐头目簇拥下，大步流星走出了寨门。
刘辟目光扫过场中，先在杜远及其残兵身上停留，眉头紧锁。
又看向虽风尘仆仆、伤痕累累却站得笔直的刘备及其身后怒目而视的周仓、神色焦急的廖化。
龚都冷笑一声，语气尖酸地先开了口：“杜远，你带下山去的人手呢？怎地如此狼狈？廖化，你身为头目不遵号令，擅动刀兵。还引来外人，该当何罪？”
他虽是对廖化和杜远说话，眼神却锐利地瞥向一旁的刘备等人。
杜远抢先扑倒在地，哭嚎道：“刘渠帅！龚渠帅！要为我等做主啊！廖化他见色起意，欲强抢那村女，我等气不过便上前阻拦。”
“他便伙同这伙来历不明之人，突下杀手，害了众多兄弟性命！”
“那大耳贼便是刘备，朝廷钦犯！他们是一伙的！”
“你血口喷人！”廖化气得浑身发抖，臂膀伤口再次渗出血水。
刘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推开周仓的保护，上前几步，走到刘辟与龚都面前数步远处站定。他虽神色疲惫，衣衫破损，肩上缠着的布条也被鲜血浸透。
但腰背挺得笔直，目光坦然，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在火把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
刘备朝两人拱手一礼，声音温和却无比清晰，瞬间压过了杜远的哭嚎：“败军之将刘备，蒙二位渠帅不弃，允见一面。备此行冒昧，实因敬重二位渠帅乃汝南豪杰，敢在这乱世中存一份安民之心。”
“适才山下之事，备亲眼所见，杜头领欲行不义，廖元俭仗义执言，险遭毒手。备不忍义士蒙难，百姓受辱，故出手相助。”
“一切后果，备一力承担，与廖壮士、周仓无关。若二位将军欲以备人头去换取那泼天富贵。备这就引颈就戮，绝无怨言！”
刘备的口才还真不是盖的，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说得周围黄巾贼兵不住地窃窃私语。
刘辟目光灼灼地盯着刘备，并没有立刻回应。
龚都则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审视的口吻道：“刘备刘玄德？好大的名头！哼，你如今可是朝廷钦犯，画影图形贴遍州郡。”
“你不在北边旮旯躲着，反而跑来咱们这鲁阳山寨，就不怕我等真将你绑了，送去长安换取功名？”
此言一出，营寨门口气氛顿时更加紧张了起来。
周仓更是怒目圆睁，右手不由得握紧了鬼头刀长长的刀柄，大有一副随时就要开打的架势。
廖化也暗自警惕，右手也放在了刀柄上。
简雍则连忙以眼神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自己则上前一步，欲要开口。
刘备却一摆手制止了简雍，他仰天长叹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愤懑：“换取功名？哈哈……二位渠帅若真欲拿刘备头颅换取泼天富贵，备此刻便在此地！”
“然备并非惧死，实痛心汉室江山，竟被国贼刘昆蹂躏至此！陛下蒙尘，忠良缄口，诸侯俯首，此诚志士仁人肝脑涂地之时也！”
“备虽不才，亦知大义所在。今见二位将军虽处乱世，犹还高举替天行道的义旗，想必非甘于屈从国贼大义之辈。故冒死前来，欲与将军共商扶汉除贼之大计！”
他这番话掷地有声，既点明了刘昆之势大，又暗示了对方若拿他邀功便是屈从国贼。
更奉承对方为“非甘于屈从国贼大义之辈”，将选择难题抛回给了刘辟和龚都。
刘辟与龚都交换了一个眼神。
刘辟沉吟不语，龚都则干笑两声。
态度略有缓和，但疑虑未消：“刘玄德果然好口才！然空口白牙，岂能轻信？”
“你说杜远行不义，杜远却指认你勾结廖化残害手足兄弟。我等岂能因你一面之词，便处置自家头目？”
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是要将难题踢回，并观察刘备如何应对。
杜远见状，急忙磕头叫道：“两位渠帅明鉴！休听他巧言令色！被他蛊惑与蒙蔽！”
“咱们都是昔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生死弟兄，怎么可能是区区刘备一个外人所能的挑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