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荒原，古域
东海深处，一艘不起眼的灰色飞舟缓缓降落在海面上。张领军收起法器，望着前方那片诡异平静的海域——即使在狂风暴雨中，归墟入口也永远如镜面般平滑，仿佛在等待着吞噬一切。
"就是这里了。"他取出一枚青铜罗盘，指针直指水下，"入口每月开启一次，算算时间，就在今晚子时。"
苏清荷眉心星辰印记微微发亮，感应着周围灵气流动："水下有东西在窥视我们。"
"墟鱼族。"张领军并不意外，"黄泉王陨落后，它们成了无主之物，攻击性更强了。"
两人各自服下一颗避水丹，潜入海中。下潜约百丈后，一个巨大的水下洞穴出现在眼前。洞口布满发光苔藓，照亮了幽深的水道。
"跟紧我。"张领军撑起星辰护罩，率先游入洞穴。水道蜿蜒曲折，不时有半鱼半人的黑影闪过，但都忌惮地保持着距离。
约莫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微弱亮光。两人加速游去，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海底空洞悬浮在黑暗中，无数发光的珊瑚和水母将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而在空洞中央，赫然是一座半塌的古城废墟！
"这就是真正的归墟..."苏清荷惊叹道。即使残破不堪，那些高耸的建筑残骸仍能看出昔日的辉煌。
张领军警惕地环顾四周："小心，这里不止有墟鱼族。"他指向废墟深处，"传送阵在古城中心的观星台下方。"
两人谨慎地向古城游去。随着距离拉近，废墟的细节逐渐清晰：街道上散落着腐朽的兵器，有些建筑表面还残留着恐怖的爪痕，仿佛记录着某场远古大战的惨烈。
突然，张领军抬手示意停下。前方拐角处，三个墟鱼族正拖着一具修士尸体游过。与上次见到的不同，这些墟鱼族身上长出了类似噬魂幡的血色纹路，气息也更加暴戾。
"被污染了。"张领军传音道，"看来黄泉王虽死，但他的力量还在影响这里。"
绕过几队巡逻的墟鱼族，两人终于来到古城中心。一座金字塔状的建筑矗立在广场中央，正是观星台。台顶已经坍塌，但基座保存完好，表面刻满星辰符文。
"入口在那边。"张领军指向基座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凹槽。游近后，他取出星辰图按在凹槽上，符文逐一亮起，露出一个向下的通道。
通道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中央地面上刻着复杂的传送阵图。阵图保存完好，但六个凹槽中镶嵌的灵石已经耗尽。
"上古传送阵..."苏清荷仔细检查着阵纹，"比现在的复杂十倍不止。"
张领军从储物袋中取出六枚上品灵石，一一嵌入凹槽："这是跨界传送阵，目的地是..."他指向阵图边缘的古老文字。
"荒原古域？"苏清荷辨认着文字，"古籍记载那是个以月华之力为主的界域，对月修而言是修炼圣地。"
张领军点头："正适合我们。"他继续检查阵法，突然眉头一皱，"有问题。"
阵图中央有一个隐蔽的凹槽，形状与月华吊坠一模一样。显然，这个传送阵需要月华之力作为核心能源才能启动！
"需要月华？"苏清荷摸了摸眉心，"可是..."
"不行。"张领军断然否决，"月华已与你元婴融合，强行取出会伤及根本。"
他沉思片刻，突然取出一物——那块封印着黄泉王本源的黑色晶石："或许可以替代。"
就在他准备尝试时，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海水从通道倒灌而入，同时传来墟鱼族刺耳的尖啸。
"被发现了！"苏清荷立刻撑起灵力护罩。
张岭军迅速做出决断："我来守住通道，你来激活阵法！"
张岭军二话不说，碎星剑出鞘。，星光剑气如瀑布般逆冲而上，将涌入的海水和最先冲来的几个墟鱼族击杀。
苏雨荷则全力催动月华之力，尝试用黑晶石代替星核。随着灵力注入，阵图开始缓缓亮起，但极不稳定，光芒时明时暗。
"还需要更多能量！"苏雨荷咬牙割破手腕经血流入阵眼。血光与月光交织，阵法终于稳定下来。
"好了！"苏雨菏大喝。
张岭军立刻退回阵中，两人刚站定，传送阵就爆发出刺目强光。在最后瞬间，张领军看到潮水般的墟鱼族涌入石室，为首的赫然是三个身披血色鳞甲的巨型鱼人，气息竟达到了元婴后期！
强光过后，两人消失无踪。疯狂涌来的墟鱼族扑了个空，只能发出不甘的嘶吼...
天旋地转中，张领军紧握苏清荷的手，星辰图在周身形成护罩。跨界传送的空间压力远超寻常，即使元婴修士也难以承受。不知过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点亮光。
"准备着陆！"他刚喊出口，两人就重重摔在一片柔软的草地上。
"这里就是荒原古域？"苏清荷也站起身，惊讶地望着天空，"好浓郁的月华灵力！"
淡紫色的天空下，张领军缓缓起身，右手始终按在储物袋上。他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草原一望无际，青草足有半人高，随风起伏如海浪。远处隐约可见起伏的山脉轮廓，更远处则是一片模糊的灰色地带。
"传送阵是单向的。"他嗓音低沉，目光仍警惕地游移，"先确认周围情况。"
苏清荷点头，眉心星辰印记微微闪烁。她深吸一口气，惊讶道："这里的月华之力比星宫秘境还要浓郁数倍！"
张领军没有立即回应。他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感受着土壤中流动的灵力。片刻后，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灰色阵盘，迅速在周围布下简易的隐匿阵法。
"先恢复灵力。"他简短地说，取出一瓶丹药，倒出两粒青色药丸，自己服下一粒，将另一粒递给苏清荷，"跨界传送消耗太大。"
苏清荷接过丹药，注意到张领军的动作——他服药时衣袖遮掩，连丹药气味都不外泄。这种谨慎到极点的习惯，她早已习以为常。
两人盘膝而坐，各自调息。张领军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神识外放，笼罩方圆百丈范围。草原看似平静，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灵力波动，令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个时辰后，张领军睁开眼。体内灵力已恢复七成，跨界传送带来的不适感也基本消退。他看向仍在调息的苏清荷，发现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月华之光，眉心印记比平日更加明亮。
"玄月真经在这里修炼事半功倍。"他心中暗忖，却更加警惕起来。机缘往往伴随着危险，这是修仙界不变的真理。
又过了半个时辰，苏清荷收功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仅一次调息，我的月华灵力就精纯了一分！若在此地修炼玄月真经..."
"不急。"张领军打断她，指向远处，"那边有东西。"
顺着他手指方向，约三百丈外的草丛中，隐约可见一块凸起的灰白色物体。若不仔细看，很容易被误认为是一块石头。
张领军没有贸然靠近。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木制傀儡——这是他在星宫时炼制的简易探路傀儡，形似老鼠，行动迅捷。
傀儡在神识操控下迅速接近目标。通过傀儡的"眼睛"，张领军看清了那是什么——一具盘坐的人形骸骨！
骸骨身上的衣物早已风化，只剩几片残破的布料挂在骨架上。骸骨前方地面上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短剑，剑柄处镶嵌的宝石已经暗淡无光。
"是修士遗骸。"张领军低声道，却没有立即上前查看的意思。
苏清荷会意，取出一张符箓轻轻一抖，符箓化作一只透明小鸟飞向骸骨。小鸟绕着骸骨盘旋三圈，没有触发任何禁制或陷阱。
"安全。"苏清荷说。
张领军摇头："未必。"他又放出一只傀儡，这次让傀儡直接触碰骸骨。
就在傀儡前爪碰到骸骨的瞬间，一道银光突然从骸骨胸口射出，精准击中傀儡！木质傀儡瞬间化为齑粉。
张领军脸色不变，似乎早有预料。他取出一块黑色石头，轻轻一抛，石头在空中化作一只黑色大鸟，扑向骸骨。
这次，骸骨再无反应。
"禁制耗尽了。"张领军这才迈步向前，但每一步都小心翼翼，随时准备后退。
来到骸骨前，张领军没有直接触碰任何东西，而是先用神识仔细探查。骸骨已经风化严重，但从骨骼强度判断，生前至少是元婴期修士。短剑虽然锈蚀，但剑身隐约可见符文，显然曾是件不错的法宝。
"看这里。"苏清荷指向骸骨盘坐的双手间。那里有一个小巧的玉简，被骸骨的手指骨遮挡，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张领军没有直接取玉简，而是用灵力将其托起，悬浮在空中检查。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让玉简飘到自己面前。
神识探入玉简，大量信息涌入脑海：
"余乃玄月门长老冷月真人，为躲避'影月宗'追杀逃至此地。荒原古域月华之力虽盛，却暗藏杀机。三轮明月同现之夜，月兽横行，切不可外出..."
玉简中还记载了荒原古域的部分地图，以及几处安全点和危险区域。最重要的是，提到了一个名为"月隐谷"的地方，据说是上古月修留下的修炼圣地。
张领军将玉简递给苏清荷，自己则开始检查骸骨的其他部分。在骸骨腰侧，他发现了一个几乎腐朽的储物袋。袋中物品大多已随岁月消逝，唯有一块银色令牌保存完好。
令牌正面刻着弯月图案，背面是"玄月"二字。
"看来这位冷月真人与你修炼的是同源功法。"张领军将令牌也递给苏清荷，"收好，或许有用。"
苏清荷看完玉简内容，眼中闪过复杂神色："影月宗...玄月门...这些名字我从未在典籍中见过。"
"可能是上古宗门。"张领军推测道，"从骸骨风化程度看，这位冷月真人至少陨落了上万年。"
他忽然蹲下身，仔细检查骸骨胸骨部位。那里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痕，贯穿整个胸腔。
"致命伤不是斗法所致。"张领军指着细痕，"这是月华之力反噬的痕迹。他死前强行催动了超出自身承受极限的月华法术。"
苏清荷面色微变："玄月真经中确实记载了几种禁忌秘术，施展不当会导致月华反噬。"
张领军点点头，不再多言。他起身环顾四周，根据玉简中的地图判断方位。
"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里。"他指向地图边缘的一片草原，"距离最近的'月隐谷'约有七日路程。但玉简中提到，途中要经过一片'噬月沼泽'，危险重重，不过对我们来说倒是简单。"
苏清荷沉思片刻："冷月真人在玉简中提到，荒原古域的月兽在三轮明月同现时最为活跃。我们得先弄清楚这里的月相规律。"
张领军抬头望向天空中的三轮明月。两轮较小，一轮较大，呈三角排列。根据它们在天空中的位置，此时应该是正午时分。
"先离开这里。"张领军突然说道，"修士遗骸附近往往不安全。"
他迅速收起阵盘，抹去两人停留的痕迹，然后选定一个方向前进。行走间，他始终保持警惕，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放出神识探查四周。
草原看似平静，但随着深入，张领军渐渐察觉到异常——太安静了。除了风吹草动的声音，竟连虫鸣鸟叫都没有。
"有东西在跟着我们。"行进约两个时辰后，张领军突然传音道。
苏清荷神色不变，但眉心印记微微闪烁："我也感觉到了，是月华波动，很微弱。"
张领军没有回头，也没有加快脚步。他像什么都没发现一样继续前行，同时悄悄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无色粉末撒在身后。
又走了一刻钟，张领军突然拉着苏清荷加速向前，拐入一处稍高的草坡后立刻蹲下。他取出两张隐匿符贴在两人身上，气息瞬间消失。
不多时，他们刚才走过的草丛微微晃动，一个半透明的影子缓缓浮现。那东西形似狐狸，却有三条尾巴，全身如同月光凝聚而成，在阳光下几乎不可见。
月狐停在张领军撒粉末的地方，低头嗅了嗅。突然，它全身毛发炸起，发出无声的尖叫——粉末接触的地方开始冒出淡淡青烟！
张领军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手腕一翻，一张金色大网凭空出现，朝月狐当头罩下！
月狐反应极快，身体瞬间虚化，竟要从网眼中穿过。但张领军早有准备，口中轻喝："收！"
金网骤然收缩，网线间浮现出细密的符文，将月狐牢牢困住。月狐挣扎尖叫，却无法挣脱。
张领军没有靠近，而是远远地观察这只奇异的生物。通过神识，他能感受到月狐体内纯净的月华之力，与其说是妖兽，不如说是月华凝聚成的精怪。
"月影狐，玉简中提到过。"苏清荷低声道，"以月华为食，通常不主动攻击修士，但会跟踪并引来更危险的月兽。"
张领军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滴透明液体滴在金网上。液体接触月狐的瞬间，月狐身体剧烈颤抖，然后化作一团月光消散了。
"解决了。"张领军收起金网，仔细检查确认没有残留，"但它的同类可能已经注意到我们。得加快速度，在天黑前找到安全的地方。"
两人不再保留，施展轻身术快速前进。途中，张领军根据玉简地图调整方向，避开几处标记为危险的区域。
日落时分，他们来到一片低矮的丘陵地带。张领军选中一处背风的山坡，迅速布下隐匿防御阵法。
"今晚在此休息。"他说着，又取出几面阵旗插在周围，"三轮明月同现时，我们得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