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黄泉之变
信鸽带来的纸条在张领军指尖燃成灰烬，随风飘散。他站在翠微谷最高处的山崖上，远眺北方。那里是幽冥谷的方向，此刻天边隐约可见一抹不祥的血色。
"玄瞳此人可信吗？"苏清荷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新晋元婴的气息尚未完全内敛，眉心的月痕在晨光中泛着淡淡银辉。她换了一身素白长裙，衣袂随风轻扬，宛如画中走出的仙子。
张领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取出一块青铜罗盘——正是玄瞳所赠之物。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北方，同时散发出刺目的红光。
"罗盘感应不会作假，幽冥谷确实出了变故。"他收起罗盘，声音低沉，"但玄瞳的动机仍需提防。"
两人回到半毁的竹舍，诸葛凡品正在整理残存的药材。见他们进来，连忙行礼："两位前辈，疗伤丹药已经准备妥当，只是..."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四周，"翠微谷的防护阵法损坏严重，恐怕需要时日修复。"
"不必了。"张领军取出一个储物袋，"这里有足够你们三人修炼十年的资源，今日便离开吧。"
诸葛凡品愕然："前辈这是..."
"血刀门不会善罢甘休，九阳宗的出现也太过巧合。"张领军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与苏仙子即将前往幽冥谷，你们留在此处太过危险。"
炎烈带着火灵村的孩子们走来，闻言立刻跪下："两位恩公大德，火灵村永世难忘。若有机会，请一定到南疆火龙窟寻我们。"
苏清荷扶起老人，取出一枚月牙形玉佩交给他："若有危难，捏碎此物，我会有所感应。"
正午时分，目送诸葛凡品等人驾着飞舟远去后，张领军开始收拾行装。他将星辰图、玄天镜等重宝一一检查，又取出从天山得来的那块鬼王骨片仔细端详。骨片上的金色纹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隐约组成一个奇特的符文。
"这是...黄泉文？"苏清荷凑近观察，眉心的月痕微微发烫，"玄月宫典籍中提过，是上古鬼修使用的文字。"
张领军若有所思："守墓人说过，黄泉之眼下沉睡着化神鬼修..."他收起骨片，突然问道："你刚结婴，境界可还稳固？"
苏清荷内视丹田，三寸高的元婴正闭目盘坐，周身环绕着月华般的光晕："虽未至圆满，但已无大碍。"她顿了顿，"你怀疑黄泉之眼的变故与血刀门有关？"
"时间太过巧合。"张领军望向北方，眼神锐利如刀，"血祭大典被我们破坏，他们急需新的力量来源..."
两人不再多言，各自做着出发前的准备。张领军将翠微谷残余的灵药尽数采摘，又在地脉节点埋下几枚星爆雷珠作为后手。苏清荷则巩固着新得的元婴期修为，同时参悟《玄月心经》中记载的几门秘术。
日落时分，一切准备就绪。张领军最后看了眼生活多年的翠微谷，袖袍一挥，启动了自毁阵法。轰鸣声中，山石滚落，将谷口彻底封死。
"走吧。"他转身化作一道遁光冲天而起，苏清荷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只留下废墟般的翠微谷在夕阳下沉默伫立。
三日后，幽冥谷外围。与上次相比，这里的阴气浓郁了数倍不止，谷口的石碑已经碎裂，上面爬满蛛网般的血色纹路。更诡异的是，那些原本只在谷内活动的阴魂，此刻竟然在谷外游荡，见到活物就疯狂扑击。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张领军收起刚刚斩杀的一队阴魂，眉头紧锁，"黄泉之眼的封印恐怕已经被破坏。"
苏清荷指尖月华流转，将一缕试图侵入体内的阴气驱散："这些阴魂带着血煞之气，像是被人为催化过。"
正说着，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谷内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紧接着是锁链断裂的脆响。无数阴魂从谷中蜂拥而出，仿佛在逃避什么可怕的存在。
"不好！"张领军脸色大变，一把拉住苏清荷向后急退，"守墓人脱困了！"
两人刚退出百丈，一道灰影便从谷中冲天而起。那是个披头散发的老者，四肢上还挂着半截青铜锁链，周身散发着恐怖的化神期威压。正是三千年前被囚禁的黄泉守墓人！
"哈哈哈...三千年了，老夫终于自由了！"守墓人仰天长笑，声浪震得四周山石崩裂。他贪婪地深吸一口气，方圆十里内的阴魂竟然被他一口吞尽！
张领军与苏清荷隐匿气息，藏在一块巨石后方。即使隔着这么远，化神修士的威压仍让他们呼吸困难。
"不对劲..."张领军眯起眼睛，"他的气息虽然强大，却很不稳定，像是被人强行唤醒的。"
仿佛印证他的猜测，谷内又飞出三道血光，落在守墓人身旁。为首者正是血刀门主血无涯，只是此刻的他半边身子都覆盖着血色鳞片，气息也比之前强横了许多。
"前辈感觉如何？"血无涯恭敬行礼，"晚辈提供的血祭之法可还满意？"
守墓人冷哼一声："区区千人精血，勉强恢复老夫三成实力。"他眼中鬼火跳动，"不过对付那两个小辈，足够了。"
张领军心中一凛，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他悄悄捏碎一枚传讯符，同时向苏清荷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地收敛全部气息，借着夜色的掩护缓缓后退。
"想走？"守墓人突然转头看向他们藏身之处，枯瘦的手掌凌空一抓，"给老夫出来！"
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传来，巨石瞬间粉碎。张领军见行踪败露，毫不犹豫地祭出星辰图，一道璀璨星光直射守墓人面门。同时他袖中飞出七十二枚星针，组成天罡阵势护在身前。
"雕虫小技！"守墓人不闪不避，张口喷出一股灰气。星光与灰气相撞，竟然无声无息地湮灭了！星针更是如陷泥沼，动作变得迟缓无比。
苏清荷见状，立刻掐诀引动月华之力。她眉心的月痕大亮，一道皎洁的光柱从天而降，将守墓人笼罩其中。这是《玄月心经》记载的"月华封魔"，专克阴邪之物。
"玄月宫的功法？"守墓人终于露出一丝讶色，"小丫头与月无瑕是什么关系？"
趁他分神之际，张领军一把拉住苏清荷："走！"
两人化作流光向西北方向疾驰，身后传来守墓人的冷笑："逃得掉吗？"
血无涯三人立刻追来，但速度明显不及张领军二人。眼看距离越拉越大，守墓人突然掐诀念咒，那半截挂在身上的青铜锁链竟然活了过来，如毒蛇般破空追来！
锁链速度奇快，转眼就到了二人身后。张领军转身挥剑，星辰剑气斩在锁链上却只溅起一串火花。苏清荷的冰魄剑同样无功而返，锁链毫发无损地缠向她的脚踝。
千钧一发之际，张领军祭出玄天镜。镜面青光一闪，一道凝练的光束精准击中锁链连接处。那里有个细微的裂痕，是之前被守墓人挣断的位置。
"咔嚓！"锁链应声而断，后半截无力地坠落山谷。守墓人发出一声痛吼，显然这锁链与他神魂相连。
借着这个空档，张领军取出一张银光闪闪的符箓——正是珍贵无比的大挪移符！符箓燃烧的瞬间，空间扭曲，两人的身影逐渐模糊。
"休想！"守墓人怒喝一声，隔空一掌拍来。化神修士的一击何等恐怖，即使隔着千丈距离，掌风仍将即将传送走的二人震得口吐鲜血。
银光闪过，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守墓人脸色阴沉地收回手掌，上面沾着几滴金色的血液——那是张领军受伤时溅出的精血。
"有意思..."他舔了舔嘴唇，"星辰之血，可是上好的祭品。"
百里外的一处荒山上，银光闪现，张领军与苏清荷踉跄落地。两人都受了不轻的内伤，尤其是张领军，后背被掌风擦过，衣衫破碎，露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必须立刻疗伤。"苏清荷扶着他找了个山洞安顿下来，取出丹药为他包扎。当看到伤口上缠绕的灰色气息时，她脸色骤变："这是...黄泉死气！"
张领军咬牙运转星辰之力，试图驱散死气，却发现这气息如附骨之疽，连星辰之力都无法净化。更糟的是，它还在缓慢侵蚀经脉，向丹田蔓延。
"用...用月华试试..."他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声音因痛苦而嘶哑。
苏清荷立刻催动元婴，精纯的月华之力通过掌心传入张领军体内。月华与死气相遇，发出嗤嗤声响，如同冷水浇在烧红的铁块上。渐渐地，死气被一点点逼出，在伤口处凝结成灰色的晶体。
"有效！"她精神一振，加大灵力输出。然而就在这时，张领军怀中的那块鬼王骨片突然发烫，表面的金色符文亮了起来！
"不好！"张领军想要阻止却为时已晚。骨片上的符文与伤口处的死气晶体产生共鸣，竟然形成一个诡异的漩涡，开始疯狂吸收周围的灵力！
苏清荷的月华之力不受控制地被吸入漩涡，连带着她的元婴都开始震颤。危急关头，张领军一把推开她，同时取出星辰图镇压在漩涡上方。
"这是黄泉引灵阵！"他强忍剧痛解释，"守墓人早在我体内种下了引子..."
漩涡越转越快，星辰图的光芒逐渐被压制。眼看局势即将失控，苏清荷突然福至心灵，取出那枚从寒月潭得来的雪莲心，一把按在漩涡中心！
纯净的雪莲之力与死气激烈冲突，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山洞剧烈摇晃，碎石簌簌落下。当光芒散去时，漩涡终于消失，张领军的伤口也不再渗出死气。
两人精疲力尽地靠坐在石壁上，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后怕。方才若非苏清荷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守墓人能通过死气追踪我们。"张领军服下几颗丹药，脸色稍缓，"必须尽快净化体内残余。"
苏清荷点点头，取出九幽冥泉："以此洗练伤口，或可根除死气。"
接下来的三日，两人藏身山洞疗伤。张领军借助冥泉之力，终于将体内最后一丝死气清除。苏清荷则巩固着因消耗过度而有些不稳的元婴境界。
第四日清晨，张领军正在洞口警戒，突然感应到远处有灵力波动。他隐匿身形前去查看，发现是一队血刀门弟子正在搜寻什么。
"那两人肯定逃不远！"为首的独眼修士厉声道，"老祖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张领军悄无声息地退回山洞，将情况告知苏清荷："血刀门与守墓人联手，北境已无我们容身之处。"
"去南疆？"苏清荷提议，"炎烈说过，火灵村祖地在火龙窟，那里有地心炎脉，正好克制黄泉死气。"
张领军沉思片刻，取出一枚玉简："先去天机门找玄瞳，他或许知道更多内情。"
两人改换容貌，小心地向东南方向行进。为了避免被追踪，他们不敢御空飞行，只能昼伏夜出，在山林间潜行。
七日后，两人来到一座不起眼的小山村。这里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正是天机门残脉的隐居之所。
村口的槐树下，玄瞳早已等候多时。老者的青铜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独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老朽就知道你们会来。"他沙哑道，"血刀门放出消息，说你们盗取了黄泉之眼的至宝，现在整个北境的修士都在找你们。"
张领军冷笑一声："倒打一耙。明明是血无涯解开了守墓人的封印。"
玄瞳示意二人跟他进村："事情比你们想象的更复杂。三日前，守墓人血祭了三座城池，恢复了大半实力。现在他正与血刀门联手布置'黄泉大阵'，准备打开幽冥通道..."
村内一间简陋的草屋中，玄瞳取出一个水晶球。球内浮现出幽冥谷的景象——谷中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血色漩涡，无数阴魂被吸入其中。守墓人悬浮在漩涡上方，正在往里面投入活人祭品。
"他想召唤幽冥界的鬼物降临？"苏清荷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更可怕的东西。"玄瞳的声音带着恐惧，"黄泉之眼下镇压着上古时期的一件魔器——噬魂幡。此幡一出，万里生灵尽成血食！"
张领军盯着水晶球，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血无涯在哪？"
画面转动，露出了站在祭坛旁的血刀门主。他正指挥弟子将一批批俘虏赶向漩涡，自己却保持着安全距离。更奇怪的是，他身上的血色鳞片越来越多，已经覆盖了大半个身子。
"他也在利用守墓人..."张领军恍然大悟，"那些鳞片...是化血神池的副作用？"
玄瞳点点头："血刀门秘法本就有缺陷，强行提升修为会导致肉身异变。血无涯是想借噬魂幡的力量重塑躯体！"
苏清荷眉头紧锁："我们必须阻止他们，但以我们现在的实力..."
"有一个办法。"玄瞳从怀中取出一张古老的皮卷，"这是《天机策》中记载的'封魔古阵'，需要四位元婴修士共同施展。老朽虽修为不足，但可勉强凑数。"
张领军仔细研读皮卷，眼中精光闪烁："阵法需要四种至宝作为阵眼：星辰图、月华镜、炎阳珠、天机盘。"
"我们有星辰图和玄月宫的传承，可暂代月华镜。"苏清荷分析道，"炎阳珠在火灵村，天机盘..."
"就在这里。"玄瞳拍了拍身旁的拐杖，顶端的眼珠状宝石脱落，化作一个古朴的罗盘。
三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然。计划已定：先往南疆取炎阳珠，再联合第四位元婴修士，共同阻止这场浩劫。
当夜，三人悄然离开山村，向南方疾驰。在他们身后，幽冥谷上方的血色漩涡越来越大，隐约有某种恐怖的存在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