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权利,真是个好东西
亲卫兵开路,季虞白骑着大马与马车并排而行,马车后面是三十六抬回门礼,一路引的人围观,更多是妇人们的羡慕。
“不知道忠义侯府嫡小姐长的什么样?竟然能让大将军宠爱如此?”
“二小姐长的都那么好看,更别说大小姐,指定是貌美天仙。”
“那也不一定,说不定是丑如罗刹,不然这些年为何不见大小姐露面?”
街道两边楼上窗户都悄然的开着,一道道暗恋的目光都落在马背上的人。
季虞白不苟言笑目光锐利看向前方,修长有劲的双腿夹着马腹,墨鸦的袍子绣着金色暗纹,在春日暖阳下暗光流动,满身清冷之气,华贵矜雅,犹如天上神将。
少年名将,这一刻季虞白的形象在众人心中神圣了几分。
一路到了忠义侯府门口,门口站着一众出来迎接的人,为首的是个穿着华贵的妇人,正是忠义侯府目前的掌家人,阮心柔。
“娘,她们来了。”
站在阮心柔旁边的少女开口,她垫着脚朝不远处看去。
“沁茁,忘了规矩是不是?”
阮心柔声音轻柔,但是眼神却是严厉的。
秦沁茁耷拉着头,一脸不高兴,却也不敢反驳,只能乖乖的站在旁边等着那队人马过来。
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季虞白翻身下马,随手挑起窗帘,秦婠正慌忙用袖子擦着桌上的水痕。
他假装没看到,“夫人,到了。”
秦婠低着头,淡定道:“多谢将军提醒,折桃。”
折桃立马明白过来,摆上了凳子,打起帘子扶着秦婠下马车。
“大将军,婉儿,可算盼到你们回来了。”
阮心柔见到马车停稳,就立马携带儿女迎了上前。
秦婠扶着折桃的手下了马车,乌发盘成云堆,鬓上的金石榴籽样式步摇轻轻晃动着,红色的坠子落在那张浓艳白嫩的脸旁,红白交映,肤如白雪,眸似点漆,精巧的鼻子,嫣红的唇,紫色的外衫用金线勾着百花齐放的花样,端庄贵气。
霎时间,让忠义侯府的人都些看呆了,这还是那个常年朴素寡言的大小姐吗?
就连阮心柔眼里都划过诧异,又消失在一个眨眼间。
她上前笑吟吟对着秦婠道:“终于是把你盼回来,屋里饭菜都张罗好了,婠儿快跟大将军一同入府吧。”
秦婠脸上挂着淡淡笑,“让姨母费心了。”
“你这孩子哪里的话,你就是姨母的孩子,娘为孩子做这些事情不是应该的吗?”
秦婠微笑着,却没接阮心柔的话。
阮心柔跟她娘亲阮明珠虽然是一母同胞,但她们两个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母亲英勇善战,是南城人口中人人夸赞的女将军。
阮心柔侧目朝旁边的不大的少年说道:“卓阅,还不将你大姐姐跟姐夫迎进府中。”
阮心柔身边站着半大小子,还未到弱冠之年,但也学着大人模样,朝着季虞白跟秦婠两个人行了躬礼。
“大姐姐,姐夫请进府中稍作休息。”
“好,那有劳秦二公子带路。”
季虞白默不作声将秦婠的表现一一敛入眼中,看来,有些事情还是不能信。
当年忠义侯以身殉国,忠义侯世子不知所踪。
那个时候,人们都说阮家姨母待秦婠极好,日日陪着散心解闷,吃穿用度尽心尽力不曾有一日懈怠。
年年传闻都如此说,只是后来多了一项,秦婠受了刺激,深居简出再也不愿意出门了。
如今看来,秦婠跟阮心柔的关系也不像是传闻中那么好。
忠义侯府祠堂大门打开,秦婠将带回来的祭品一一摆放在秦家列族面前,看着牌位前燃起的香火,她眸中湿润。
忽然,她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拿起一个牌位冷喝道。
“谁让你们又摆上这个牌位的?”
阮心柔看向她手中的牌位,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
“婠儿,我知道你无法接受池阳不在了的事实,但,这些年了,池阳要是还活着,早就回来了。”
“你快点把牌位放回去,让池阳安心在
阮心柔脸上溺爱的表情未变,转头对季虞白说道:“大将军让你见笑了,婠儿被我宠坏了,才这样没有规矩跟分寸。”
“卓阅,还不赶紧将你大哥的牌位放回去?”
随着阮心柔的一句话,秦卓阅就要过来拿牌位。
软刀子捅人不见血,阮心柔是故意将秦池阳的牌位放上去膈应她的。
“你们敢!”秦婠握紧手里的牌位,面色冷凝,“一日未见到哥哥的尸首,那他就是未亡人,也无需接受香火。”
下一刻,秦婠手中的牌位被人拿了下去,她仰头看着季虞白,惊呼出声。
“季虞白,你要干什么?”
“啪!”
季虞白将牌位往地上一扔,牌位瞬间裂成几块,随后漫不经心看向阮心柔,冷冷开口。
“阮夫人,秦世子的生死皇上都没有下定论,你又怎么胆敢私自立牌碑?莫不是,你能越过皇上?再或者,你希望秦世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站在秦婠前面,高大的身影映在地上,将她全部都罩在影子之中。
季虞白冷肃逼人的目光让阮心柔腿一软,立马跪在地上,“大将军明鉴,我绝无此意,只是好心办错事而已,求大将军饶过我这一次。”
她掌管忠义侯府这些年,怎么听不出季虞白话中的意思,只能忍着心中的恨,服软。
季虞白不经意侧身挪了一步,露出藏在身后的秦婠,“这些话,你无需跟我说。”
阮心柔正前方就是秦婠的鞋子,她暗中咬牙,朝秦婠道:“婠儿,是姨母糊涂了,万不该自作主张,望婠儿能多谅解一番。”
秦婠垂眼看着跪在面前的妇人,不知为何心中的郁气散了一半。
“姨母,下次不要犯这样的糊涂事才好。”
阮心柔牙都要咬碎了,面上还带着笑。
“一定不会了。”
关于放牌位的事情,多年前秦婠就发现过一次,那个时候她也是大闹祠堂摔了牌位,声泪俱下的让阮心柔别放牌位。
她怕放了,哥哥就真的回不来了。
那个时候阮心柔嘴上答应着,可是下了命令,不许她再来祠堂一步。
现在看着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阮心柔,秦婠心中感叹,
权威,真是个好东西。
季虞白目光落在那边冰冷的牌位上,冷声道:“你们都出去吧,我跟夫人单独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