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王仙芝拳碎虚空，
旌旗如林，刀枪如雪。
可这足以让任何一座雄城都为之颤抖的军阵，此刻却像是一群误入神话片场的群众演员，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荒诞。
他们的目标，那座传承千年的道门祖庭，那个圣旨上言明要“彻底抹去”的巢穴，在他们兵临城下之前，自己把自己给抹掉了。
不，比抹掉更离奇。
是消失。
仿佛这片天地间，从来就没有过一座叫龙虎山的山。
统帅周长风的手，紧紧攥着缰绳，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他戎马半生，见过最悍不畏死的北莽蛮族，也见过一剑可开江的陆地神仙。
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敌人，会是一片空气。
他该怎么办？
下令冲锋？对着这片光滑得能当镜子用的盆地冲锋吗？
下令安营扎寨，长期围困？围困一个……地理概念？
他甚至觉得，如果现在自己下令撤军，都会显得比站在这里更正常一些。
就在这数十万大军的死寂之中，悬停在盆地上空的王仙芝，动了。
他没有多余的言语，也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对着下方那片“空无”，抬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后，一拳挥出。
这一拳，很慢。
慢到所有人都能看清他拳头划过的轨迹。
这一拳，也很普通。
没有电闪雷鸣，没有气浪滔天，就像一个武夫在演练最基础的拳架。
然而，当这一拳落下的刹那。
天地，失声了。
周长风和他身后的数万大军，感觉自己的听觉被瞬间剥夺。他们什么都听不见，风声、呼吸声、心跳声……万事万物，归于绝对的寂静。
他们看到，王仙芝拳头前方的空间，像是一块脆弱的琉璃，无声地、寸寸碎裂。
黑色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那不是空间被撕开，而是“存在”本身，被这一拳彻底抹除，化为了最纯粹的“无”。
这一拳，足以将一座太安城，从城墙到地基，连同其中的百万人，一并化为虚无。
这一拳，是当之无愧的人间无敌。
然而，这足以毁灭一切的一拳，在接触到那片光滑盆地上方三尺的区域时，却发生了让王仙芝本人都始料未及的变化。
所有毁灭性的力量，所有破碎的空间法则，在触及那条无形的界线时，如同泥牛入海。
不，比泥牛入海更诡异。
那感觉，就像是一股足以冲垮星辰的洪流，撞在了一张无穷大的、由棉花织成的网上。
所有的力量，都被瞬间吸收、分解、抚平。
没有爆炸，没有对冲，没有丝毫的能量逸散。
王仙芝那毁天灭地的一拳，就这么轻飘飘地……消失了。
仿佛他刚才只是对着空气，挥了挥手。
他身后的周长风，嘴巴张得足以塞下一个拳头。他不懂武道，但他懂力量。他能感觉到那一拳中蕴含的，是足以将他和他身后的大军瞬间蒸发一万次的恐怖能量。
可这股能量，没了。
就这么没了。
王仙芝缓缓收回拳头，悬停在原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系统界面上，那一片血红的“失败”和“警告”，正在飞速刷新。
【对未知空间壁障进行物理打击……判定失败。】
【能量反应……零。】
【法则反馈……零。】
【解析目标……失败。正在尝试调用世界本源进行强制解析……】
【警告！世界本源连接被阻断！目标区域存在更高优先级的‘法则定义’！】
【警告！侦测到同源气息！威胁等级……无法估算！】
【系统……出现逻辑性错误，正在……重启……】
一连串的红色警告，最终化为一片灰暗的、正在重启的界面。
王仙芝那张万年不变的脸上，那双漠视众生的眸子里，第二次，浮现出了那种名为“困惑”的情绪。
第一次，是龙虎山消失的时候。
第二次，是现在。
……
玄黄天内。
徐无道看着“光幕”中王仙芝那平平无奇的一拳，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比外界的任何人，都更能体会到那一拳的可怕。
就在刚才，整个玄黄天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你的房子外面，用一颗核弹轻轻敲了敲门。
虽然房子毫发无损，但那种源自更高层次力量的震荡，却清晰地传递了进来。
寂灭天魔那庞大的意志，甚至发出了一丝不安的悸动。
【是……‘织网者’……】
【他的‘网’，已经……与此界……法则……深度相融……】
【他……很强……】
“强？”
徐无道冷笑一声。
他当然知道王仙芝强。
一甲子无敌，不是吹出来的。
但，那又如何？
‘你的力量，基于这个世界的规则。你再强，也只是这个游戏里的顶级玩家。’
‘而我，现在自带服务器。’
徐无道能感觉到，王仙芝那一拳的力量，在被玄黄天的世界壁障吸收后，正化为最精纯的无主能量，缓慢地滋养着这片小世界。
几座刚刚在震荡中出现裂痕的浮空山上，甚至有新的嫩芽，破土而出。
“好人呐。”
徐无道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
这哪里是来剿灭自己的，这分明是来给自己这个新生的神国，上供来了。
他看着光幕中陷入沉思的王仙芝，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脑中浮现。
他想试试，自己这个“服务器管理员”，到底有多少权限。
他将目光，从王仙芝身上，移到了他身后那数十万不知所措的离阳大军身上。
然后，他对着身旁已经彻底化为狂信徒的赵丹坪，下达了一个命令。
“赵丹坪。”
“小神在！请我主吩咐！”赵丹坪一个激灵，几乎是本能地跪伏在地。
“我这玄黄天，初开辟，还显得有些……空旷。”
徐无道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传我神谕，自今日起，凡我玄黄天笼罩之地，皆为神国牧场。”
“去，挑选一万名……最精壮的‘牲口’。”
“我要用他们的气血魂魄，在我这神国里，点亮第一颗星辰。”
赵丹坪猛然抬头，脸上写满了惊骇与不解。
挑选？
怎么挑选？他们可是在神国之内，而那些大军，远在神国之外啊！
这神谕，根本无法传达！
然而，下一刻，他便明白了，神的手段，不是他这种凡人能够揣测的。
只见徐无道抬起手，对着光幕中的离阳军阵，轻轻一指。
心念微动。
“法则编织。”
“定义：此指范围之内，玄黄天与现世，重叠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