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王熙凤服假死丹,抄宁国府
李弈剑缓缓说道:“这些,在镇武司卷宗里面,都有记录。”
“不止是你,便是贾家爷们做的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也都登记在册。”
“我本是想提醒你们一番的,只是贾家已经陷的太深,实在是救不得了。”
王熙凤听到这里,越发泪如雨下,心里再无任何侥幸心理。
她颤颤巍巍伸出手来,从李弈剑手里,取过那丸假死丹,小心包好,藏在了怀里。
李弈剑之所以没有告诉王熙凤,给她的是假死丹,而并非真毒药。
实在是因为,李弈剑觉得她和秦可卿,是有所不同的。
秦可卿本身并没有做过错事,她只是一个受害者。
而王熙凤,尽管有才干,但是做下许多错事,还害死过人命。
李弈剑只是因为她最后一番话,这才动了恻隐之心,算是给了她一个机会。
若她能够狠下心来服用假死丹,李弈剑少不得也会救她一条性命。
而若她不够果决,也便由她而去便是。
等王熙凤收好假死丹之后,李弈剑便直接告辞而去。
且说贾母和贾珍,在听到李弈剑的话之后,的确是害怕了。
接下来几日功夫,他们的确下了狠手,整治了一批恶奴,还有几个不法的贾家子弟。
不过李弈剑在听到他们的所作所为之后,却是唯有冷笑而已。
就拿荣国府来说,整治了一番,奴才之中,竟然连赖大都还留着。
整治的贾家子弟,都是些边缘子弟。
但凡有些头脸,有点关系的,俱都留着。
连点子壮士断腕的决心都没有,贾家又如何不败?
而没过几日,便有御史弹劾王熙凤放印子钱,在外操控官司,谋取私利。
永隆帝听了,便命刑部彻查。
很快,刑部便搜集到了详实的证据,然后派出官差,去往荣国府拿人,也好对簿公堂。
等官差到了荣国府之后,贾府上下,俱都惊恐起来。
他们惊的,并不是王熙凤犯下的事情。
在他们眼里,这点子事,并不算什么大事。
他们惊的,是刑部竟然直接派官差上门来请人。
说是对簿公堂,但是王熙凤可是贾家长房长媳。(贾琏虽是老二,但是老大早夭)
以往即便有这种案子,刑部也只会派人告知,然后托托关系,走走门路,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现如今,局势对贾家来说,已是大为不妙。
王熙凤听到此事之后,如同头顶劈下一道晴天霹雳。
她自己也知道,是万不能跟着官差去刑部大堂的。
只要去了,抛头露面不说,她的名声,也就全毁了。
她的下场,要么被休,要么自尽,便只剩下这两条路可走。
这时候,王熙凤忽然间就想到了李弈剑送她的毒药。
只是她犹豫再三,最终始终下不了决心。
最终,她飞快来到荣庆堂,噗通一声给贾母跪下说道:
“老祖宗,求你看在孙媳服侍你一场,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还请老祖宗救我一条性命。”
贾母听了,不由含泪说道:“凤丫头,你背着我和你婆婆,做下那些事情,让我如何救你?”
“若太上皇还在,我还能舍下这张老脸,跑去宫里求一求,也能留下你一条性命。”
“只是如今太上皇已经殡天,我这个老不死的,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王熙凤听了,不由死了心。
贾母毕竟是老封君,哪怕太上皇殡天。
但是只要贾母拿出诰命,去到皇宫里求一求,皇上必然不会不给她这个体面的。
只是,这份体面,用一次便少一次。
甚至于,贾母也只有一次体面可用。
因而,贾母才不舍得将这份体面,用在自己身上。
必然是在为贾宝玉做打算。
想通此节,王熙凤也不由彻底死了心。
她跪在地上,给贾母磕了个头说道:“老祖宗,你好狠的心。”
“孙媳这就去了,若下辈子有缘分,再到你老人家面前,服侍你老人家吧。”
说吧,王熙凤大哭着,起身便走。
在她身后,贾母也不由泪流满面,大哭起来。
而王熙凤一路回到屋里之后,将平儿叫来,再三叮嘱。
而外面客厅中,刑部的官差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命贾家人前来催促。
此时,王熙凤终于下定决心,她从怀里掏出李弈剑给她的假死丹,直接一口吞下。
平儿见了,迟疑了一下,却是没来得及阻拦。
而王熙凤在服下假死丹之后,身体向后便倒,很快便是没了气息。
平儿失声痛哭。
而贾家将这消息,告诉了刑部官差。
那几个官差,对此等事情,倒也颇有经验,显然并不是第一次遇到。
他们告了罪,亲自过来检验了一番。
确定王熙凤果然毒发身亡,这才告罪而去。
而王熙凤,虽然免去抛头露面。
但毕竟是罪妇。
贾家自然也不会发丧,不会设宴等等。
甚至没休了她,已算是贾府大度仁慈了。
少不得在外面备了一顶薄棺,便将之丢到了铁槛寺去。
王熙凤之死,虽然让贾家众人心惊,但真正悲痛欲绝者,竟是并没有几人。
大约也唯有巧姐、平儿两个,是真的悲痛欲绝。
贾宝玉算是半个。
再余下的,大约几个姊妹,念及王熙凤对她们的好,流了一番泪。
再就真的没有了。
王熙凤本就是个厉害的,底下的丫鬟婆子,不在暗地里拍手叫好,便是好的。
哪里还有人为她悲伤?
便是贾母王夫人等人,此时更忧心的是贾家的处境,倒是暂时将悲戚之心,暂时收了回来。
且说李弈剑听到此事之后,也是忍不住感叹了一番。
没想到,最终,王熙凤还是服下了假死丹。
既是如此,少不得要出手救她一救了。
到了晚上,修炼完毕之后。
李弈剑便赶到了铁槛寺。
若是已经埋下,倒是要多费一番周折。
如今只是在铁槛寺停灵,倒是省下他一番功夫来。
李弈剑打开棺材,将王熙凤从里面提了出来,又重新盖好了棺材盖。
王熙凤却不是秦可卿,不用如此小心翼翼,还要寻替身,换衣服等等,唯恐露出丁点破绽来。
王熙凤这般的,直接提走便是。
便是荣国府那边,发现王熙凤尸体丢失,也不会声张出去,甚至并无人在意的。
提着王熙凤,李弈剑悄然回到伯爵府上。
随便在外面寻了一间空房子,点起蜡烛来。
然后又给王熙凤服下解药来。
半晌之后,王熙凤幽幽醒来。
半晌之后,她才忍不住说道:“这里难道是阴曹地府不成?”
“只是,阴曹地府,如何和阳间这般相似?”
“咿?奕兄弟,你怎么也在这儿?”
李弈剑淡淡说道:“二嫂子,你并没有死,我给你的,不是毒药。”
“而是假死丹,服下之后,便和死人一般模样。”
“但只要一日之内服下解药,便能重新活过来。”
“而我之所以不告诉你实情的缘故,便是你曾作过恶,害死过人命。”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救你,最后你一番话,却是打动了我,因而便给了你一次机会。”
“如今你已又活了过来,不过此后,这世上再无王熙凤。”
“今后,你便叫王英吧。对了,不知你有何打算?”
“若你有去处,我可暗中将你送过去。”
听到李弈剑的话,王熙凤半晌才领悟过来。
一时间不由悲喜交加,羞愧莫名。
不过,王熙凤毕竟是王熙凤。
忽然间,她便想通了一件事情。
她忍不住问道:“奕兄弟,你府上的秦娥,是不是就是荣哥儿媳妇?”
此时,王熙凤终于想到。
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秦娥的时候,就觉得她无比面熟。
但看其面貌,却分明不认识。
此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她也和自己一般,也是服用了奕兄弟给的假死丹无疑。
闻听此言,李弈剑忍不住瞥了王熙凤一眼。
不得不说,这凤辣子,倒是聪明。
只是一面之缘,竟是透过化妆,认出秦可卿来。
却说王熙凤,见到李弈剑的表情之后,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不由说道:“奕兄弟,我愿意跟在你身边,当个小丫鬟子。”
“这样,也能和秦娥妹妹当个伴儿,还望大爷能够赏我口饭吃,给我条活路。”
李弈剑点头答允下来。
接下来,李弈剑开始给王熙凤装扮了一番。
化完妆之后,王熙凤自己,都啧啧称奇不已。
实在是模样和原先天差地别,自己都认不出自己来的。
不得不说,奕兄弟的本事,实在是太神奇了。
李弈剑又给王熙凤换了身衣服,将她原先的衣服,直接烧掉,让她就在空院子里住下。
到了第二日,李弈剑领着王熙凤来到湖心岛。
对众女说道:“她是王家沦落的女子,名叫王英,我受人之托暂时收留与她,便和秦娥一般。”
“以后你们就像待秦娥一般待她便好。”
王熙凤的确是王家的,不过她并不是从王家落难的。
不过,如此介绍,倒是更容易让众人接受。
果然,众女听到王英出自王家之后,都十分怜悯于她的身世。
因此,对她十分热情。
倒是晴雯看了王熙凤一眼,忍不住狐疑地说道:“咿,总觉得王英姐姐十分面熟。”
“倒好像以前曾经见过的一般,但我分明又不曾见过她,好生古怪。”
不但是她,就连翡翠和小红,都有这种感觉。
毕竟,她们都曾是荣国府的丫鬟,都多次见到过王熙凤的。
而却说王熙凤来到之后,便和秦可卿十分亲近。
而两人似乎本就投缘,很快便娴熟起来。
却说王熙凤刚刚来到湖心岛,一时间,因为身份的转变,倒是难以适应。
她自己也在警惕着,万不可显露出她曾经少奶奶的做派来。
以后就要干些丫鬟婆子做的活计,切切不可颐指气使。
而实际上,湖心岛的人手,也并不少。
并没有多少事情好做的。
而王熙凤很快便惊奇地发现,这些丫鬟子,竟然都在练武。
并且,一个个练的有模有样的。
晴雯她们,竟然也能高来高去,一柄长剑,挥舞的虎虎生风。
竟是成了戏文上说的那些女侠了。
王熙凤性子素来要强,而如今,因为她在荣国府少奶奶的身份幻灭,让她熄了争权夺利的心。
不过,此时在湖心岛看到正在练武的一干丫鬟子,她那颗心,又熊熊燃烧起来。
如今既然做不得少奶奶,便做一个女中豪杰也是极好的事情。
到时候,须得让那起子小人瞧瞧,看姑奶奶并不比男人差的。
想到此处,王熙凤便央求起晴雯来。
王熙凤极懂人心,只几句话,便让晴雯飘飘然起来。
很快,晴雯好为人师的毛病,再次展露。
而不出意外的,晴雯再次被震撼到了。
不过,所谓久病成医,在连番被打击之后,晴雯也终于领悟出来了。
原来但凡被大爷领回来的,无一不是天才。
合着,就她们几个丫头最笨……
而王熙凤在一番修炼之后,竟然起到了伐骨洗髓的功效。
她原本已是变成了半个黄脸婆,如今,竟是又恢复了原先最鼎盛时期的荣光。
并且这些年因为管家而损耗的亏空,竟也在修炼中补充了起来。
原来,练武竟然如此神奇!
这一下,宛如在王熙凤面前推开了一扇大门,露出一个崭新的世界。
这让她对武道的兴致,越发兴盛起来。
而李弈剑闻讯而来,又帮王熙凤化妆了一次,帮她重新恢复先前的容貌。
当日晚上,王熙凤来到秦可卿的房间。
秦可卿忙让王熙凤坐了。
王熙凤看着秦可卿,笑说道:“可卿,你瞒得我好苦。”
闻言,秦可卿忍不住问道:“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的?”
王熙凤拉着秦可卿的手说道:“可卿,我是你二婶子,没承想,咱们倒是在这等情况下会面了。”
“不过,咱们都是重活了一次的人,以后也没有二婶子、侄儿媳妇了,以后咱们就以姊妹相称。”
“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妹妹便是,如此,倒是显得更亲厚了些。”
二婶子?王熙凤?!
秦可卿不由惊喜起来,她拉着王熙凤的手说道:“二婶子——姐姐,昨儿得到你的死讯。”
“我的心,便如被割去了一块似的,不怕你笑话,我昨儿还曾哭了半夜呢。”
“倒是没料到,奕哥哥竟是出手将姐姐救了下来,这样,我们姊妹又能再相聚在一处了,实在是太好了。”
王熙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道:“奕哥哥?你叫的好是亲热!快说,你们是不是在一处了?”
秦可卿忙是说道:“姐姐切勿混说,奕哥哥再不是那种人。”
“自我来了这儿之后,他从未碰过我的,甚至连一丝那种心思都没有。”
“奕哥哥,真的是好人,他还出手救了我弟弟,保住了我秦家传承。”
秦可卿这番话,倒是大大出乎了王熙分的预料之外。
在她心目中,这世上的男人,哪有不吃腥的猫儿?
秦可卿生的如此祸国殃民,就连她曾经的公公贾珍,都忍不住要扒灰偷腥。
李弈剑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救下秦可卿,必然是垂涎她的身子无疑。
甚至于他救下自己,都让王熙凤觉得,他必定是在图谋自己的身子。
而王熙凤心里,甚至已经决定从命。
她对荣国府还有自己曾经的丈夫贾琏,实在已经死了心。
况且李弈剑还救了她的性命,又年轻英俊,还是个侯爵。
倒是让她在心里,很快就接受下来。
今儿她来秦可卿这里,便是要探探秦可卿的口风。
再不料,这奕哥儿,竟是个正人君子。
竟然连倾国倾城的秦可卿,都毫不动心,就更不可能看得上自己了。
这倒是让王熙凤心里,隐隐间,颇有些失落。
不过,很快她便是振奋起来。
女人,也未必一定要靠男人才能活着。
她往后倒是要好生修炼武道,将来也成为一个高手,让别人不会轻看了她去。
想到此处,王熙凤心里,不由又生出豪气。
王熙凤一把抱住秦可卿,伸出安禄山之爪,向她胸前一探。
嘴里笑道:“可卿,你生的如此狐媚子,况且你又一口一个奕哥哥的叫着。”
“我就不信他丝毫不动心,除非他不是男人。”
“而你这些时日,都不曾勾引的他爬到你床上来,也算你是个没本事的。”
秦可卿顿感吃不消,忍不住反击起来。
口里忍不住说道:“姐姐,你的倒是更大,你也是有手段的。”
“我倒是要瞧瞧,姐姐几日能将侯爷勾引到你床上去呢!”
两人嬉闹一番,很快,竟是秦可卿占了上风。
秦可卿毕竟比王熙凤多修炼了些时日,身体素质却是比王熙凤更好。
王熙凤见讨不到好处,便忙停止了嬉闹。
当晚,王熙凤便在秦可卿这儿宿下。
两人抵足而眠,说些私密话儿,感情倒是比之从前,更进了一层。
此后,两人越发亲密。
彼此在一起修炼,甚至于晚上,都多住在一起。
其他丫鬟子,只当她们同病相怜,倒是没有丝毫怀疑。
这一日,两人又在一处沐浴。
当然,是王熙凤死皮赖脸,非挤进来的。
当两人坦诚相对,王熙凤看着秦可卿的身体,吃惊地问道:
“可卿,你不是已经嫁给蓉哥儿多年,看你这模样,莫非你们竟然还没有圆房不成?”
闻言,秦可卿脸色羞红,不由说道:“是贾珍那个老畜牲,心里存着歹念,不让贾蓉碰我,因而……”
听到这里,王熙凤不由啧啧称奇起来。
她忍不住说道:“没想到,珍大哥竟然混账如此,不过,这对你来说,却是因祸得福了呢!”
却说荣国府那边,又过了几日,铁槛寺那边,才发现王熙凤的尸首,竟是离奇失踪。
几个看守的小厮,不敢隐瞒,慌忙汇报了上去。
而贾府得知之后,也十分纳罕。
不过,他们倒也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胡乱查了一番,不得线索,便丢手不管。
他们原本以为,王熙凤的案子,已经结束。
再加上,他们自查了一番,处理了一批恶奴。
贾府的危机,便已经度过过去。
但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这并非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而已。
最近几日,御史一直盯着贾家不放,不断上奏折弹劾贾府。
其罪名,先从纵仆为凶开始,后面渐次便是弹劾到了贾家主子身上。
先是从东府的贾珍开始,有御史弹劾贾珍聚众淫乱,强抢民女,逼死人命。
并且还组织各家子弟,在家里聚众赌博,并且还习练箭术,有谋反之心。
永隆帝听到之后,不由勃然大怒,命刑部彻查此事。
而随着调查,宁国府那边,一桩桩一件件案子被查了出来。
在奴仆之中,赖升为首,在外面巧夺豪取,逼死多条人命。
宁国府子弟中,也多有违法乱纪者。
全部加在一起,着实令人触目心惊。
当然,明眼人自然知晓。
其实这都并非是宁国府获罪的真正缘由。
宁国府获罪的真正原由,只是因为他们逼死了秦可卿而已。
只几日功夫,调查的案宗,便递交到了永隆帝御案之上。
永隆帝翻看之下,勃然大怒,于是下旨,抓捕贾珍父子,并宁国府那些作奸犯科子弟和恶奴。
并且褫夺宁国府爵位,收回御赐宁国府。
而荣国府这边,贾母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下险些晕倒过去。
她这一次,真的是惊恐了。
宁国府爵位被褫夺,那她们荣国府还远吗?
这次才是真正的唇亡齿寒。
于是,她忙再次命人将李弈剑请了来。
等李弈剑来了之后,贾母亲自求着李弈剑。
想请他将宁国府保下来,即便不能保下贾珍父子的性命,至少也要保下宁国府的爵位来。
在贾母心里,宁国府的爵位,比贾珍父子的性命更重要。
而李弈剑听了之后,不由说道:“孙儿只问老祖宗一句话,老祖宗知不知道秦氏的真实身份?”
听到这个问题,贾母不由沉默下来。
很显然,她自然是知晓的。
李弈剑不由说道:“而这,便是宁国府招祸的根源。”
“老祖宗觉得,会有人能保下宁国府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