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这又是什么声音
雯雯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得咳嗽都停了半秒。
她低下头。
一个黑色的小皮囊，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腿上。
皮质的表面，已经磨得发亮。
囊口，用一根皮绳系着。
能闻到淡淡的，属于皮革和清水的味道。
雯雯缓缓地抬起头，看向那个角落。
秦长生靠在那里。
眼睛，依旧闭着。
雯雯握着那个黑色的小皮囊，手指有些僵硬。
喉咙里的干渴和灼痛，却催促着她。
雯雯不再迟疑，用牙齿咬开了系着囊口的皮绳。
她凑到嘴边，小心翼翼地倾斜皮囊。
清凉的液体，滑入了她的口腔。
“咕咚。”
咽下了一小口。
所过之处，尽是清爽和安宁。
胸腔里翻腾的灼痛，似乎都被流温柔地镇压了下去。
雯雯闭上眼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又喝了两口，她不敢多喝。
在这种地方，水和食物一样是需要用“滴”来计算的奢侈品。
她重新用皮绳将囊口系好，动作轻柔。
然后将它和装着硬饼的布袋，都小心地放在了自己身侧的地上。
抬头，又看了一眼秦长生。
还是老样子。
闭着眼靠着墙，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这个男人……
总是在你最狼狈的时候，扔过来一点能让你继续活下去的东西。
不多不少，刚好吊住你那口气。
是不是还得对他说声谢谢？
算了。
说了他大概也不会有反应。
或者最多也就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嗯”。
身体里的不适感，被水和食物压下去了一些。
疲惫感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
雯雯把墨绿色的笔记本，重新收回怀里紧紧抱着。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的线索。
身体顺着墙壁，向下滑了一点。
找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靠稳了。
然后也学着秦长生的样子，慢慢闭上了眼睛。
歇一会儿。
脑子里绷紧的弦，需要放松一下。
否则不等怪物找上门，自己就先疯了。
风声，在耳边呜咽。
像是有无数个怨灵，在废墟的缝隙里来回穿梭。
呼吸声，心跳声。
还有……
还有一种细微从角落里传来的声音。
“咔嚓……咔嚓……”
像是有什么小动物，在啃食坚果。
或者是，在磨牙？
雯雯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模糊。
这个声音之前好像就断断续续地存在。
她没太在意。
在这种鬼地方，有点奇怪的声音才算正常。
完全的死寂，才叫恐怖。
就这么睡过去，似乎……也不错。
真的，很累。
就在雯雯的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
她旁边的雕塑，忽然动了。
秦长生的背，猛地绷直了。
虽然眼睛依旧没有睁开。
但眉毛蹙了一下。
一个微不可查的动作，瞬间刺破了雯雯即将沉睡的意识。
她所有的困意被这一刺，惊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
雯雯的心，猛地一悬。
她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了。
学着秦长生的样子，用耳朵去捕捉空气中所有的信息。
不对劲。
太安静了。
“咔嚓咔嚓”的声音……
停了。
之前一直作为背景音存在，让她昏昏欲睡的啃食声。
消失得干干净净。
雯雯的瞳孔，在黑暗中无声地收缩。
什么时候停的？
她完全没有察觉。
如果不是秦长生突然的反应，她恐怕会一直忽略下去。
直到危险降临，
冷汗顺着她的脊背，一点点地渗了出来。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漫长。
这个狭小的避风角，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风，还在哭嚎。
雯雯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
一下，又一下。
发出“咔嚓”声的东西，去哪了？
是吃饱了走了？
还是……
它发现了我们？
这个念头，缠上了雯雯的心脏。
让她浑身发冷。
它正在暗中，窥伺着我们？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
就那么一声。
像是啃完了最后一口，心满意足的收尾。
声音彻底消失了。
再也没有响起。
寂静重新笼罩了这里。
比刚才几秒钟的寂静，更加沉重。
也更加危险。
秦长生，动了。
他缓缓地，转过了头。
目光落在了那个堆满了灰尘和杂物的墙角。
他的眼睛，看不见紧张和恐惧。
但雯雯能感觉到，他、已经从一杆插在地面的铁枪，变成了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
所有的肌肉，都处在一种随时可以爆发出致命攻击的状态。
雯雯的心，莫名地被攥得更紧了。
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大脑的转速，前所未有的快。
顺着秦长生的目光，也看向了墙角。
那里，堆着一些破烂的木板和碎石。
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尘。
看上去，和他们刚进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普普通通，平平无奇。
但是……
雯雯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只发出声音的东西，刚刚就在那里。
现在，它停了。
它还在那里吗？
还是说，它已经离开了角落，潜伏到了……别的地方？
比如，头顶的黑暗里？
一想到这些可能性，雯雯就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阵地发麻。
这个地方……
破破烂烂的哨塔残骸，
果然，不是什么能让人安稳休息的避风港。
这里，根本就待不长。
雯雯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一双眼睛，死死地钉在那个堆满杂物的墙角。
角落没有任何变化。
没有东西扑出来，也没有声音再响起。
紧绷的神经，开始发出酸楚的抗议。
她刚想稍稍松一口气，一道低沉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声音传了过来。
“去看你记的那个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