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修
龙气与功德金光,性质迥异,竟能如此相融?
“不是替代,是…共鸣与滋养!”夙瑶眼中爆发出精光,声音带着激动,“殿下龙气至纯至正,与熹儿耗尽本源后仅存的、最本源的‘善’与‘生’之念,产生了奇异的共鸣!龙气无法替代金曦本源,却如同最纯净的养分,能暂时维系她这点本源不散,滋养那残存的生机之火!为寻找真正的金曦本源恢复之法…争取时间!”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第一缕微光,骤然点亮!
戚珩眼中瞬间被狂喜和决心填满!他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那种心意相通的感应,如同呵护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将自身精纯柔和的龙气,持续不断地、涓涓细流般渡入云熹微体内。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渡入一丝龙气,她指尖的温度就回升一点点,那微弱的心跳就更有力一点点。虽然代价是他自身的气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脸色也渐渐苍白,但他毫不在意!
“殿下,此法消耗极大,且非长久之计…”夙瑶看着戚珩迅速流失的龙气本源,担忧道。
“无妨!”戚珩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很坚定,他不能让云熹微就这么死了。
三日后,钦天监地底废墟。
昔日阴森恐怖的祭坛地窟,如今已被彻底清理出来。
巨大的、被暗金色石壳包裹的邪眼核心,如同一个沉默的巨卵,静静矗立在废墟中央。
石壳温润,散发着一种奇异的、被驯服后的地脉能量波动,再无半分邪气。
玄霄负手而立,沧溟剑悬于身侧,剑气内敛,却依旧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岳,镇守着此地。
他身后,数名蜀山弟子正联手清虚道长,以精妙道法梳理着被邪力污染的地脉,并以“镇岳印”为核心,构筑一个庞大的封印净化大阵,将这石化的邪眼核心缓缓转化为纯粹的地脉能量源,反哺盛京大地。
“此物虽被金曦之力‘石化’封印,邪念尽消,但其蕴含的地脉邪能本源太过庞大。”
夙瑶一边操控阵法,一边对玄霄道,“彻底净化转化,非一日之功,恐需数年乃至十载光阴,方能使盛京地脉恢复如初。”
玄霄目光如电,扫过那暗金色的石壳:“无妨。此物留于此地,由蜀山镇守,既是隐患,亦是机缘。转化完成之日,便是盛京地脉更胜往昔之时。”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只是…那皇帝老儿,死得太便宜了!”
“邪种与邪眼同源共生,邪眼被金曦之力‘抚平’,邪种本源自然随之湮灭,皇帝自然魂飞魄散,尸骨无存。”清虚道长叹道,“也算…咎由自取。”
云澈快步从通道走来,身上还带着清理废墟的尘土:“清虚道长,玄霄道长钦天监主簿和一些低阶官员找到了,被囚禁在侧殿密室,皆被邪术迷了心智,现已由蜀山师兄们救治唤醒。他们…似乎对地底之事一无所知。”
“意料之中。”玄霄冷哼一声,“那妖道行事,岂会留下活口知情?这些不过是弃子罢了。”
“宫里的情况呢?”清虚道长问道。
云释面色凝重:“宫里…乱成一团了。陛下…失踪了!养心殿内只留下一滩污血和碎裂的玉镇纸残片。皇后娘娘惊惧过度,已卧床不起,贵妃娘娘在找九殿下,以刘瑾为首的几个大太监和几名近卫统领试图封锁消息,但…纸包不住火。朝堂上,暗流汹涌。”
等众人回到云国公府的时候,云国公府的门槛差点被踏碎了。
云老国公端坐主位,身着常服,却不怒自威,厅下,站着几位身着朝服、气息沉凝的重臣,皆是和云老国公和私交甚好的同僚。
“国公爷,陛下…究竟如何了?”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尚书颤声问道,眼中充满了惊惧与难以置信。
云老国公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陛下…已被妖邪所噬,神魂俱灭!钦天监监正玉玑子,实为上古邪魔余孽,以邪术蛊惑圣心,妄图献祭全城,行‘双龙夺脉’之逆天邪法!”
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皇帝“神魂俱灭”,众人还是倒吸一口凉气,面露骇然。
“那……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殿下和九殿下……”
另一位大臣急切说道,至于为什么提到九殿下戚珩,自然是因为云家二公子是九殿下的伴读。
“九殿下助蜀山道长们镇压邪魔余孽,损耗过巨,正在闭关静养。”
云老国公打断他,声音虽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然,国事不可废!当务之急,一是封锁消息,稳定朝野,避免恐慌;二是以皇后娘娘和内阁名义,发布安民告示,言陛下…突发恶疾……龙驭宾天!三是立刻清剿玉玑子在朝中、宫中、京畿的残余党羽!尤其是刘瑾等阉党!影卫余孽,一个不留!”
云老国公眼中寒光闪烁,如同出鞘的利刃:“此乃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诸公当以社稷为重,同心协力!继位一事,自有章程,若有心怀叵测、趁机作乱者…”
他重重一拍桌案,“休怪老夫的刀,不讲情面!”
几位重臣被云老国公的杀伐果断所慑,纷纷躬身:“谨遵国公爷钧令!吾等必竭尽全力,稳定朝局!”
云老国公看着众人退去,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空。
皇帝的疯狂虽然终结,但留下的烂摊子巨大无比。
邪眼需要蜀山长期镇守净化,朝堂需要强力手段稳定,而熹微丫头…还生死未卜。
“余烬未冷,星火待燃…”云老国公喃喃自语,刚毅的脸上带着些许疲惫。
烛火摇曳。
云熹微依旧沉睡,但脸色不再是死寂的苍白,而是透着一丝极淡的血色,呼吸也平稳悠长了许多。
戚珩依旧握着她的手,源源不断的精纯龙气,如同最温柔的溪流,持续滋养着她枯竭的本源。
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气息也明显衰弱了许多,鬓角甚至隐约可见一丝银霜,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希望。
夙瑶真人收回搭在云熹微腕间的手,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极其微弱的欣慰:“奇迹…龙气滋养之下,她残存的金曦本源,如同种子得到了甘霖,竟真的稳住了!不再流逝,甚至…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复苏迹象!虽然距离苏醒遥遥无期,但…命,暂时保住了!”
清虚道长长舒一口气,眼中泛起泪光:“苍天有眼!多谢你了戚珩!”
至于戚珩,长时间给熹儿渡气,身体受不受得住——不重要!
戚珩摇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云熹微脸上:“我无妨,一点龙气而已。”
他顿了顿,看向清虚道长:“道长,可有办法…真正恢复她的金曦本源?”
清虚道长沉默了一下,并没有说话,夙瑶和玄霄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
“金曦本源,源自大功德、大慈悲。”夙瑶缓缓道,“此次她为救万民,耗尽本源,亦是功德。若有机缘,或可自行缓慢恢复,但这时间……不好把握,且充满了变数。”
“除此之外…”清虚道长沉吟道,“或许…唯有寻访传说中的‘功德金莲’、‘造化源气’等天地间蕴含至纯生发之力的神物,方能助其本源加速再生。然此等神物,缥缈难寻,只存于古籍传说……”
“有传说,说明有,细细找,总能找到的。”戚珩轻声道。
夙瑶看了看戚珩,又看了看云熹微,心里的天平无限倾斜:“眼下,须维持现状,等待熹儿自身本源与殿下龙气滋养下缓慢恢复,是为上策。寻找神物之事,可从长计议。贫道与玄霄师兄商议,蜀山典籍浩瀚,或可从中寻得线索。”
戚珩点点头,不再言语,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云熹微的手,将自身那温养神魂的龙气,源源不断地渡送过去。
暖阁内,烛光柔和,一室静谧,一人沉睡如婴孩,一人守护如磐石。
窗外,盛京城的夜空,阴云终于散尽,露出了久违的星辰,一丝微凉的夜风吹过庭院,卷起几片落叶。
戚珩如同过去数月里的每一天一样,端坐在榻边的矮凳上,宽厚的手掌依旧包裹着云熹微纤细的手腕。
精纯柔和的紫金龙气,如同永不枯竭的暖流,持续不断地、涓涓流淌进她的体内,他的脸色比之前更显清癯。
突然!
戚珩握着的手腕,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之前无意识的颤动,而是带着一丝…微弱的自主意识?
戚珩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停止呼吸!
他屏住凝神,死死盯着云熹微的脸庞,老天爷啊,两个月啦,再久,他就要遭不住啦!
只见云熹微那如同蝶翼般的长睫,极其艰难地、极其缓慢地颤动了几下。
仿佛挣扎了许久,终于,那双紧闭了许久的眼眸,在戚珩几乎要落泪的注视下,缓缓地、一点一点地睁开了。
初时,眸光涣散而迷茫,如同蒙尘的琉璃,找不到焦距。
她似乎花了很长时间去适应光亮,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眼神空洞地落在头顶的承尘上。
“熹…熹微?”戚珩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和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怕惊扰了一个易碎的梦。
那空洞的眼神微微转动,极其缓慢地,循着声音的来源,落在了戚珩的脸上。
她的目光在他略显憔悴的英俊面容上,带着深深的困惑,仿佛在辨认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暖阁内静得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终于,一丝极其微弱的光彩,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在那双清澈的眼眸深处浮现。困惑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疲惫到极致、却又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她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发出一个细若蚊呐、几乎破碎的音节:“戚……珩?”
这两个字,如同天籁,瞬间击穿了戚珩所有的防线!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几乎将他淹没!他猛地收紧手掌,却又怕弄疼她,立刻松开,声音哽咽,带着浓浓的劫后余生:“是我!是我!天菩萨,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他感觉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一滴泪,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云熹微似乎被他的泪水惊到,眼神微微波动。
她尝试着想动一动,却发现全身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连抬起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眉心深处,那曾经温暖的存在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空荡荡的虚弱感,仿佛灵魂缺失了最重要的一部分。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微弱的气音,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疲惫和…脆弱。
“别急!别说话!”戚珩立刻察觉到她的不适,强压下激动,声音放得极柔,“你睡了很久很久…刚醒来,需要休息。什么都别想,来人——请清虚道长和云老国公和云国公过来!”
不消片刻,暖阁的门被轻轻推开,得到消息的清虚道长和夙瑶真人几乎瞬间赶到。
“小熹微诶!”清虚道长老泪纵横,快步上前,枯瘦的手颤抖着搭上她的腕脉,灵力小心翼翼地探入。
夙瑶也立刻祭出净世莲台,柔和的清辉洒落,仔细探查云熹微的状态。
片刻后,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既有欣慰,更有深沉的凝重。
“神魂…总算稳固了,不再有溃散之危。”清虚道长长舒一口气,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九殿下,这段时间……苦了你了!”
不枉他这段时候花精力puA他,要不然大家都要坚持不下去了。
夙瑶看着云熹微那空茫虚弱、仿佛失去所有神采的眼眸,轻声道:“小师叔能醒,已是殿下龙气温养与自身意志的奇迹。然…金曦本源…确实…枯竭殆尽了。”
她的话印证了云熹微最直接的感受——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与温暖,彻底消失了。
现在的她,比一个普通凡人还要虚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