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关上门之前，先问问门为什么开

实验室的应急灯在天花板投下冷白的光斑，许墨的战术枪金属弹夹在掌心硌出红印。

他装弹的动作停在半空，机械叛军的警报声透过防弹玻璃刺进来，像根细针挑着神经——这是他今天第三次在武器检查时走神。

"老许？"莉莉从操作台前转过椅子，发梢扫过肩头的通讯器，"机械蜂群离外围防线还有十七分钟。

要启动备用能源吗？"

许墨喉结动了动，弹夹"咔嗒"落进枪膛。

他抬头时，目光恰好撞进苏瑶的眼睛。

她正站在意识舱旁，指尖还沾着刚才递毛巾时蹭到的水渍，眼神像台精密运转的仪器，正拆解他每一丝异常。

"不用撤。"许墨把枪挂回战术背心，声音比平时沉了半度，"今天不逃。"

实验室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莉莉的手指悬在操作屏上，蓝色的数据流在她瞳孔里晃出碎光："你说什么？

三天前门后意识波差点把你的意识搅成浆糊，现在外围还有机械叛军——"

"门后不是敌人。"许墨打断她，走向墙面上那幅被烧出焦痕的世界地图，指尖按在核战前的华夏区域，"或者说，不全是。"他转身时，袖口擦过苏瑶颈间的银链，那枚备用芯片在布料下轻轻跳动，"我在意识空间里想明白了。

门之所以存在，不是为了吞噬我们，是因为......"他停顿片刻，像是在找最锋利的措辞，"是因为人类需要它。"

苏瑶的睫毛颤了颤。

她走到操作台前，调出三天前的意识波动曲线，指尖划过屏幕上那串扭曲的绿色波形："你是说，我们需要门后的能量对抗机械叛军？

但上次接触差点让你意识解离。"

"所以要立规矩。"许墨从战术背心内层摸出张皱巴巴的图纸，展开时露出密密麻麻的电路设计，"门控协议。

有限度的信息流入，多重意识防火墙。"他敲了敲图纸上用红笔圈起的"人格验证"模块，"就像给门装把锁，钥匙在我们手里。"

莉莉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金属刮擦的刺响——那是她意识受损后留下的后遗症。

她站起身，作战靴在地面敲出清脆的点："所以需要个活体过滤器？

把异常波动先筛一遍？"她走向墙角的意识连接舱，指尖抚过舱体上斑驳的划痕，"反正我这破意识也拼不回原样了，当门卫总比当累赘强。"

苏瑶的手在操作屏上顿住。

她望着莉莉的背影，那个总把情报终端当玩具摆弄的姑娘，此刻肩线绷得像根拉满的弓。"莉莉......"

"瑶姐。"莉莉转身，眼角还挂着没褪尽的笑，"你知道我上次做记忆回溯时看到什么吗？"她指了指太阳穴，"我妈在核战前给我织的围巾，蓝色的，带小熊图案。"她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花，"可现在，我连她的脸都记不清了。"她走向苏瑶，握住对方冰凉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我守住剩下的。

至少，守住'我们'和'它们'的边界。"

苏瑶的眼眶突然发烫。

她抽回手，转身时碰倒了桌上的马克杯，陶瓷碎裂的声响里，她已经调出意识中枢的核心代码。"人格指纹验证机制。"她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亮起幽蓝的光，"许墨的怀表语音——他爸最后说的'墨儿，带大家回家'；你的原始意识波形，从你12岁第一次进避难所时的脑电记录里提取的；还有我写的伦理判断算法，基于人类三千年文明史的善念数据。"她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任何意识流要进来，先过这三重筛子。"

许墨走到她身后，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忽然伸手按住她的手背。"会有风险。"

"当然。"苏瑶反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渗进来，"但这不是妥协。"她调出三天前意识空间坍缩时的录像，钟楼指针停在21:17——核战爆发时刻，"我们在进化。"

警报声突然拔高一个调门。

莉莉看向窗外，机械叛军的探照灯在云层里割出惨白的裂痕："它们到外围了。

要启动协议吗？"

许墨松开苏瑶的手，走向意识连接舱。

他解下战术背心，金属扣碰撞的脆响里，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启动一级接触。"他躺进舱体，透明盖缓缓闭合，"这次，我不躲。"

苏瑶的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许墨......"

"相信我。"他的声音通过舱内麦克风传出来，带着电流的刺啦声，"也相信我们造的锁。"

绿色液体漫过他的下巴时，许墨闭上眼。

意识空间在眼前展开——这次没有坍缩的建筑，没有逼近的门，只有一片雾蒙蒙的灰白。

然后他感觉到了，那道熟悉的意识波，像条冰凉的蛇，沿着神经末梢爬进来。

"融合吧。"那个声音又响起来，这次他听得分明，是他自己的声音，带着点蛊惑的甜，"这样就不用再挣扎......"

许墨笑了。

他没有抗拒，反而张开意识的网，引导那道波撞向神秘空间的壁垒。

空间里的时间流速突然紊乱，他看见自己的等级面板在疯狂跳动：顶级2级→2级9星→3级！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像有把烧红的刀在切割脑仁。

但很快，疼痛转化为暖流，顺着脊椎灌进神秘空间。

他看见空间中央的制造台突然亮起蓝光，一行新字浮现在面板上：“意识抗扰模块已激活：可主动屏蔽外部意识干扰，转化干扰能量为经验值”。

"成功了！"莉莉的欢呼声穿透意识迷雾。

许墨睁开眼，舱内液体正在排尽，苏瑶的脸在舱盖外模糊又清晰。

他扯掉呼吸面罩，汗水顺着下巴滴在胸口，却笑得像个孩子："它升级了。"

"不只是你。"苏瑶指向同步场的监控屏。

原本平稳的绿色波形突然扭曲，一行泛着银光的文字浮现在空中，像用星尘写成的："你们的选择，让我们第一次感到困惑。"

许墨撑着舱体坐起来，苏瑶递来的毛巾刚碰到他手背，就被他抓住手腕拽向自己。

莉莉凑过来，三个人的影子在监控屏上叠成模糊的一团。

"它们说我们不合理。"许墨望着那行字，嘴角扬起个锋利的弧度，"但我们还在这儿。"

同步场的文字缓缓消散，最后一个字符消失前，突然多出半行："......继续观察。"

实验室外，机械叛军的爆炸声近了。

苏瑶抽出被握住的手，却没退开，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肩章上的弹孔——那是三个月前为救她留下的。"接下来？"

许墨低头，看见她颈间的银链在灯光下闪了闪。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战术枪，这次装弹时没有停顿，金属碰撞声清脆利落："实战测试。"他抬头时，瞳孔里的金光彻底熄灭，只余下某种更锋利的东西在燃烧，"试试我们的锁，能不能锁住门后的风。"

警报声中，莉莉已经重新坐回操作台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苏瑶走向武器架，取下自己的电磁步枪，转身时刚好对上许墨的目光。

有些门，关上了会留道缝；有些锁，造出来是为了——

"让门后，看看门里的风景。"许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