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我全都要
“巫族得了三十根元凤遗骨，但想要将其炼制成法宝，形成战力，短时间内根本做不到。”
哪吒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条理清晰地分析道：
“而我大商，拥有洪荒最顶尖的炼器师。
把你手中的八十二根凤骨全部交给我，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其化作战力，投入战场。”
“从即刻起，你妖族无需再与巫族主动开战，只需全力防守，保存实力。”
“待封神之战结束之日，便是我挥师北俱芦洲，助你剿灭巫族之时！”
这番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陆压心中所有的迷雾！
他猛然意识到，这才是哪吒真正的目的！
从一开始的“我全都要”，到后来的逼迫站队，再到最后的宣战。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将他逼入绝境，让他不得不接受这最后一个，也是最“仁慈”的条件！
这个条件，非但不用他妖族付出惨重的代价，反而能让他们从与巫族的血腥泥潭中暂时抽身！
而他需要付出的，仅仅是那些尚未捂热的凤骨！
此时的陆压，反而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心计却深沉如海的少年，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寒意。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刚才有半点犹豫，对方真的会毫不留情地与妖族开战！
“你要如何做？”陆压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稳。
“很简单。”哪吒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到时候，我会让你知晓具体的计划。
“现在，先把元凤遗骨交给我。”
陆压没有再犹豫。
他手掌一翻，同样一方更大的白色透明晶体出现在手中。
修为到了大罗之后，皆可开辟体内世界，寻常储物法宝无法容纳的生灵、或是气息过于强大的宝物，都可存放其中。
“都在这里了。”
哪吒一点没客气地伸手接过，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走了，后续的计划，我会派人专程去一趟北俱芦洲，告知于你。”
陆压深深地看了哪吒一眼，仿佛要将这张年轻的面孔刻进灵魂深处。
他一言不发，紧紧握着那封印着飞廉的小世界，转身快步迈出大厅，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天际。
直到陆压的气息彻底远去，紧绷到极致的大厅之内，气氛才轰然炸开！
“你……你……”炽巽指着哪吒，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最后只憋出一句，“你胆子也太大了！”
“何止是胆子大！”青鸾接过话头，俏脸上满是后怕，“你这么逼他，就不怕他一怒之下，真的投向阐教吗？”
碧霄也忍不住插嘴道：“是啊！而且他虽是妖族皇子，可这么大的事情，他也要回去与白泽等人商议。
“你这般逼他当场站队，若是妖族内部出现变故，岂不弄巧成拙？”
哪吒转过身，看着众人脸上那劫后余生般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我有逼他吗？”他好整以暇地反问，“我不是给了他很充足的考虑时间，让他回去和妖族高层商议了吗？”
“啊？”众人闻言，齐齐一愣。
“你什么时候给他时间了？”炽巽瞪着一双牛眼，几乎要跳起来。
“你刚才那‘一、二、三’的数，喊得我脑门上冷汗都下来了，心脏差点没跳出来！”
哪吒笑着走回自己的主位，悠然坐下，轻轻敲了敲扶手。
“我那样逼他，只是为了在他心中种下一枚种子，让他那颗左右摇摆的心，提前定下来而已。”
“至于说了什么投名状，其实具体的计划我早就想好了。”
哪吒的眼中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光芒，“之所以没有当场说透，就是为了给他时间，让他回去冷静地思考，与白泽他们商议。
只有他自己想通了，想透了，这份联盟才算牢靠。”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炽巽却还是有些不解，追问道：“既然大哥你一开始就准备给他时间，那又何必在刚才那般咄咄逼人呢？”
“正如我所言，我只是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哪吒解释道，“他在情急之下，做出了‘选择’，那么当他回去与白泽等人商议时。
就会下意识地为自己的这个‘选择’寻找理由，会不自觉地朝着对我们有利的方向去引导。”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深沉了些。
“远古之时，人族孱弱，亦是在女娲娘娘的庇护下才得以延续。
“这份香火情，我们不能不认。
如今洪荒大地之上，女娲庙宇香火鼎盛，我相信，无论是人是妖，都不愿看到两族真的兵戎相见。”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走到那一步。”
众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哪吒的眼神里，除了敬佩，又多了几分深深的忌惮。
谁也没想到，这看似冲动鲁莽的惊天豪赌背后，竟蕴含着如此之多的算计与深意。
炽巽心直口快地赞叹道，“不愧是大哥，果然诡计多端！”
……
北海军，闻仲府邸
中军大帐之内，听完了哪吒对整件事的复盘，饶是闻仲这般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太师，此刻也是一脸的茫然与震撼。
陆压亲临北海军大营之事，他自然知晓。
他原本以为，哪吒会仗着手里有飞廉这个筹码，狠狠地敲诈陆压一笔。
可他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一场谈判，竟直接撬动了巫、妖、商三方，乃至整个封神大劫的未来走向！
缓了好半天，闻仲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神情复杂地说道：
“我感觉……我犯了一个非常大的错误。”
“哦？”哪吒眉毛一挑，“太师何出此言？”
“如果这场封神之战，从一开始便由你来主导，或许现在……早已结束了。”
“呵，呵呵。”哪吒得意一笑，“多谢太师夸奖。”
“我可不是在夸你！”闻仲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子的心眼儿，是真多啊！”
话虽如此，他语气中的欣赏与欣慰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对了，”哪吒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太师，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离开此地。”
“你要去哪？”
“三仙岛。”哪吒眼中精光一闪，“收服了涅槃之火，我的道术修为足以冲击大罗金仙之境。
“但是，武道还差了一些。”
“《九转玄功》想要快速修至第七转，需要海量的混沌之气。
“但我不准备以炼化灵宝的方式去收集，这太暴殄天物。
“而第七转的关隘，又涉及到了《九霄真经》真正的奥义。
“我虽然已经得到了碧霄手中的第七层修炼之法，但这件事必须要和云霄知会一声。”
“这件事，我必须得和碧霄谈一谈。
“否则，我道心不安，念头不通达。”
“而且，在决战之前，必须扫平我大商境内所有的叛逆。”
“如今，武成王黄飞虎已接，四方诸侯，便只剩下最后一个……”
闻仲的眼中瞬间迸发出凛冽的杀机，接道：“南伯侯，鄂崇禹！”
“没错。”哪吒点了点头，“这个南伯侯，仗着底蕴深厚，竟一连拉拢了十六位金仙为他助阵，阐教十二金仙中的黄龙真人与赤精子也在。”
“正好，这一次，一并解决了！”
闻仲的眉头深深皱起，几乎能拧成一个川字。
他盯着哪吒，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凝重：“大罗之境，你……你也要武、道双渡劫？”
哪吒当初在汜水关，武、道一同破境的事情，闻仲便已知晓。
当时他内心的震动，丝毫不比此刻来得小。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哪吒竟打算将这条路一直走到大罗金仙！
“自从踏入金仙之境，你便一直是武道双双渡劫。
”闻仲沉声道，“这种修行之法，我只在最古老的道藏孤本之上，见过寥寥数语的记载，将其归为一种理论上的可能。
而在现实之中，无论是阐教、截教，还是巫族、妖族，我从未见过，也从未听过有谁能真正做到。”
“从一转金仙开始，便武道双双渡劫，冲击大罗……这最终会达到何等境地，就连古籍中都无半点描述。
若功成，那绝对是前无古人，恐怕也后无来者！”
闻仲的语气愈发严肃，像是在分析，更像是在劝诫。
“大罗之后，便是另一个世界。
你如今已融合了‘玄黄’、‘涅槃’、‘麒麟’与‘元凤’之火，在道术一途，若说有把握突破大罗，我信。
“我建议你，先以道术突破。”
“大罗之后，灵肉合一，便已经开始为‘斩三尸’做准备。
届时，即便你道术突破，武道修为也自然会随之融合，最终踏上证道半圣之路。
“没必要强行渡双雷劫”
他看着哪吒，眼神无比复杂：“我并非要打击你的道心。
但从六转金仙冲击大罗之境，你需要在雷劫之中，真正感悟到一丝独属于你自己的‘道蕴’，并以此为基，开辟出自己的‘世界’！”
“你可知道这有多难？纵观整个洪荒，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穷尽一生，也未能迈出这最后一步！
狴犴数千年前便已是六转金仙巅峰，如今不也还未突破吗？”
“道术如此，武道亦然。
“而你，要武道双双突破，需要什么？两个‘世界’吗？
“这种事情，史无前例，你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其中的未知与凶险，实在太多了！”
闻仲长叹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心里话：“说实话，我不看好，也不建议你这么做。”
听完闻仲的肺腑之言，哪吒沉默了片刻。
他说的这些，哪吒又何尝没有日夜思量过？
武道双渡大罗之劫，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会发生什么，他自己也全然不知。
如果他只想混日子，以他如今六转金仙的修为，在这洪荒之中，只要不主动寻死，便可逍遥不死。
他甚至退一万步，当初大可以乖乖拜入太乙真人门下，按照上一世的剧本重新走一遍，最终上天封神，做个三坛海会大神。
若真是那样，他重活一世，所做的这一切，岂不都成了天大的笑话？
既然摆烂不成，既然要谋一个更好的出路！
与其说他的路很多，倒不如说，他其实已经没有路了！
“天道运转，既是天命有序，也是命运无常。
生命既有规律，又处处充满奇迹。”
如今，阐教、截教占据了天道运转规律，人族成为洪荒主角，老子立下人教，镇压人族气运；
西方二圣发下大宏愿，行走时间，愿救世人脱离苦海；
女娲娘娘远古庇护人族，补天开智，有无边功德在身。”
“可以说，如今想要成圣，便必须围绕着‘人族’来做文章。
因为整个天道，都在围绕着人族运转。
你想在天道之内证道，却脱离了人族，那便是邪道、外道。”
通俗点说，天道之内……已经没有位置了，没有新的道途了！
盘古大神，以力证道，需要何等实力，何等神通？”
他曾做过一个猜想。
盘古精血化为十二祖巫，每一位祖巫，最弱的恐怕都有九转大罗的实力，强的甚至堪比肩半圣！”
“那么换句话说，如果他也想走‘以力证道’这条路，他的实力，最起码要能一人独占十二位九转大罗金仙而不败！”
若仅仅是循规蹈矩，以道术渡劫成就大罗，是绝对，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除了以力证道，哪吒心中其实还潜藏着另一条更为宏伟的道路——以律证道。
所谓“律”，便是规矩与律法。
他想做的，是将阐、截二教，乃至洪荒万千道统的精髓梳理融合，摒弃门户之见，制定出一套至高无上的天道律法。
上至仙神大能，下至凡人走兽，无论出身哪个教派，属于哪个世家，都必须在此律法之下行事，不得再肆意妄为，随意开启杀戒。
保证洪荒弱小生灵不必担忧生死问题。
这亦是以另一种形式，普渡众生，脱离苦海。
但无论是“以力证道”还是“以律证道”，都绕不开一个最基本的前提——绝对的实力。
想要让整个洪荒都遵循你定下的规矩，自身的拳头，就必须够硬，硬到足以镇压一切不服！
所以，无论最终选择哪一条道，他都必须变得更强。
武、道双渡劫，一同突破至大罗金仙，已是唯一的选择。
思及此处，哪吒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看向闻仲，沉声道：“太师，此事我已经决定了，您不必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