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谈判
“如今他不听话，自有阐教头疼，与我妖族无关，我们只需佯作不知。
“就算阐教败了，大不了，我再与截教重新商谈此事，亦不为晚。”
“可……可若是截教败了，那灵珠子岂不……”陆压满心担忧。
“无妨。”女娲的语气不带丝毫波澜，“他乃我之灵宝化身，性命无虞。
“此战截教若败，他最多被镇压万载，或是……沦为他人童子，却终有脱困之日。
“好了，此事不必再议。”
“这山河社稷图虽能蒙蔽天机，但你我在此谈论的，皆是天道运转的一部分。
“谈得越久，被天道察觉的风险便越大。”
“是，娘娘。”陆压恭声应道。
刚一抬头，眼前景象斗转星移，已然回到了房间内。
等候多时的计蒙与英招见状，立刻围上前来，急切地问道：“皇子，娘娘可有法旨降下？我等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陆压回头望了两位心腹大将一眼，想起了女娲那番意味深长的话语，神情竟有几分为难：
“此事……关乎我妖族万古大计，娘娘有令，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计蒙与英招闻言，皆是一脸错愕。
英招更是忍不住说道：“皇子！我二人追随妖皇南征北战至今，何曾有过二心？
“若连我等都信不过，那这偌大的妖族，还有谁值得信任？”
陆压看出二人心中的不忿与疑惑，叹了口气，温言安抚道：“并非不信两位妖帅。
“你们皆是我妖族擎天之柱，我岂会怀疑？
“只是此事干系太大，娘娘再三叮嘱，封神大劫结束之前，不得向任何人提及。
“待到尘埃落定，一切自会明了。”
听到他搬出女娲娘娘，计蒙和英招纵有再多不满，也只能压在心底，躬身领命。
只是他们心中愈发好奇，究竟是何等惊天的谋划，竟连他们这些妖族核心都要蒙在鼓里。
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计蒙为了打破尴尬，主动转移话题：“皇子，那我们……还继续攻打岐山吗？”
“不必了。”陆压摇了摇头，下令道，“与阐教之事，暂且停一停。
“你们即刻收拢人手，将所有注意力，重新放回巫族身上。”
“啊？”二人面面相觑，满脸不解。
“怎么见了娘娘一面，竟有如此天翻地覆的转变？
陆压没有再解释，只是淡淡说道：“我会亲自去一趟北海军营地，与那哪吒谈判，将飞廉换回来。”
说罢，他伸手在面前轻轻一划，一道虚空裂缝悄然洞开。
陆压一步迈入其中，身影消失不见，只留下计蒙与英招在原地，对着空荡荡的营地，满腹疑云。
北海军大营·大将军府。
哪吒将此番缴获的八根凤凰骨一一分发下去，闻仲、碧霄、青鸾、炽巽、狴犴、敖丙、马元、袁福通八人各得其一，皆是喜不自胜。
哪吒摩挲着下巴，颇有些奇怪地自语道：“这陆压怎么还不来求我？他难道就吃准了我不会把飞廉怎么样？”
他瞥了一眼众人手中的凤凰骨，继续道：“本来还想着拿飞廉当筹码，再从他手里敲几根凤凰骨过来。
“他这么拖着，反倒让我们被动了。”
青鸾手握凤凰骨，欣喜开口道：
“飞廉在我们手里，主动权便在我们手中，这筹码的分量，不怕他不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耽搁了。”
帅帐之内，气氛热烈。
青鸾手握着那根流转着不朽神曦的凤凰骨，心中却在回味着那道被哪吒封印的涅槃真灵。
此行之凶险，远超她的预料，若非有哪吒在，别说是元凤遗骸，她恐怕连凤巢的门都摸不到。
而如今，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便得到了一道足以重塑她神魂根基的先天真灵。
这份恩情，太重了。
就在此时，哪吒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青鸾，当初你我约定，此行所得机缘五五开，若有涅槃之火，则优先归我。”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这一次，我临时起意带了他们同去，他们的报酬，自然该由我一力承担。”
“那道涅槃真灵虽然珍贵，但与涅槃之火的本源相比，终究还是差了不少。”
哪吒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待陆压前来谈判，我会向他索要二十根凤骨，届时，这二十根凤骨将全部归你，以作弥补。
“如此一来，才算公平。”
此言一出，青鸾美眸中顿时写满了错愕。
她本以为，即便哪吒真能要来二十根凤骨，也该是与所有参战之人平分。
在她看来，既是并肩作战的袍泽，那便是生死与共的朋友，朋友之间，何须计较得如此分明？
她刚想开口婉拒，哪吒却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抬手止住了她的话。
“一码归一码。”
“况且，我还有另一件事，想与你商议。”
“大将军请讲。”青鸾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恭敬道。
“二十根凤凰骨，足以炼制出百件以上的法宝，其上蕴含的道纹更是可供人参悟。
“我想用一个交易，换你手中这二十根凤骨。”
哪吒话锋一转。“天妖城如今局势尚算安稳，而我北海军却正是关键时刻。
“我想将这二十根凤骨全部留在北海，为大商锻造兵刃。”
“作为报酬，”哪吒伸出两根手指，“第一，我可以让你指定一位族人，助他从一转金仙，安然无恙地渡劫，直升四转太乙金仙。
第二，我许你一个承诺，日后天妖城若有外敌入侵，我定会亲率大军驰援。”
听闻此言，青鸾微微一愣，但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立刻点头应下。
“没问题！”她心中敞亮得很。
天妖城内部派系林立，她的九个兄弟姐妹各有心思，甚至有与她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未来的路，是入主商朝，谋取一官半职，借助人族气运修行。
如今商朝深陷封神漩涡，这二十根凤骨若能助战争的天平向大商倾斜，那便是她亲手为自己铺下的登天之路！
这份功劳，远比二十根死物更重要！
更何况，还有一个能让族人实力飞跃的机会，以及哪吒这位未来巨擘的庇护承诺！
这笔买卖，血赚！哪吒脸上也露出了真诚的笑意，对她微微颔首，“此番功劳，我定会为你记下，待封神事了，一并奉上！”
“那便多谢大将军了！”青鸾笑靥如花，竟也像模像样地对着哪吒行了一个万福礼。
处理完青鸾之事，哪吒又将目光投向炽巽、狴犴、敖丙等人。
“诸位信我哪吒，随我出生入死，我自然不会让大家吃亏。”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一根凤骨，若只论价值，足以酬谢各位，甚至有余。
“但论及此行的风险与情分，这，远远不够。”
“待我突破大罗之境，定会第一时间为诸位护法，助尔等安然渡劫！届时，保底也是六转太乙金仙！”
“嘶——！”
饶是炽巽这等天不怕地不怕的凶兽，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承诺，比任何法宝都来得金贵！
“当然，”哪吒话锋一转，安抚道，“在此之前，若各位机缘成熟，急需渡劫，也可随时来寻我。
“我可以先予你们五枚青云蔽天丹应急！”
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随即脸上涌现出难以抑制的狂喜。
六转太乙金仙与七转大罗金仙，虽只一转之差，却隔着一道名为“大罗”的天堑，那是质的飞跃，是生命层次的根本蜕变！
不知多少惊才绝艳之辈，穷尽一生，亦被困死在这道门槛之前。
此等承诺，若从旁人口中说出，他们只会当成是疯言疯语。
可这话，是由哪吒说出来的。
他们非但不觉荒谬，反而心中充满了理所当然的期待，甚至开始盼着哪吒能早日突破，好让他们也跟着沾光。
这份近乎盲目的信任，源自哪吒一路走来所创造的无数奇迹，是一种独属于他的、无可替代的个人魅力。
“大哥！”就在此时，炽巽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站了出来。
“当初在泗水关，我便已是六转太乙金仙，您这承诺，对我好像……用处不大啊。
“从情义上来讲，能不能……换一个？”
哪吒闻言，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从情义上讲，我倒是可以换一个。
“就说你体内那颗本命火丹吧，我惦记很久了，商量商量？”
“我……”炽巽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一脸警惕，“我决定了！我还是回我的万妖国去！
“人族有句古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感觉再待下去，早晚要被你套进去！”
“哈哈哈哈！”
厅中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哪吒却不以为意，继续悠悠说道：“狴犴乃是真正的大道生灵后裔，血脉纯粹，底蕴深厚。
距离大罗之境本就只有一步之遥，所缺的，无非是一个契机与几分护法的把握。”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陡然变得自信而强大：“我自修行以来，便是武、道双修，渡劫之时亦是双重雷劫加身。
如今我虽只是六转金仙，但灵肉合一的程度，已然不输寻常八转大罗。
待我真正突破大罗之境，实力会到何种程度，连我自己都无法估量。
届时，为诸位护法，助尔等也踏入大罗之境，又有何难？”
狴犴闻言，心中一动，却也难掩担忧：“大罗之劫，一旦失败，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没关系，”哪吒语气轻松地一挥手，促狭地看向炽巽，“到时候，可以先让炽巽道友试一试嘛。”
“不玩了！走了！”炽巽闻言，扭头就走，那夸张的动作再次引得众人大笑。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疾步来到大厅中央，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启禀大将军！府外有一人，自称陆压，前来求见！”
“嗯？”
炽巽那已经走到门口的身子猛地一僵，随即又悄无声息地转了回来，缩在一个角落里，探头探脑地小声道：“我……我再听听他怎么说。”
大厅之中，笑声戛然而止，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哪吒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静无波的淡漠。
“让他进来。”
“是！”
亲卫领命，起身退去。
片刻之后，一位身穿赤金火焰道袍、双瞳如熔金般的道士迈步而入。
周身气势虽已极力收敛，但那股属于大罗金仙与生俱来的威压，依旧让在场众人感到一阵心悸。
来者，正是陆压。
“大将军，好大的架子。”
陆压甫一入厅，便见哪吒高居主座，稳如泰山，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没有，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他好歹也是妖族皇子，更是修为远胜对方的大罗金仙，哪吒此举，未免太过失礼。
此刻的陆压，心情矛盾到了极点。
与女娲娘娘一番密谈之后，他深知哪吒对妖族未来布局的重要性，此行本是存了修复关系的心思。
可他毕竟是妖皇之子，是如今妖族的最高掌权者。
那份源自血脉与地位的骄傲，让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出低三下四去求和的姿态，那还不如杀了他来得痛快。
偏偏，他又是来赎人的。
总不能指着哪吒的鼻子，命令他放了飞廉吧？
因此，在见到哪吒这般怠慢的态度后，他下意识地便先用言语敲打一句，想借此试探一下哪吒的反应。
“这里是我的大将军府，我一直坐在这里。”
哪吒眼皮都未抬一下，声音平淡得听不出喜怒，“怎么，你一来，我就得站起来？陆压，我求你来了吗？”
“你——！”
此言一出，陆压只觉一股怒火“腾”地一下直冲天灵盖！
身为堂堂妖族皇子，洪荒巨擘，何曾受过这等当面的质问与羞辱！
他下意识地便要拂袖而去，可那抬起的脚步，却又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止住了。
“不行！”
他死死攥住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代表的，早已不是他自己。
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整个妖族的未来走向。
不能意气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