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薛家的祸端
忠顺亲王府内，再次充满了欢声笑语。
“哈哈哈！妙啊！真是妙极了！”
忠顺亲王端着一杯酒，满脸得意地在暖阁内来回踱步，对着自己的心腹谋士柳承风，发出了畅快至极的大笑。
“功高震主，果然是千古不变的真理！”
“你瞧瞧，本王还没怎么发力，只是稍微挑动了一下那些老臣的情绪，皇兄自己就先怕了！他怕了那个贾珺了！”
忠顺亲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地将杯子顿在桌上，眼神中满是快意。
“他以为自己得了把快刀，殊不知，这刀快得，已经开始割他自己的手了！”
柳承风坐在下首，手中捧着暖炉，眉头却微微皱着，并没有附和亲王的得意。
“王爷，不可掉以轻心。”
“那‘九省统制’一职，看似虚设，实则……暗藏杀机，不可小觑啊。”
“哦？”忠顺亲王不屑地挑了挑眉，“有何不可小觑？”
柳承风沉声道：“陕西、山西、山东几省，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利益关系如同蛛网。陛下将此重任交予贾珺，看似是给了他一个烫手山芋，可若是他真有本事，将这几省捏合成一块铁板……”
“哈哈哈！”
不等柳承风说完，忠顺亲王便大笑起来，打断了他的话。
“承风啊承风，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忠顺亲王摆了摆手，脸上满是轻蔑。
“捏合成一块铁板？那王子腾整治了一年都没做好，他贾珺算个什么东西！”
“那几省的封疆大吏，哪个不是人精？哪个背后没有靠山？他一个毛头小子，无根无基，凭什么去统制人家？”
“皇兄这一手，看似是赏，实则是罚！是把他推到风口浪尖，让他去得罪更多的人！这不过是一个空头名号罢了！”
忠顺亲王冷哼一声，眼中的嘲弄愈发浓重。
“皇兄这是阳谋！他是给了贾珺一个天大的烫手山芋！办好了，功劳是皇帝的；办砸了，得罪人的可是他贾珺！这叫捧杀！你懂不懂？”
在忠顺亲王看来，皇帝最后的那道旨意，不是赏赐，而是妥协，是软弱，更是对贾珺的忌惮和敲打！
“本王现在，反倒要谢谢这个贾珺了。”
忠顺亲王重新坐下，给自己倒满酒，脸上浮现出阴狠的表情。
“他这一闹，让本王彻底看清了皇兄的软弱。不过……”
忠顺亲王想起那些被抄没的扬州盐商，想起自己断掉的那条财路，心中的怒火就压抑不住地往上冒。
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忠顺亲王气的咬牙切齿，猛地一拍桌子。
“该死的贾珺！你断本王的财路，本王就断你的臂膀！你让本王不好过，本王也让你尝尝切肤之痛！”
……
京城风云变幻，千里之外的金陵，却正被一片愁云惨雾笼罩。
薛府。
内堂之中，所有下人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这可怎么办啊！”
薛姨妈抱着自己的儿子薛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人都快要瘫软下去。
而她怀里的“呆霸王”薛蟠，往日里的嚣张气焰早已不见踪影，眼神里满是惊恐和暴躁。
“哭！哭！哭！就知道哭！要不是你平日里惯着我，我能惹出这等祸事吗！”
薛蟠不耐烦地推开母亲，在屋里烦躁地来回走动。
就在前几日，他为了个丫鬟与人争风吃醋，仗着自己是薛家的大爷，几拳下去，竟活活打死了一个名叫冯渊的本地乡绅！
打死人，这可是要偿命的死罪！
起初，薛姨妈还想着，新上任的金陵知府贾雨村，是靠着贾家的关系才起的势，看在薛家与荣国府的亲戚情分上，怎么着也得徇私一二，花些银子把事情摆平。
可谁曾想，他们派去打点的人，连贾雨村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赶了出来！
更要命的消息接踵而至。
被打死的那个冯渊，其远房表兄，竟然是忠顺亲王府里的一名外派管事！
忠顺亲王得知此事后，立刻便嗅到了机会。
之前那本引得京城纸贵的《三国演义》，背后就有金陵薛家二房薛蝌一家的影子。
那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忠顺亲王眼红久矣。
他正愁没机会下手，薛蟠就把刀把子递到了他的手上！
于是乎，新任应天府府尹贾雨村，很快就收到了来自王府势力的“警告”，让他务必“秉公办理”，严惩凶手。
一边是旧日的恩主贾家，一边是权势滔天的忠顺亲王，贾雨村顿时陷入了两难之境，只能闭门谢客，拖延时间。
“母亲，兄长，事已至此，哭闹又有何用？”
就在堂中一片混乱之时，一道清冷沉静的声音响起。
薛宝钗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身着素雅的衣裙，面容沉静如水，与哭天抢地的母亲和暴躁如雷的兄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薛宝钗目光扫过两人，说道：“此事若处理不当，丢的不仅是哥哥的性命，更是我薛家百年皇商的根基！”
一句话，让薛姨妈的哭声戛然而止。
六神无主的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拉住女儿的手。
“乖囡儿，你可得想想法子啊！要不……要不我们上京去！去求你姨妈，去求老太太！他们荣国府是国公府，总有法子的！”
因为薛蟠打死人这桩官司，薛宝钗准备进宫待选的事情，也彻底泡汤了。
这对于一个女子而言，是何等的打击。
但薛宝钗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自怨自艾。
薛宝钗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声音依旧沉稳。
“母亲，女儿的得失是小，家族的存亡是大。”
薛宝钗扶着薛姨妈坐下，从袖中取出一份邸报，和几封从商路加急传来的信件。
“母亲，您觉得，现在的荣国府，还救得了我们吗？”
薛宝钗将邸报摊开，指着上面那段关于“护亲义士”的封赏，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今的荣国府，早已是整个京城的笑柄！”
“宝玉表哥为了活命，反锁石门，将自己的亲姑父和亲表妹置于死地，这等贪生怕死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