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万箭穿心不得好死

也罢,死了也没什么,反正要不了多久桑老爷就能去陪你了。”

一句话像是突然戳中了何茂生的怒点,他瞪着双赤红的眸子死盯着陆晚柠,可太久水米未尽的喉咙像是被糨糊黏住,纵使他使劲张嘴也发不出什么声音,只嗬嗬着像是濒死时嘶吼的野兽。

陆晚柠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坐下来,喊了人送来早就备好的清粥。

“你不会以为魏巡费尽心思的除去你只是单纯的看你不顺眼吧?”陆晚柠轻声道:“没了你这个不要命的,想要将桑家一举拿下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眼瞧着何茂生的胸膛猛烈的颤动着,知道已经激起了他的愤怒,陆晚柠朝下人使了个眼色,那下人连忙端着粥去喂何茂生。

这次,他不但没有拒绝,反倒是狼吞虎咽的将一碗粥喝了个干净。

待有了些力气,扭头看着陆晚柠,“你是谁?”

“桑家于我师父有恩,师父云游之前曾告知我桑家不久之后会有一场大劫,让我尽力相助。”

桑老爷心善,帮过的人不尽其数,何茂生继续问道:“敢问家师是?”

“青阳道长。”

何茂生没听说过,眼神有些茫然。

身后的祁慕朝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被陆晚柠瞪了一眼连忙收敛。

这也不怪陆晚柠信口胡诌,实在是她知道的事情很难找个理由来让人信服,倒不如将自己师父说成神棍,如此一来反倒是能有几分信服力。

她清清嗓子,“我师父是在冀州游历的时候遇到桑老爷的,据他所言,桑老爷是个大善人,只可惜命中有一大劫,若是过了这一劫,便是富贵百年的命格,若是过不了,那便只能落得个家破人亡了。”

冀州。

何茂生闻言顿时信了大半。

因为桑老爷确实去过冀州,但他继续问道:“姑娘的师父是什么时候在冀州遇见老爷的?”

“五年前。”

这回何茂生不再怀疑。

因为桑老爷只去过一回冀州,就是在五年前。

若不是想要帮他,此人没必要将他从那死人堆里捡回来。

他抿唇,“姑娘想如何做?”

陆晚柠想了想,她只知道此人是桑老爷早年捡回去的义子,也是整个桑家魏巡第一个除去的人,但他具体是因为什么被打的这么惨丢出桑府,陆晚柠还真不清楚。

她有些好奇,但为了保持自己的高贵神秘感,生生忍住了。

只淡淡道:“你先将伤养好,过几日帮我写封信。”

“我来写?”

“不然呢?”陆晚柠一本正经,“我写的桑家人未必相信,再说,难不成你真想顶着魏巡给你安上的罪名被桑家人误会一辈子?”

何茂生眼眸暗淡,“可如今我写出来的东西他们怕是更不会信了。”

“你只管写便是。”

涉及到性命的事情,桑家人就算对何茂生有所误会也只会宁可信其有。

只要魏巡的虚伪面目被掀开一个小角,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陆晚柠掀开何茂生的衣摆看了眼已经溃烂的伤口,让人取了烧酒过来,“你这伤得赶紧处理了,还好,我带了些止痛散。”

何茂生有些难堪,“姑娘还会治伤?”

“当然,我师父无所不能。”

远在边境的洛神医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摸了摸鼻子,“死丫头难不成又骂我了?”

何茂生腿上鞭伤,棍伤一道压着一道,惨不忍睹。

天气炎热,伤口溃烂的更是不成样子,若是再处理的晚一些,怕是能生出蛆虫来。

可见对他用刑的人是奔着要了他的命去的。

房间里的味道不太好闻,陆晚柠看得出来这位祁世子如今已经忍到了极限,于是便在处理伤口之前先提醒他,“世子要不去外面等着,我这怕还要些时间。”

祁慕朝忍了又忍,“不用。”

让下人将陆晚柠需要的东西取来,祁慕朝走到门口又吩咐了两句什么。

陆晚柠并未在意,在处理起伤口之后她的注意力便都在何茂生的伤势上了。

纵使有止痛散,生生剜出腐肉的疼痛也是压不下去的,眼瞧何茂生疼的发抖,她手上动作不停,开口与他交谈。

“你可去查过魏巡?”

何茂生嗓音沙哑如破锣,“查过。”

思绪一转移,痛感仿佛真的轻了不少。

他继续开口,“可魏巡这人做事太过谨慎,从不会留下把柄,想要攥住他的辫子难如登天。”

“倒也未必,只要此人心怀不轨,总会露出破绽。”陆晚柠将已经剜出腐肉的伤口撒上生血粉,这惨状实在是让她的好奇心止不住,眼皮抬都没抬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能问下你是因何这么惨的吗?”

何茂生喉结艰难的滚动着,“他们说我觊觎府里新来的姨娘,我也不知为何,分明在自己房中睡着,一觉醒来却变成了姨娘房中。”

陆晚柠磨了磨牙,不愧是一脉相承的坏种,用的招数都是大差不差的。

伤口处理的差不多,将纱布仔仔细细的缠绕上去,都收拾妥当后,陆晚柠给魏巡指了条明路,“三年前陈府的一位姨娘被污与陈府老爷极其信任的帐房先生通奸,最终帐房先生被打断双腿丢出府去,那位姨娘则自缢而亡,这戏码听上去耳熟吗?”

何茂生唇色泛白,疼的整个人神色恹恹,“陷害人的招数来来回回就这些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陆晚柠笑笑,“还真未必,据我所知魏巡他爹是个穷苦秀才,早些年陈夫人云英未嫁时他曾在吴府里做教书先生,后来离开了吴府,据说是捡了魏巡,之后一生未娶。”

她点到为止,但何茂生的神情却疑惑起来,他听懂了陆晚柠的意思,却有些不解,“可这陈府与魏巡如何,跟桑家又有什么关系。”

“啧,”陆晚柠白他一眼,“自然是有关系的,我助你你也助一下我,岂不是两全其美。”

何茂生眼睛微亮,倒不觉得她说出陈夫人和魏巡之间的关系是真的需要自己帮助。

无非是让他安一安心罢了,也算是变相的向他坦露了自己的身份与陈家有关。

他强撑着让自己起身,“多谢姑娘。”

叮嘱了何茂生这几日好好养伤,待他的伤好的差不多后她会再次过来,又留下两瓶药让下人回头帮他换药。

交代完抬头,发觉房间似乎不像刚进来时那般闷热。

回头一瞧,祁慕朝大爷似的坐在冰块旁,正扇着扇子看着她。

她顿时生出一种自己是在给祁慕朝表演的猴一般的感觉。

“小道长。”瞧见她看过来,祁慕朝起身,合拢的扇子朝她点了点,眼中带些笑意,“走吧。”

陆晚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