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走向终结的世界【2】
意识被粗暴地塞回躯壳，眩晕感如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大脑。卡莱尔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里，世界已经彻底改变了模样。
传送...吗...
冰冷的空气刺痛着裸露的伤口，左臂断口处传来尖锐的幻痛。他下意识想要寻找那两个人的身影，可视野所及之处只有陌生的树木与飘落的雪花。
仅存的右手深深插进积雪中，卡莱尔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光是保持清醒就是在与死神拔河，每一秒流逝的时间都在将他往死亡的深渊拖拽。
眼前的森林让人心慌，这绝不可能是罗兹瓦尔宅邸附近——那里的森林早已在火魔石的爆炸中化为焦土。
到底...被传送到多远的地方...
更诡异的是身体感知到的温度变化。前一刻还在烈焰中灼烧，此刻却要忍受刺骨的严寒。
今天的运气...真是差到极致了...
但最不合理的，是这场雪本身。
卡莱尔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雪花正以不自然的速度飘落。这个季节，这个地区，根本不可能下雪。
异常...
手指深深抠进树皮的缝隙中，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像是扯动全身的伤口，断裂的神经末梢将剧痛传遍每一寸肢体。咬紧牙关，硬是靠着树干将自己撑了起来。
必须理清现状。
思维如同陷入泥沼般迟缓。罗兹瓦尔宅邸为何会突然爆炸？昴和蕾姆究竟被送到了哪里？这些问题在脑海中盘旋。
\"昴...！蕾姆...！\"
呼唤声虚弱得连自己都感到惊讶，吐出的白雾很快被风雪吞没。更令人窒息的是随之浮现的另一个念头——
奥托...当时还在宅邸里...
这个认知像冰锥般刺入心脏。在那场足以将森林夷为平地的爆炸中心，一个普通人类会遭遇什么？答案残酷得令人作呕，恐怕连痛苦都来不及感受，就会在数千度的高温中瞬间汽化。
还有裘斯...
那个背负罪孽的男人，最后却用生命为他们争取了逃生的距离。若不是那奋力一掷拉开距离，恐怕自己不是被烧掉一条手臂，而是半个身子都会烧毁。
我能做什么...？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的声响。人死不能复生，但在这个充满奇迹与诅咒的世界里，这条法则真的绝对吗？卡莱尔不知道答案，只知道此刻有更紧迫的事——
先找到她们...然后...
他低头看着雪地上蜿蜒的血迹，那是从自己伤口滴落的生命之红。作为被救的一方，作为没能保护好所有人的失败者，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站在逝者墓前？
\"对不起...\"
这声低语刚出口就被寒风吹散。道歉改变不了什么，但此刻除了这句话，他竟找不到其他能对亡者诉说的言语。
积雪在脚下发出令人不安的咯吱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虚浮得随时可能倒下。卡莱尔眯起被风雪模糊的双眼，发现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
当那片空地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卡莱尔知道这是哪里了。
那座建筑孤零零地矗立在雪地中央，看似是遗迹或神庙的外表下，隐藏着更为阴森的实质——【魔女的坟墓】，圣域的试炼之地。
为什么...会回到这里...
卡莱尔踉跄着向前走去，就在他即将踏上台阶时，突然注意到建筑入口处有个模糊的人影。
身影身材高挑，深蓝色长发在风雪中飞舞。更引人注目的是那张脸——重新描绘的小丑妆容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目。
\"啊啦～\"
熟悉的咏叹调在风雪中响起。罗兹瓦尔猛地站起身。
\"你...你是卡莱尔？\"夸张的妆容也掩盖不住惨白的脸色，\"你不是去宅邸了吗？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小丑的声线罕见地颤抖着，目光在卡莱尔残缺的左臂和焦黑的伤口间游移。
\"还有，蕾姆和昴，我那两个心爱的女仆没事吧？！\"
卡莱尔的喉咙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渗出新的血珠。\"罗兹瓦尔大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怎么说呢～现在不是个回答问题的好时间。”
罗兹瓦尔向着卡莱尔走去。
\"万一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呼吸停止了就麻烦了呢～\"她强行维持着夸张的笑容，\"我先给你疗伤，要是你死在我这里...\"
\"马科斯和骑士团的人们...会找我拼命的。”
罗兹瓦尔缓步靠近，她一边走一边用轻快的语调解释着，\"其实我在这里~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爱蜜莉雅大人一直没能通过试炼，大家都对她失去了信心~\"
\"让哭泣的少女独自面对这些~未免太残忍了不是吗？\"
\"这样啊...\"卡莱尔虚弱的呼吸间吐出白雾，\"爱蜜莉雅大人...还没通过试炼吗？\"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罗兹瓦尔已经走到触手可及的位置，戴着白色手套的手优雅地抬起。
就在这一瞬间！
卡莱尔残破的身躯突然迸发出耀眼的白色火焰！那光芒转瞬即逝，却在消失的刹那，一柄纯粹由魔力构成的光匕已握在他仅存的右手中。
\"嗖——\"
利刃破空的声音被风雪吞没。光匕以惊人的速度直刺罗兹瓦尔的心脏！
\"噗呲。\"
锐器入肉的闷响。
罗兹瓦尔的手掌不知何时已挡在胸前，锋利的魔力匕首深深刺穿了掌心，鲜血顺着白色手套的纹路蜿蜒而下，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鲜红的斑点。
\"果然~\"小丑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只是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你这个家伙虽然理想主义~但一点都不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