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他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滚烫的、浑浊的泪。
然后，他，缓缓地，转过身，拖着那，仿佛在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的、佝偻的背影，一步一步地，走出了这间，曾经，见证了无数次奇迹，此刻，却，同样，被，绝望所笼罩的……风暴之眼。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关上了。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窗外，那，永不停歇的、属于城市的喧嚣，在无声地，提醒着赵峰。
他，和他脚下这片，看似繁华的土地，已经，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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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整个汉东省，乃至整个国家的高层，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的死寂之中。
赵峰，将自己，彻底地，锁在了那间，位于省委大院顶层的办公室里。
不见任何人。
也不，下达任何指令。
他，就像一个，在输光了所有筹码之后，选择了“认命”的赌徒，彻底地，从所有人的视野里，消失了。
而外界，那场，由“超级旱灾”和“嘉米集团”的最后通牒，所共同掀起的滔天巨浪，却，愈演愈烈！
京城，那场，充满了屈辱的谈判，已经，进入了最后的、也是最艰难的拉锯。
那位，早已心力交瘁的老部长，正用自己那，早已不再挺拔的脊梁，为这个国家，争取着，最后一点，可怜的尊严。
而国内，那，早已，被恐慌所点燃的舆论场，更是，彻底失控！
“汉东的‘神’，沉默了？”
“什么狗屁的‘科技救国’！在真正的‘天灾’面前，还不是，不堪一击！”
“别做梦了！赶紧签字吧！再拖下去，我们，就真的要，回去吃草了！”
曾经，有多么狂热的赞美。
现在，就有，多么恶毒的咒骂。
那个，曾经，被无数人，奉若神明的年轻人，此刻，正被，那些，他，曾经发誓要守护的人们，用，最锋利的言语，狠狠地，钉在，耻辱柱上。
“红色供应链联盟”内部，更是，人心惶惶。
“怎么办？赵书记那边，到底还有没有办法？！”
“完了……我听说，京城那边，已经快撑不住了，最迟后天，就要签字了！”
“一旦签了，我们，就彻底成了‘嘉米集团’的附庸！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就要，拱手让人了！”
绝望，如同，无法被驱散的瘟疫，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疯狂地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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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赵峰，已经，彻底放弃。
就在，京城那支，早已磨秃了的笔，即将，在那份，充满了屈辱的“城下之盟”上，落下，那，沉重如山的最后一个字时。
一则，由赵峰办公室，直接发出的、措辞简洁的会议通知，如同一道，划破了最深沉黑夜的闪电，瞬间，照亮了，所有，早已陷入绝望的眼睛！
【通知：】
【今日下午三点，召开，“红色供应链联盟”，最高级别，紧急会议。】
【议题：关于，彻底解决，我国当前粮食危机的……最终方案。】
轰！！！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会议通知”了！
这，是一封，在，决战的最后时刻，吹响了反攻号角的……战争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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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联盟总部，那间，曾经，见证了无数次奇迹的会议室内。
座无虚席。
所有，联盟的核心成员，都，以最快的速度，从全国各地，赶了回来。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无法掩饰的激动、期待、以及，深深的……不安。
他们，像一群，即将溺死的信徒，死死地，抓住了，那，从神坛之上，垂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会议室的门，被缓缓推开。
赵峰，走了进来。
三天不见。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窝深陷，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他，看起来，无比疲惫。
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再也没有了，三天前，那，令人心悸的死寂。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在经历了，一场，与神明的彻夜长谈之后，所剩下的、大彻大悟般的……绝对平静。
他，没有，走向自己的位置。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那一张张，充满了焦虑与渴望的脸。
许久，他才缓缓地，开口。
“我知道，大家，都在等一个答案。”
他的声音，沙哑，却又，充满了，一种，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
“这三天，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我们，为什么，会输？”
他，没有等待任何人的回答。
而是，自问自答。
“我们，输在，我们，一直在，抬头看天。”
“我们在，用我们，那，看似无所不能的‘城市大脑’，去，徒劳地，猜测，那天威般的气象变幻。”
“我们在，用我们，那，遮天蔽日的无人机，去，徒劳地，向那，早已，心硬如铁的苍穹，乞求，一丝，怜悯的甘霖。”
“我们，也输在，我们，一直在，扭头看海。”
“我们在，用我们，那，早已不堪重负的国家尊严，去，徒劳地，祈求，那，远在重洋之外的贪婪饿狼，能，发一丝，可怜的善心。”
“我们，看天，看海。”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那双，平静的眼眸里，第一次，燃起了一股，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疯狂的、颠覆性的光芒！
“却，唯独，忘了……”
“……低头，看一看，我们，自己脚下这片，广袤的土地。”
他，猛地，一挥手！
会议室中央的全息投影，轰然亮起！
屏幕上，出现的，不再是，任何，冰冷的数据。
而是一幅，由，无数张，真实的、充满了生命力的照片，所拼接而成的、巨大的……国土画卷！
有，东北那，一望无际的黑土地。
有，中原那，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坡。
有，南方那，水网密布的鱼米之乡。
也有，西部那，广袤无垠的、沉睡了千年的……戈壁，与，沙漠！
“各位。”
如果能让一切来得及。做到自己想做的所有的一切。
天命如此，不可更改。
顺天而行的，是不是一定程度的能够做到？
仍然有这么多的机会，仍然有这么多的机遇。
为何不再试一试呢？
赵峰的声音，变得无比宏大，充满了，一种，近乎于“布道”般的、神圣的激情！
“你们，都以为，我们，输了。”
“但，我，今天，要在这里，告诉大家！”
“这场战争，我们，不仅，没有输！”
“我们，甚至，还未，真正地，开始！”
他，看着台下，那，一张张，充满了困惑与不解的脸，说出了那句，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却又，充满了无尽想象的……最终宣言！
“我们，缺的，不是水！”
“更，不是，种子！”
“我们，真正缺的，是，一双，能，穿透这，厚重的地表，穿透这，千年的迷雾，去，真正地，看清，我们这片，古老的土地，它，到底，在，渴望着什么，又，蕴藏着什么的……”
“……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