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北天门斗法(下)

第362章北天门斗法(下)

正当洛离用了此生以来最大的灵力做着强弩之末的挣扎时,手腕处有股凛冽的力量一震,她感到双手一阵清凉,火焰之力似有减退。低头一看,却见自己那对青玉镯子不知何时动了真元,此时正源源不断地向自己的术法内注入灵力,那灵力虽清冽,却又浑厚霸道,压得那火焰逼仄欲灭。

曜熠眼中升起一缕奇异之光:这术法,却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是何处,也同是这般温和,却给人不可轻视之势。

如此一晃神,那施法之手不免抖了一抖,那火焰也随之灭上一灭。虽不过松动一刻,但斗法之时岂容分心走神,一刻走神便足以给对手可乘之机,反转战局。

那厢洛离方得了玉镯支援,已得力了不少,又感到手上力道渐松,那十足十的术法大势便冲过火焰,向曜熠袭去。

洛离尚未及思虑是否要作此一击,手上的术法已脱力奔出,又在玉镯的加持之下奔得更欢快些,待要收手,为时已晚。

好在曜熠虽开了小差,却也很快神归灵台,见青光乍至,登时一个侧身灵巧闪过,并未受伤。只是这一来便是败了,神魔斗法讲究适可而止,若是实打实的,那叫交战。而此番又没立个规矩,说要三局两胜什么的,也就没个回头再斗一番之理。是以,曜熠堪堪闪过术法站稳,便忍不住又作了个揖道:“小魔学艺不精,此番败在仙子手中,实是口服心服。”面上却不见半点惋惜懊悔,倒有几分释然庆幸之意。

洛离谦让道:“本是我胜之不武,但这玉镯也算离的随身之物,只得说乃斗法之前未曾言明可否能用法器,才造成这番疏漏,便也不算坏了规矩,故此,这次算离侥幸胜出了。”

曜熠推辞道:“哪里哪里,实至名归罢了。”又一拱手,“既如此,熠便不叨扰了,就此告辞。”

言罢只见一股红光跃起,曜熠登时变换,眨眼便消散不见了。

洛离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道:“总算险胜,面子暂时保住了。”又叹当初自己年少无知,竟把这事应承下来,实在是想的太简单了。没想到这曜熠竟如此厉害,若没有这玉镯相助,怕是真的要丢人丢大发了。倒要让人耻笑,原来所谓的避世不出,竟是因为术法鄙陋,不得示人,到时只怕连带着师父的面子都要一齐丢了去。不禁懊悔,下次这般事情再不可轻易应承了。

待要回身去挤兑两句老君,却见曜熠离开之处一丝青光正若隐若现,洛离心下一动,似有什么东西被牵扯了,转瞬却寻不到踪迹,只是上前一瞧,发现那是一柄青玉打造的簪子,通体笔直,只有头部有一个简单的回云式花纹。拿起一看,那青玉的光却被自己的玉镯一下子吸了进去,下一刻两物像呼应一般一齐闪烁了下,接着便齐齐熄灭了。

洛离见状秀眉轻蹙,这簪子应是曜熠斗法之时不慎遗失的,只是这光是怎么回事,洛离想不明白,只好先将其收入袖中。

转身回去之际,老君已巧笑晏晏地迎了上来,口中说道:“离神威武,击败那曜熠,平定了天界一场可能的动乱,真可谓是功不可没啊。”

她不由得拿眼睨着他,虽眉眼含笑,却瞧得那老君身量一晃,瞅着有些打怵,似乎自己的小心思都被她看清了,比如这次这事儿确实是他借了洛离的手,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却没为洛离想过,这事儿轻易就能将她推至风口浪尖。

离也不再多言,唯心中澄明,虚虚作了一揖,便驾着祥云回了殿。

待在紫貂榻上斜躺下,她才将袖中的簪子取出细细观看。说来奇怪,不知为何,一触到这玉簪,就有股温润的灵力在指尖涌动,似与自己的体质相合。思及此她心中暗自震惊不已,不为别的,只为这感觉和自己刚佩戴上这对玉镯时一模一样。

那时她刚到离神殿,师父便将这对镯子赠与她,只道是见面礼,并亲自为她戴上。刚一戴上,就有如今日这般灵力涌动之感,虽只在肌肤表面,却又让她感觉浑身清爽,灵台清明。如此宝物,她自然欢喜的很,心想师父果真大方。于是日日佩戴,从不离身。这玉镯最为神奇之处,当属施法时会遥相呼应,击出阵阵仙乐。虽分隔两地,却像撞击在一起似的。

如今这玉簪也如这般,只是不似镯子会互相唱和。这其中必有什么联系。

如此想罢,心中已有几分计较,遂将簪子放回袖中,踱步至书案旁斟了杯琼浆浅饮。

心想,待那曜熠来寻之时,再问问他这簪子的来历。虽不一定能问出什么,但好歹能问问他是不是认识青玉。

这镯子她一直觉得与青玉有关,毕竟如斯配饰,师父一介男仙,如何得来。

如今这簪子也是,一见便知与这镯子匹配,当是同一块玉石打造,又是为何分隔天界魔界两地,又因何故落入曜熠之手。

洛离眯了眯眼,又取出簪子观摩起来,心道,这青玉真是神秘的紧,人都不在天界了,却给后辈留下这么多疑团,当真讨厌。转念一想,罢了,只当宿命驱使,谁让她偏偏捡到这簪子,如此不免又觉得事情越来越意思了。

记得她刚到北天门,就看到曜熠低头把玩着什么,那时她因距离过远,所以尚未看清他手中之物。此时想来应当就是这枚簪子。而从他当时的神色判断,这簪子应该与他十分重要,否则也不会随身佩戴。如今斗法之时不慎遗落,想来也是她洛离与这玉簪有缘,该她出现来让这两个宝物相聚。由是曜熠定会冒险再回来寻,而以他的聪慧也不难想到北天门找寻不见便该来离神殿一问。

于是便安静候着,她离神殿没有仙童仙侍,到访也无需下拜帖,他曜熠只管来就是。其实也是因着离神殿地处偏远,临近天河。她又在天界无甚交好,更加是仙迹罕至,无人拜访。

先前老君也是在师父走后这几百年里初次登门,好歹名义上她也算他半个徒孙,师父不在,他也不曾多施关怀,如今有事才来找她。洛离轻哼一声:“这小老儿,不与他计较了。所幸得了这镯子相助,好歹是让我体面地下台了。”只是不知这件插曲会否影响她原本平静的生活,又不知会在天界掀起怎样的风波。

思及此她方明了自己心中那股奇异感觉是什么了,之前一直觉得有何事被遗漏却久久想不起,如今想到自己此番必要引起诸神注意,司音与司命两大天神回来,也少不得要来拜访她,这才想起此为何事。

此事由来乃是,当日晏宇离去之时早已嘱托她避世不出,若无十分紧要之事,不要轻易离开离神殿,更不要与人斗法。

如今想来,应是师父早已料到今日之事,可惜神机妙算终敌不过命中注定。

初初那三百年她还是很谨遵师命的,可后来离神殿实在太过寂寥,书缘之事又枯燥无趣,她难免生出外出溜达的心思。谁让自己凡根未净,还未修成一个心若止水的上神境界。于是便想着:“我只出去转转,不惹事,也不去别的宫闲逛,也未尝不可。”后几百年也过的相当顺遂,渐渐便将师父的嘱托忘了。

如今猛然想起,再来懊悔已然太迟,只得听凭事态发展了。

虽说修习仙法多年,但她却并未修得那个占卜前事,寻访因果之术,是以对此后将要发生之事全无所知。原是她嫌麻烦,有这离花镜日日得观离缘便罢了,还要动不动观卜后事,真真让人头疼。她可不像司命,但凡遇到个人都要拉住为其测一番命理。

如今既不能再独善其身,也只好听之任之,只当要来的挡不住,且走着瞧罢。

不免低头对着那离缘笔喃喃自语:“这寂静的日子也过的太久了,你道是也不是?”

正所谓静极思动,便是如此。

至于徘徊在北天门多日的魔界二殿下突然悄无声息离开一事,绝不会就此熄灭,反而不胫而走,其传播速度,甚至快过天边彩霞的变换速度。

由是音命二神尚未回天,就已有不少仙家得了消息,自洞府寄来拜帖遥遥相贺,离对此只置之一笑,并不回应,反而日日独坐离神殿内揽看术法书,闭门不出,对外间各种溢美之词更是充耳不闻,一面等着那失落物什之人找上门来。

如此想着,不禁暂自书中抽身而出,思绪随着目光漂移起来:我如今日日看书,不敢懈怠,待那人来了,必要再与他公平对战一回。因向着那玉镯道:“此番再不可出来捣乱,你可谨记?”那玉镯乃灵物,自是领会,闪烁光芒,以示明了。

离遂展颜,不免将玉簪取出,又细细摩挲一回,发觉灵力涌动之感仍盛,倒让她有些疑惑。

记得当初戴上玉镯的头几日,这镯子表面的灵力就已渐渐淡了下去,没过多久,就全然不见,似乎像被她吸收了,又像是玉镯陷入了沉睡一般。

她推算大概是宝物在认主。

可她捡到这簪子也已经匆匆数日,怎地这簪子面上的灵力依旧旺盛。

难不成,需要佩戴才行?

她猛然醒悟,应是如此,宝物若未与身体发肤接触,灵力自然找不到地方宣泄,只得顾自汹涌。一旦接触发肤,灵力便会顺着其流入体内,与主人的灵力融为一体。

所以这簪子不论跟了曜熠多久,只因曜熠只将它贴身保管,并未接触发肤,故此尚未认曜熠为主。

可是,她又不解了,端看起那簪子,手指缓缓摩挲着,神情愈发疑惑:“这不也是接触我手了吗?当初在北天门曜熠也拿在手里赏玩,平日也应是经常拿出来,要是这种方法,不早就应该认主了?”

想了半天终是无果,唯玉簪的青光刺得她眼疼,便赶紧收回袖中了。

想是看书久了,需得外出活动。思及之前与曜熠斗法之际曾向老君讨要过仙丹,如今自己虽毫发无损,但也是损失了些灵力的,尤其近日身子总感不适,胸口闷闷的,还不时地会觉得头晕,不如问老君要些滋法的灵丹补补,也未尝不可。

于是驾着云头携了离缘笔,朝那兜率宫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