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选择
江阴县。
江北县的隔壁，同属江南市管辖范围的九县其中之一。
刚跟林枫一起来的妹子赵婉，便是江阴县人。
此时，这县城主干道来去六车道尾段连接的分道边，清冷昏黄路灯下，行道树摇晃着窸窣的叶影。
金色的华阳模具厂大门招牌格外显眼。
保安亭旁的三层小楼，以及不远的厂房依旧灯火通明。
“兄弟，你们老板，生意是越来越不错了啊！我打赌——你这年终奖今年可要拿得手软咯——”
“咳咳——你们兄弟们两人轮着跑这大卡车才叫挣钱呐——我这点年终奖，今年有你俩一个月的一半就不错了——”
“那还有啥担心的，你看你们老板这日夜加班的干，证明单子多啊！”
“哈哈哈——”
光头门卫夹着本子，跟停在一旁的两中年货车司机抽着烟，满脸笑容。
尾号258的宝马suv，停在了小楼红色大门旁边的空地上。
客户突然要求提前交货，这二层和三层六个房间，住满了今天抽空来帮忙忙了一天的亲戚朋友们。
一楼。
大客厅里。
立式空调吹着呼呼的冷气，拉伸着风口上系着的红绸带。
凌阳两手抓着最后两盒开水泡热的牛奶和刚煮好的满满一大铁碗饺子，快步从厨房返了回来。
这一个多小时前，从车上跟着保安一起扶进来，躺在沙发上的哥哥凌华，吐了整整半个垃圾桶。
现在，已经稍稍清醒了过来。
凌阳心里稍稍泛起些喜悦，但依旧很不是滋味。
老哥刚才那撕心裂肺，恨不得把胃都要吐出来涨红了脸的模样，实在太吓人！
“哥，再喝点儿。”
凌华眯着眼稍稍昂了昂头，整个身子一直到还没脱掉腾空穿着皮鞋侧卧搭着的脚，却是一动不动。
他咽了咽喉结，满眼通红，“诶——诶诶。”
声音低沉，刀割一般撕裂沙哑。
凌华抓下塑料管，飞快从塑料薄膜中一下抽出，对着薄锡纸连连插了两下，第三下，有些歪曲的尖头，还是插进了薄锡纸孔里。
附身一递给凌华，他赶忙又奔进了旁边的卧室之中。
刚才垫头的那个枕头，靠近嘴巴，都脏了一片了。
“咕——咕——咕咕咕——”凌华小口小口吮吸吞咽起来。
喉咙的疼痛感在温热而过的牛奶下，像是被唤醒了一样，开始强烈。
但他实在太渴了！
渐渐地加大了力气！
“咕咕咕——”
……
凌华将手里瘪下来的牛奶盒丢到这重新换上摆在身边的垃圾桶，艰难地支起身子，抬起头来。
凌阳赶忙抽出这脏枕头，将手里干净的枕头换上。
跟着，他赶忙将手里另外一盒一下插上吸管的牛奶，再次递来。
“哥，给——”
“咕咕咕——”
一样，不到十几秒的几个眨眼功夫，凌华手里的这第二盒牛奶再次憋了下去。
哒地一声，牛奶盒碰到了垃圾桶里刚扔进去的一盒。
“额！”
“没拿筷子！”
凌阳神采终于开始灿然了起来。
将玻璃桌朝沙发推了推，又推了推这满满一铁碗饺子，跟着，又冲进了厨房。
“阿阳，你拿个碗来，你也吃点儿，这太多了，我吃不了——”
“噢噢。”
……
十分钟后，这一大铁碗一袋3斤将近50个饺子，没有什么醋酱油蘸汁调料的，被二人一分，干了
个精光。
“阿阳，给我根烟——”肚子里终于有了饱腹感，除了依旧通红的双眼，凌华苍白的脸色也生出了几丝红润。
“你声音这么嘶哑，要不别抽了？”
“没事。”凌华稍稍摇头，伸出手来。
作为亲弟弟，凌阳又只好摸出口袋里刚才在酒局还没发完还剩下几根，已经皱皱巴巴的软中华烟盒。
摸索出一根，递了上去。
咔哒一声。
手里凑近的打火机，在老哥凌华的护卫下，燃起了黄色的小火苗。
“咳咳——”
一口浓烟入喉，凌华瞬间被呛得咳嗽出来。
“哥——”
凌阳拉下脸埋怨一声，又不好继续说什么。
“没事没事！”
就这样，他一边抽一边咳嗽出来。
等到拿着碗筷儿到厨房收拾出来的老弟重新坐到身边的小凳上，中华已是燃尽了大半根。
这时，他一脸严肃地，连忙问了出来。
“阿阳，周力和林德川那两个老狐狸，货款打过来了没有？”
“哥，周力的12万，林德川的8万，两人一共20万，打过来了。”
“呼——”
得到了确认，凌华不由得猛吸一口，浓烟长长而出。
这种强烈的刺激感，让他不由得再次连声咳嗽了起来。
“咳咳——咳咳咳——”
凌阳赶忙抓起桌上方才吃饺子滑到一边的水杯，递给了他，脸上一瞬间满是凝重。
自从上次老哥半夜酒局大醉开始，他心里一直憋到现在想说的话，再也憋不住了。
“哥，模具这一块儿真的不好做了，就这两单20万，除去厂房租金，人工材料电费，剩下也就2万块多一点，10%的利润真的太少了！”
“而为了这10%的利润，还得你一杯一杯的喝回来，太不值得了了！”
“社会的大环境对于模具这一块越来越严格越来越精细了，咱们又没啥核心技术，专做加工零件这一块儿，越往后，钱越难赚！”
“大环境如此，其次又是这酒局人情，对方一直拖着不结账，咱们的现金流更是要自己贴钱进来维持，实在不值当！”
呼——
咳咳——
最后一口直到烟屁，凌华侧身将手里的烟头按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手里接过的水杯又是连连大口吞咽起来。
是啊！
老弟这连珠炮的分析，完全是一针见血！
没有核心专利技术，专门加工零部件，又全然没有生产整个机器，哪怕是一个完整机器能力的华阳模具厂，经营了五年，说短不短的时间，却也走到了抉择的关头！
当下是该着眼转型，谋以后的出路了啊！
放下水杯，凌华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阿阳，你觉得汽车这一块儿怎么样？”
“汽车！”
凌阳不由得一愣，“汽车挺好啊！街道上的自行车，摩托车越来越少了啊！汽车这两三年，是越来越多了啊！”
“那你觉得玩具行业呢？”
“玩具行业？也挺好的啊！孤情老哥去年跟咱们聊过的啊！虽然他给我们聊的几个单子，货款都不过千块上万，比咱们少得多得多，但玩具这一行，造价的成本低啊！我相信孤情老哥说的，有50%将近一半的利润！”
“我也信啊！”
“但按孤情老哥说的，玩具生产的利润最高，分销的利润确实低太多了，只能走量！咱们还是别干分销了！”
“呼——是啊！分销只能走量啊！销售找客户又是个长期的大问题啊！”
“哥！再退一步讲，孤情老哥，就算他答应咱们入股，咱们也没那么多钱啊！”
“嗯——”
即使从模具厂经营开始第二年，认识了将近4年的交情，这话也不好提啊！
对于玩具行业，唯有入股孤情才有利润可言，而分销的路子，复杂且无从考量。
大几百万的入股资金，凌阳心里已然不去考虑了，脑海里再次飞转到汽车二字上，却是一下打了个激灵。
“哥！你刚才问我汽车？！”
“王辰兄弟，他是干汽车的啊！”
“听他说，是大众品牌的加盟商是吧？”
“嗯！是的！”
“哥！”凌阳不由得一下兴奋起来，这同盟里人品没话说的王辰兄弟，又是自己江阴县隔壁县江北县人，现在又开了两个大众加盟的门店，“咱们，咱们要不找王辰兄弟，当面聊一聊，合伙开汽修门店。”
“咱们现在有认识的人，汽车这一行，绝对能搞！”
见老哥依旧沉默着不做声，饶有兴趣的眉眼之间却是已然泛起了喜色。
凌阳面色和话语，一下同时激动了起来。
“王辰兄弟人不错的！这点我没有任何怀疑！当初他卖给咱们的重楼之泪，完全可以卖到15万！但他还是坚持跟孤情老哥一样的原则，几番想让，最后还是咱们各自退一步，10万的价格！”
“单凭这一点，跟如此重情重义、人品极好的王辰兄弟合伙开汽修店，完全没问题的！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