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4、除奸
隆隆……
冷风中,青玉飞剑的出现出乎了太多人的预料。,伍+4-墈?书- -更*芯/最¨哙.
本已碎裂的冰面涌出的湖水在强大的飞剑“风压”下凹下去笔直的一道痕迹。
金简漂浮在半空,绣着金线的神官袍在风中猎猎抖动着。
她双手死死将法杖攥着竖在身前,小脸紧绷,法杖顶端的金色独眼恐惧地滴溜溜转动着。
面对齐遇春的这一记“回马枪”,金简只觉周围的空气都被禁锢住了,朝她挤压过来。
而就在齐遇春的大枪几乎要刺到金简的胸前时,后者却突兀地收回了长枪,以漆黑枪柄横摇,抵挡已经切向脖颈处的飞剑。
“叮!”
轻微的撞击声,而后是呈环状骤然炸开、扩散的白色湍流气浪。
齐遇春只觉浑身好似过电了般,死死盯着正双手掐诀,自远处湖面迅速飞来的道姑身影。
他双目如电,突然厉喝:
“天师府也要插手进这皇室之争吗?”
玉袖充耳不闻,只是手腕一转,那崩飞的青玉飞剑如同一枚巡航导弹,在湖面上环绕了一圈,蓄满了动能,再次朝二人绞杀过来!
“没死就一起扛!”
齐遇春大怒,将任坤放下。
地神术师这会法力稍稍恢复,哪里还敢轻敌?
二人联手,开始抵抗玉袖与金简两名神官。
只是,相较于已经鏖战许久的二人,玉袖俨然还处于巅峰状态,加上二人早没了战意,只想逃走,几乎只是交手几十个回合,匡扶社二人组身上就添了好几道伤口。
“这个凶女人……”齐遇春心头凛然,意识到若再拖延少许,等赵都安、霁月等人也冲过来,二人只怕都要死在此处。
念及此,这位原禁军大统领眼神中厉色一闪,极为果断地大枪横扫,忽地将任坤抽向两女,自己则高高扬起大枪,狠狠拍击湖面。
“轰!”
全力之下,滔天湖水卷起巨浪。
“汝娘……”任坤猝不及防,口中大骂,瞳孔中飞剑不住放大。
来不及咒骂齐遇春,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身体表面有地神虚影护持。
继而,任坤从头颅往下,肌肤连带衣衫,都迅速转为“岩石”状态,几乎眨眼功夫,他就将自己冻为一尊石人。
石人在重力的牵引下,迅速朝湖面坠落。
“哼!”
玉袖冷哼一声,女道士目光如电,飞剑疯狂地绕着石人旋转,火花迸溅,眨眼功夫,石人表层愣是被削薄了一层,露出石头里头染血的血肉来。
大量的法力外泄,石人表面崩开一道道裂纹,金简眨眨眼,猛地伸出法杖。
法杖末端的褐色树枝疯狂延伸,竟将残破的石人捆缚起来。
而这时候,高高扬起的巨浪落下,齐遇春竟也不见了踪影。
战斗结束。~纨`夲?鉮¢占` .唔+错*内′容?
金简深深吐出一口气,只觉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她疑惑地看向玉袖:
“二师姐,你怎么来了?”
毕竟二师姐原则性很强的。按理说不该参与此事。
玉袖面无表情,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还不是担心你?”
这时,玉袖扭头望向踩着一截竹子赶来的赵都安,眼神冷淡。
女道士对赵某人利用金简,强行将她牵扯过来的卑劣行径很不满。
赵都安这会浑身湿透了,脸庞却格外红润,气血充盈,迎着女道士的视线,他笑了笑:
“神官息怒。据我所知,这任坤乃是在天师府通缉名录里的术士,你对付此人,绝对的合乎规矩,不犯忌讳。且还算大功一件。”
玉袖给他噎住,一时也没了脾气,这姓赵的每次算计自己,都偏能找出理由来。
这时候,波澜起伏的湖水中,猛地钻出一个红衣黑发的女子。
霁月从晕染出大片土黄色的水域钻出,道:
“大人,没有发现。”
赵都安脸上笑容淡去。
徐简文被打入湖底却消失了……他却不意外。
这一刻,他联想起了穿越之初,京城南郊竹林中,曾被地神大手千里救走的庄孝成。
他冷冷瞥了化作石人苟延残喘的任坤一眼,明白是对方关键时刻施法,将徐简文弄走了。
不过……
感受着气海内龙魄传递出的那一股玄妙的感应,他隐约可以感应到徐简文的气息所在。
“霁月留下,我去去就回。”
赵都安丢下这句,脚下竹子如利箭,骤然射出,朝着某个方向追去。
手中的镇刀缓缓攥紧,心头生出杀意……如有可能,他绝不愿放走徐简文。
只是身具龙魄之事,却不好与外人道。
至于逃走的齐遇春,他反而并不看重,一个没脑子的武人罢了,非是大患……好吧,
主要是齐遇春血太厚,着实难杀。
……
……
数里外。
一座荒山上,土地突兀隆起一张大口,将浑身是血的徐简文吐了出来。
“咳……咳咳……”
此刻的徐简文异常狼狈,浑身的袍子几乎被撕碎了,头发也散乱着,身上满是血污。
他勉力翻了个身,缓缓撕开胸口的外衣,露出一面被居中斩成两半的古朴异常,好似六百年前,上一个朝代大启时期工艺的“护心镜”。
护心镜破烂无光,俨然废了。
徐简文哼了一声,将其掀起,丢在地上,看着胸前的刀口,眼神中流露恐惧与茫然。
“怎会如此……”
若没有这极品护身镇物,他方才就险些被斩死。/搜,嗖`小`税+徃? ?首^发/
可真正击穿徐简文心理防线的,乃是赵都安这个“宫廷供奉”,这个修行武神途径的外人,这个奴才……本该被秘术压制的动弹不得,却为何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
反而……
徐简文不愿承认。
就在两只竹筏靠近的那一刻,反倒是他浑身的气机被遏制了。
是的!
他这个正牌皇子,反而被一个外姓人在武道传承上压制了,仿佛他才是奴才,赵都安才是主人。
“不可能……不可能……”
徐简文呢喃自语,再也无法维持风轻云淡的自信姿态。
他不怕失败。
当初的玄门政变惨败他都扛了过来,也非第一次身陷险境。
可他接受不了这种无法理解的失败。
然而徐简文很快意识到,自己尚未脱离险境,他勉强掏出几粒丹药吞下去,而后踉跄起身,在荒山中朝远处逃窜。
逃的很狼狈,路上衣衫被荆棘枯树扯烂也不顾。
然而,越是逃,一股冥冥中被猛兽盯上的恐惧感却不减反增。
仿佛有一股令他本能恐惧的力量,在不断逼近。
终于,徐简文循着水声,从灌木丛中钻出来,愕然发现前方竟是绝路。
一处断崖横在前头,断崖下是百丈高的陡峭,是裂开的地面下湍急的地下河水……
“二殿下,看来是我赢了。”
赵都安从山林中走出来,手握镇刀,小心谨慎地逼近。
他不确信徐简文还藏了什么底牌,但与恒王、慕王厮杀过的他,对这类皇室成员有着本能的警惕。
谁也不知道,这帮皇亲国戚是否藏着压箱底搏命的玩意。
徐简文踉跄着后退,身后便是断崖,他死死盯着赵都安,如一头陷入绝境的孤狼,然而神情却迅速地平静下来:
“看来我低估你了。你为何没有被秘术控制?”
赵都安踩着地上的枯枝烂叶靠近,噙着冷笑:
“殿下想知道?与我一同回京,见过陛下后,自然知晓。”
徐简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你想抓我回京?”
赵都安认真道:
“其实我更想宰了你。但如果能抓活的,或许用处更大。”
比如……拷问出一些事。
又比如……只要拿到徐简文的口供,就可以彻底解决匡扶社对女帝长久的诬陷……
徐简文笑了:
“你不必用这种话蒙骗本宫,好的棋手都懂得,在将对手逼入绝境时要留下一口气,但本宫岂会上当?赵都安,你若有胆,大可来追!”
说完,不等赵都安反应,徐简文仰头栽倒,整个人如一截枯木头,直挺挺朝悬崖下坠落!
赵都安一惊,拉出残影扑到悬崖边,只看到徐简文仰面坠落下去,眨眼功夫,就跌落上百丈,坠落进大地裂口中,不见了踪影。
“这个疯子……”
赵都安强行压住跃下山崖的冲动……
世间武夫,从这个高度掉下去,也是个当场毙命的下场。
至于术法……斩出那一刀后,他气海内力也已近枯竭。
过了一会,山林后头,金简与玉袖才追赶上来。
“你们能下去搜寻吗?我可以付钱。”赵都安转回头说道。
玉袖拦住跃跃欲试的金简,说道:
“她法力也快耗尽,我则不擅飞行。”
一场厮杀下来。
除开玉袖状态还好些,其余人都消耗颇大。
赵都安轻轻叹了口气,也不意外,他干脆利落地往回走:
“也好。那就回去吧,事情还没结束。既然徐简文几个人被打残了,那湖亭敌军中必空前空虚,正好可以趁机将湖亭打下来。”
见他如此干脆,玉袖反而愣住了,狐疑道:
“你这就放弃了?”
赵都安扭头,朝她露齿一笑: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庸才也。这次既准备不足,下次再废了此人就是。蝇营狗苟
的残党,只能依附靖王而存在,有何惧哉?”
玉袖一怔,看向他的目光有了不同。
说完,赵都安继续往回走,心中却在滴血……
“妈蛋……可惜了,不然把这货抓回去,准保吓唬贞宝一大跳……”
“恩,不过也不急,我好像可以凭借龙魄,在一定范围内,感应到这货的位置……也就是说,下次只要他出现在我身边一定范围内,就能感应到……”
“咦,若龙魄彻底苏醒,这个感应范围是否会扩大?”
“至于龙魄的存在,徐简文明显没猜到,也是……贞宝都猜不到,他如何想的到?
不过……没想到龙魄还有这个能力……这样的话……或许,解决靖王的计划可以提前……”
……
……
湖亭城内。
临时军帐中,叶新身穿盔甲,在帐内来回踱步。
不时有传令兵进来,汇报最新的进展,只是因传讯手段有限,叶新也无法及时掌握战况。
“呜呜……”
大帐内,一张座椅上,还用麻绳捆缚了一名文官,赫然是蒋王孙。
此刻,蒋王孙口中堵着破布,鼻孔吐出粗气,死死盯着他。
叶新扭头看向他,冷笑一声,伸手揪出他口中的破布。
“叶新!你疯了!你敢抓我!老夫要向王爷参你!”蒋王孙大骂不止。
只是语气中,深藏着恐惧。
今日换俘行动开始前,蒋王孙就被叶新亲自叫过来,然后绑了起来。
叶新鄙夷地看着他,奚落道:
“装,你继续装。真以为你暗中投靠朝廷,与赵都安那奸贼会面的事,本将军一无所知?还是你以为,你暗中放走冯举等人的行为,我叶新眼瞎了,真不知道?”
蒋王孙胡须颤抖着,还在装傻:
“老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叶新笑了笑,淡淡道:
“还不明白?不妨与你说清楚,王爷离开前,就与我单独说了,他早知道你暗中与朝廷勾勾搭搭,决心要废掉你。
只是想着你毕竟是起兵的功臣,王爷不忍亲自动手,这才安排我来看时机将你解决掉。
还是徐军师想着,或许可以留着你,欺骗误导朝廷一手棋,这才一直容忍你。
今日的换俘计划,乃徐军师亲自制定,而无论那赵都安选择留守城中,还是去烟锁湖驰援,事后都会明白你传递的情报有误。
你猜到时候,以此人多疑的性格,还会相信你吗?”
蒋王孙怔住了。
叶新继续道:
“而若对方不信你,那留着你就彻底没用了。
放心,为了稳定军心,不会公开你背叛了王爷,你公开的死讯,只会是被朝廷派人刺杀了……
恩,前提是今日那赵都安还能活着。
若他被徐军师算中,没准连姓赵的也要折戟沉沙在这里,那你黄泉路上,便不再孤单了。”
蒋王孙彻底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目睹叶新一步步走来,他的衣袍下方,滴滴答答有腥臊的尿液流淌下来。
“叶将军,我不是……我没有……老夫要见王爷……”
“下辈子吧。”
叶新嫌弃地伸出手,掐住了蒋王孙的脖子,用力一拧,“咔哒”一声,蒋王孙断气身亡。
而就在叶新处决了叛徒的同时,他的营帐一角,传出轻轻的鼓掌声。
光线扭曲,金简挥动法杖,解除了隐形。
赵都安微笑着鼓掌,赞叹道:
“好一场戏码,叶将军做的漂亮。”
“赵都安!”叶新悚然大惊,下意识惊恐后退,伸手去抓武器架上的长剑。
赵都安却懒得与他废话,镇刀光芒一闪,叶新脖颈上浮出细线,嗬嗬地跌坐在地上。
难以置信地盯着一步步走来的赵都安。
后者将刀在他身上擦了擦,轻声说道:
“叛徒该死。可你也是朝廷的叛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