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相与起点
雅诗庆功宴的香槟塔在宴会厅中央闪闪发光。林小诺站在人群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高脚杯。三天前，她的方案成功通过客户验收，公司拿下了两年合约。这本该是值得庆祝的时刻，但她却心神不宁。
"恭喜，林总监。"张维不知何时来到她身旁，举杯示意，"听说周墨提议你升任创意副总监？"
林小诺微微点头。自从那个雨夜后，她和周墨的关系发生了微妙变化。在公司，他们依然保持着专业距离；但下班后，周墨常常出现在她公寓，带着外卖和笔记本电脑，两人一工作就是整晚。
"谢谢张总。"她抿了一口香槟，"团队配合得好。"
张维的目光越过她肩膀："周墨没来？"
"他说有急事。"林小诺撒了个小谎。实际上，周墨今早接到一个神秘电话后就神色大变，只说了句"别相信徐志明"就匆匆离开。
"徐志明？"张维眉头紧锁，"他联系周墨了？"
林小诺心头一跳："您认识这个人？"
张维刚要回答，宴会厅大门开了。一个身着定制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身边跟着几个助理模样的人。他约莫五十出头，灰白的鬓角修剪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透着上位者的气场。
"说曹操曹操到。"张维声音骤冷，"那就是徐志明。"
林小诺的掌心瞬间渗出冷汗。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令人不适的精致感，像一把过度抛光的匕首。
徐志明径直走向他们："张维，好久不见。"他的目光转向林小诺，微微一笑，"这位一定是林小诺小姐。久仰大名。"
他伸出手，袖口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林小诺勉强与他握手，触感冰凉而干燥。
"徐总对雅诗项目很感兴趣。"张维语气平淡，"他是我们新引入的战略投资人。"
"准确地说，是最大股东。"徐志明纠正道，眼睛一直盯着林小诺，"林小姐的提案令人耳目一新。不知道有没有兴趣聊聊？我正准备成立一家新公司。"
林小诺的直觉警报大作："感谢徐总厚爱，但我很满意现在的工作。"
徐志明不以为意地笑笑："周墨没告诉你我们的事？"他凑近一些，古龙水的气息扑面而来，"问他十年前为什么离开公司。问问他母亲是怎么死的。"
林小诺的血液瞬间凝固。张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徐总，适可而止。"
"我只是提供一些背景信息。"徐志明退后一步，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林小诺，"考虑清楚联系我。薪资翻倍，职位任选。"
他离开后，林小诺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张维递给她一杯水："别理他。周墨呢？"
"我不知道。"林小诺掏出手机，周墨的号码依然无人接听。
张维的表情变得凝重："听着，徐志明不是临时起意投资我们公司。他这次回来，就是冲着周墨。"
"为什么？他们有什么过节？"
"说来话长。"张维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十年前那个剽窃丑闻，真正的幕后黑手就是徐志明。他当时是我们最大的竞争对手。"
"那为什么周墨要离开？"
"为了保护公司。"张维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徐志明威胁要曝光所有客户的黑料，除非周墨承担全部责任离开行业两年。周墨答应了。"
林小诺的心揪了起来："那他母亲..."
"周墨离开后，徐医生——周墨母亲——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张维的声音更低了，"她去世前一天，告诉我她找到了关键证据。但第二天..."
"她就意外身亡了。"林小诺接上他的话，胃部一阵绞痛。
张维点点头："车祸。警方结论是刹车失灵，但周墨一直不相信。"
林小诺突然明白了周墨眼中偶尔闪过的阴郁从何而来。她掏出手机再次拨打周墨的号码，依然无人接听。
"我得去找他。"她放下酒杯，"您知道他可能去哪吗？"
张维犹豫片刻："试试老办公楼。公司初创时我们在那边租过一层，周墨有时还会去。"
出租车穿过城市霓虹，林小诺紧握手机，祈祷周墨平安无事。徐志明的话像毒蛇般盘踞在她脑海，那张过分精致的笑脸背后，藏着怎样恶毒的心思？
老办公楼位于城东旧区，电梯早已停用。林小诺爬了六层楼梯，气喘吁吁地推开安全门。走廊尽头透出一线光亮。
她轻手轻脚地走近，从门缝中看到周墨背对着门，站在一个贴满照片和文件的软木板前。他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被汗水浸湿贴在背上，手里拿着几张泛黄的文件。
林小诺轻轻敲门："周墨？"
他猛地转身，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痛苦表情。下一秒，她被拉进房间，周墨紧紧抱住她，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你不该来。"他的声音沙哑，"尤其是见过徐志明之后。"
林小诺轻轻挣脱，捧起他的脸："你需要告诉我真相。全部真相。"
周墨的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牵起她的手，指向软木板中央的一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子站在领奖台上，意气风发。林小诺仔细辨认，惊讶地发现那是年轻时的徐志明。
"这是二十年前的行业新人奖。"周墨的声音冰冷，"他本该是冠军，但评委认为他的作品有伦理问题——利用消费者心理弱点设计诱导性广告。"
林小诺突然想起什么："你母亲...是评委之一？"
周墨点头："她投了反对票。徐志明当场威胁要让她'付出代价'。"他指向另一张照片，"十年后，他找到了机会。"
那是一则旧新闻剪报：《知名心理咨询师徐雅琴车祸身亡》。林小诺倒吸一口冷气——周墨的母亲与徐志明同姓。
"他是..."
"远房表亲。"周墨冷笑，"家族败类。我母亲曾免费为他治疗抑郁症，他却恩将仇报。"
林小诺看着软木板上错综复杂的线索图——时间线、证据链、证人名单...周墨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调查母亲的死因。
"所以十年前那个剽窃丑闻..."
"是他设计的陷阱。"周墨拿起桌上一个文件夹，"母亲去世前找到了这个——徐志明收买我们公司内鬼的银行记录。"
林小诺翻开文件夹，里面是一份转账凭证，收款人姓名被涂黑，但金额和日期与剽窃事件完全吻合。
"张维知道这个吗？"
"知道。"周墨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但他劝我别轻举妄动。徐志明势力太大，正面冲突只会两败俱伤。"
林小诺突然明白了徐志明今天出现的真正目的："他现在回来，是因为你快要找到决定性证据了？"
周墨的眼神变得锐利："你怎么知道？"
"直觉。"林小诺握住他的手，"他想先发制人，通过控制公司来压制你。而挖我是为了打击你..."
"不仅如此。"周墨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文件，"他今早发给我这个。"
林小诺翻开文件，是一份收购要约——徐志明提出高价收购周墨手中所有股份，条件是他永远离开广告行业。
"他在逼你做出选择..."
"已经没有选择了。"周墨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今早我收到了警方重启调查的通知。母亲的车祸有新线索。"
林小诺的心跳加速："什么线索？"
"刹车油管上的指纹。"周墨的眼中燃起冰冷的火焰，"和徐志明公司一名技师的匹配。"
房间陷入沉默。远处传来城市的喧嚣，与墙上时钟的滴答声交织。林小诺突然意识到，周墨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十年的等待，复仇的机会终于来临。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轻声问。
周墨深深看着她："保护好自己。徐志明很危险。"
"我不是问这个。"林小诺直视他的眼睛，"我问的是，作为你的...搭档，我能做什么？"
周墨的表情软化了一瞬。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你已经做了很多。"顿了顿，他又说，"不过确实有一件事..."
"什么？"
"明天徐志明会约你见面。答应他。"
林小诺瞪大眼睛："什么？"
"假装考虑他的offer。"周墨的眼中闪烁着计谋的光芒，"我需要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个请求让林小诺如鲠在喉。她理解周墨的计划，但扮演双面角色违背她的本性。
"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她最终妥协，"但我有个条件。"
"说。"
"无论发现什么，不要擅自行动。"林小诺紧握他的手，"我们一起面对。"
周墨凝视她许久，终于点头："好。"
离开老办公楼时已是深夜。周墨执意送林小诺回家，两人在出租车后座沉默不语。林小诺靠在周墨肩上，感受着他紧绷的肌肉和规律的心跳。
"明天之后，"周墨突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