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袒护意
晌午日头紧,正是晒人的时候。
青鸾阁正殿的房门依旧紧闭。
赵夫人站在殿外,眉眼间染上了愠色,不满的盯着挡在自己身前垂着头,神色严肃的男人。
“我要进去。”
迈开步伐愈走进房内,程鹏却脚步更加快的挡在了她身前,声音依旧没什么波澜,冷淡的像个假人,
“大娘子,您不能进去。”
火气上涌翻滚,赵夫人冷笑一声。身边的侍女见状,走上前一步,声音尖利,
“让开!你是甚么东西,也敢拦住大娘子的路!”
“这是青鸾阁,没有大少爷的吩咐谁都进不去。还望大娘子稍安勿躁,歇心等一会儿,大少爷忙完了事情,自会出来见您。”
程鹏的声音冷静,宽厚的身躯挡在赵夫人身前,半步不挪。
“你!”
身边侍女气急,竟不曾想到青鸾阁内的人如此无理,竟敢对着大娘子这般说话,当真是久居边疆蛮夷之地,不修礼数,荒蛮无道!
赵夫人轻轻抬起手,制止了身后婢女的控诉。
眼眸慢慢抬起,脸上的笑意不浅,眼底却不曾漏出分毫。
“罢了,骞儿让我们在这里等,我们安生等着便是。”
侍女心下焦急,慌乱的开口,语调忿忿,
“大娘子,这晌午时分,正是暑气最重的时候,您金体尊贵,若是中了暑气,可该如何是好啊!”
冷笑一声,赵夫人眼神依旧冷冷的盯着面前笔挺站着的侍从,声音嘲讽。
“呵,我中暑又有何妨?怕是,骞儿也不会在意罢。”
“大娘子别这么说,大少爷对您很是敬重,从不曾有半分不尊。”
程鹏虽语调软和,身子却站得直。
忠正之士,半分听不得将军被诋毁。
听着面前侍卫一心维护萧羽骞的话语,赵夫人嗤笑一声,淡淡瞥过眼神,语气不屑,
“但愿如此。”
吱呀一声,房门从内被打开。
萧羽骞慢慢走出身,看着赵夫人正站在门口,神色严肃的看着他。
迈出门槛,顺手关住了房门,他俯身行礼,
“母亲。”
赵夫人冷笑一声,看着掀开袍衫,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儿子,语调寒凉,
“骞儿,现如今,你连母亲进房门都不允了吗?”
“儿子不敢。”
萧羽骞腰杆儿挺得笔直,说出的话语诚恳,
“只是沛淳已经睡下,怕母亲觉得不敬,儿子便只好出来迎接母亲。”
“晌午时分让我站在殿外等着,现如今不让我进房门。连一盏茶都不曾有……”
冷笑一声,赵夫人转过身,垂眸看向跪在身下的萧羽骞,反唇相讥,
“这便是,母亲的好儿子所说的,孝敬。”
低着头不说话,萧羽骞慢慢站起身。
抬起眼神与赵夫人对视,他的语调依旧平稳,
“不知母亲来,可是有甚么事情?”
眉心紧皱,赵夫人胸腔上下浮动,心口憋闷的浊气让她像是快要爆炸一般,却还是告诫自己,万事不可太过急躁,缓缓开口,
“沛淳与侍从有染,你当真要纳她做侍妾?”
“劳母亲费心,我对沛淳甚是了解,她是什么人,我心中自然明了。”
萧羽骞话里话外的袒护之意很明显,赵夫人一时被堵的说不出话。
压着步伐走上前,她缓缓抬起手抚平了萧羽骞肩膀上方才压皱的衣衫,语调温和,
“你房内的人,母亲自然是要多留神些。”
褶皱被压平,赵夫人的手又放回身前,端庄的持着。
“只是,沛淳不似湘月,自小儿照在母亲身边,母亲对她不甚了解,只是瞧着她不想湘月那般纯良,便多了两句嘴,提点着你两句。”
眉头微微抬起,她的话音托调,
“你可莫要,因此迁怒母亲,伤了我们母子情分才好。”
萧羽骞听了这话,冷笑一声。
赵夫人这如何是在同他谈母子情分,分明是以着这样的亲情压制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
他多同湘月亲近,切不可因为房内有沛淳,而忽视了湘月。
湘月什么身份?
萧羽骞心下如明镜儿般。
赵夫人这样做,是要湘月时刻监视着他。给日后的萧良多握些他的把柄,以保萧良平安顺遂,不受他的制衡。
即便是知道这些,萧羽骞的心中也依旧泛上不少酸涩。
他自幼长在边疆苦寒境地,同父亲萧峥长大。不甚夸张的说,他自有记忆起,见母亲的时刻不曾多出过五次。
他曾以为,母亲应当是很爱他的。纵使他不确定会有多爱。但他想,母亲的爱一定会比沛国公夫人的爱还浓厚。因为,那毕竟是他的生身母亲。
可他不知,母亲对他不仅谈不上爱,还因为幺弟萧良,对他颇有忌惮,整日期盼着他倒台,而想扶持着萧良上位。
苦笑着摇了摇头,萧羽骞的声音酸涩,
“自然,儿子与母亲,同心一体,自不会因为这些身外之事而伤及母子情义。母亲,多虑了。”
萧羽骞的话响在赵夫人耳边,她不作回应,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骞儿,你一向懂事,自不会让母亲劳神半分。”
赵夫人话音一顿,萧羽骞甚至能清楚下一句她便要说什么。
“不像萧良,整日贪图享乐、不求上进,他若是有你半分心气儿,母亲便也可歇下心了……”
果不其然。
萧羽骞不作回应,只是笑着,
“母亲,人各有志,有些事情,都是强求不来的。”
话语点到为止,赵夫人也不做多的阐述。
点了点头,状似愁苦的叹了口气,她便岔开话题,谈开旁的东西了。
“罢了。只是……怕你公务繁忙,身心疲倦。这些冤枉沛淳姑娘的人,便交由母亲处置罢。”
“不可。”
萧羽骞拒绝的飞快,赵夫人看他的眼神满满染上狠戾,语调却淡淡,
“母亲,这些人,儿子亲自处置便是,不必劳烦母亲伤神。”
赵夫人眉头一皱,语气算不上良好,她在压制着火气,
“骞儿,你信不过母亲?”
摇了摇头,萧羽骞声音冷淡,
“她们这般诬陷沛淳,定是有人指示,儿子定会调查出幕后主使,不让这等残渣余孽继续待在将军府。况且……”
语气一顿,赵夫人看他的眉头提起,一脸冷漠,
“不问我的意思,便折辱我府上的人。儿子不是饭桶,定会让她,好生尝到教训,绝不敢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