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何老爷
何府，正厅。
“好贤侄，这满桌山珍海味，可是吃不习惯？”
“为何还不动筷子？”
何老爷高居首座，面上带笑，伸出筷子，点指桌面。
其上，都是山珍，猴脑、熊掌等各色山珍，桌面之上，都是随处可寻。
临近年关，这些大府，都筹备了不少的美食，方长这个时候拜访，却也是赶得巧了，可以从年关宴席之中分出一部分，供给使用。
方长却只是笑。
“我身为修道之人，已经可以辟谷不食凡物。”
“古语有言，先天之气，弥足珍贵，人自胎中生，自带先天之气，而凡俗之物，无论是何等难求之物，总归是凡俗之物，其中夹带的诸多浊气，会污浊了先天之气，以至后天染先天，导致先天之气不纯。”
“这些凡俗之物，我却是不想多吃。”
方生亦是点头，随之附和。
他也不曾动筷子。
而何求听闻此言，却是哈哈大笑，朗声道：“师弟，像是你这般生活，即便修行有加，哪还有什么乐子？”
“该吃吃，该喝喝，这才不失人间乐事。”
“若是吃喝都不能尽兴，那修行还修个什么？”
言罢，何求举杯，对着方长一举，以作示意，便仰杯一饮而尽。
凡俗之物会污浊先天之气，这件事，可谓是人尽可知。
然而，大部分的修士，依然是满不在乎。
即便可以辟谷，依然还是大吃大喝，随便饮食。
一来，人自出生开始，便不停饮食，先天之气早已被污浊了，那还差这么一点？
这便是所谓的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二来，便是修行一道，吞食血肉。
凡俗之人的血肉，亦是凡俗之物，只要是修行，总是免不了要吞食凡俗之物的。
既如此，何必守着口戒？
方长摇头了摇头，对于何求所言，亦是不置可否。
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何求见方长陪他饮酒，也是莞尔一笑。
果然，师弟原本在戮妖观中就不守口戒，到了他的家中反而是如此言说，定然是身为客人，放不开，有些拘谨罢了。
想到这里，何求亦是连番再劝，只想聊表地主之谊。
而何求却是坚守，只饮酒，而不吃饭菜。
何求便也不再强求。
此刻，何老爷却是摆了摆手，周遭服侍的下人奴仆都是纷纷退去。
待到这房中无人，何老爷才看向何求和方长二人，注视良久。
“昨夜里，城主府被贼人袭击，城主柳子后亦是消失无踪，这件事，不知贤侄知不知道？”
此言一出，整个酒桌之上，都是为之一滞。
气氛顿时凝滞，而何求看向方长。
柳子后被他们二人所杀，留在了城主府中，尸体应当被人发现才对，为何现在却是消失无踪？
难不成在他们二人离开之后，师弟悄然折返，将那尸体带走，以作修行资材？
若是如此，此事倒是真的麻烦了。
当初不收走这一具尸身，便是为了断绝线索，若是贪图柳子后的尸身，将其带走，若是被人查出蛛丝马迹，就是他们二人大祸临头！
方长停顿片刻，轻笑一声。
“伯父说的这是哪里话？”
“我虽然是修道之人，有这能力杀人，但却也是个守法之人，杀朝廷命官，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岂是我这小小的一个戮妖观弟子敢做的事情？”
“这件事我虽然知晓，但并非是我所为。”
言及至此，方长又是补充道：“此事，更与何求师兄也无关系。昨日我师兄弟二人，就在一处。”
说到这里，何老爷长声哦了一声，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才笑呵呵道：“原来如此，与你们二人没有关系便罢。”
“我本来想着，若是当真是你们二人所为，便要为你们二人串通下人，为你们二人掩护，现在来看，是我想的多了。”
说着，何老爷看向何求。
“我就知道你身为我的儿子，定然是安分守己的。”
方长笑着，眼底却是闪过一点寒芒。
何老爷人老成精，多年经商，其中接触的人情世故往来，已经磨练出他察言观色的本事。
这点事情，压根没有瞒过他。
但并无大碍。
官府办事，若是平民百姓，随便抓了就抓了，不需要证据，但他们二人乃是戮妖观弟子，背靠大树，更是有着修为在身，抓他们二人，即便是官府出面，也要有证据才能拿人。
他们二人将此事做的极为干净，没有什么证据留存。
只要他们咬死不出口，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现在唯一能够抓的住的一点证据，也就是何府的家奴和下人。
何老爷老树开花，才有了何求这么一个儿子，定然是不会将这件事捅出去让官府知道，给何求招灾。
这也是他为何要在最后补充一句，跟何求师兄没关系。
没关系，其实也就是有关系。
按照方长的推测，此事即便彻查，最后的结果大不了也就是不了了之，或者官府派下来调查此事的官员，随便找一个替罪羊顶上便罢。
至于何府中，知道一点蛛丝马迹的家奴下人，应当会被何老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在日后寻找机会，清理掉。
但清不清理也是无伤大雅。
方长看向何求，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那柳子后城主的尸身，去了哪里，倒是让人生疑，不知道哪来的恶徒，杀人之后，还要将尸首带走。”
“恐怕是害怕留下什么线索，毁尸灭迹了吧。”
何求便也知道，柳子后的尸躯，并非是被方长带走。
当下，他心中疑心更重。
不是方长，那么是谁带走了柳子后的身躯？
城中还有别的修士？
难不成是那肉树道观的紫衫？
若当真是他，那么他是否看到了他们师兄弟二人杀害柳子后的全程？
方长却是笑的开怀灿烂，对着何老爷便是举杯。
“伯父，小侄敬您一杯。”
何老爷亦是举杯。
却在此刻，何老爷突然皱眉，捂住心口。
何求也是发觉异状，探头去看。
只见得何老爷仰头喷出一口血，便颤巍巍仰躺在地。
而手中酒杯滑落，摔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有毒！”
何老爷瞪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哪里来的毒？
这些食材酒水，都是他家中珍藏之物，何来的毒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