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鬼话连篇
眼见方长已经瘫软，麻衣书生有些讼愣，看向人面桃花树。
“你取走了他的什么？”
人面桃花瑟缩，新的人面垂下，答道：“他的皮肉骨血，五脏六腑，还有他的一身修为和他所有学识。”
“他的一切，正好可以换取一个答案。”
而后，这一个人面桃花缩成花骨朵。
麻衣书生复又看向方长，轻叹一声，单指划破自己食指，挤出一滴血，道：“我问问题，自当我付出代价，这一滴血尽可拿去，且将他一切还来。”
人面桃花树上，所有的人面都是惊恐不已。
“真的吗？”
“这一滴血真的可以给我们吗？”
“……”
那些瑟缩起来的人面，也慢慢复苏，但并未完全舒展，只是在缝隙之中，露出一个眼睛，希冀的看着麻衣书生。
麻衣书生微微皱眉。
这些人面桃花，叽叽喳喳，实在是吵人！
但他也并未废话，只是将那一滴金色血液滴落，自有人面桃花树枝接住，如得珍宝！
下一瞬，方长皮囊瞬间鼓鼓囊囊，不复原本空虚。
麻衣书生负手而立，远望桃花潭，目光幽深。
他心中的一个疑问得到解答，可答案并不尽如人意。
片刻之后，方长悠悠转醒。
他伸手扶额，只觉整个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头痛欲裂。
想到方才发生的一切，方长第一时间内视自身，却狠狠皱眉。
他的内脏，都回来了。
而且，不止如此。
还多了许多！
此刻的他，三心二肺，六个肾！
“这是怎么回事儿？”
方长下意识发问。
下一瞬，他体内的一颗心脏，突兀消失。
这让方长感觉舒服了不少。
多颗心脏不断跳动，让他心慌，总有种惴惴不安之感。
少一颗心脏之后，这症状缓解不少。
一张桃花人面俯下身来，笑道：“有人付出更多代价，换回了你的代价。”
此言一出，方长看向麻衣书生，回想起方才那一幕，也是明白，是麻衣书生付出了一些代价，换回了他的肉身。
只是，麻衣书生以什么为代价，换回了他？
似乎，麻衣书生并未失去什么东西。
他略一思贮，看向人面桃花，问道：“为何并非我问的问题，代价却是从我身上支付？”
这个问题，也是方长苏醒以来，最为纳闷的问题。
人面桃花，谁问的问题，谁支付代价，这是铁律！
为何麻衣书生问了问题得了答案，却是他这个无关人等支付代价？
差点害死他！
人面桃花张口，却是哑口无言，看了看麻衣书生，这一张脸居然直接缩了起来，成为一个花骨朵。
方长微微眯眼。
人面桃花不会说谎，但是会沉默。
很明显，人面桃花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但是祂却是并不想说，或者说，祂不敢言说！
甚至于这个答案，本身就是人面桃花故意为之。
因为回答问题就要索取代价，是人面桃花的定律。
但是面对一些绝强人物的时候，人面桃花的规矩真的能够限制这些绝强人物吗？
若是不能，却还依然要索取其他代价，那么这代价自然转移！
麻衣书生的身份，在方长心目中，蒙上了更加神秘的面纱。
能够让人面桃花的铁律失效的，戮妖观典籍之中，从未记载过。
即便是当年的祖师爷，也曾来过桃花潭，问过几个问题，失去了双眼，外加五脏六腑，最终艰难返回阳世。
方长沉思片刻，向后撤了几步，远离人面桃花树。
确定人面桃花不在关注自己，方长才出言询问麻衣书生道：“你方才所言，是什么语言？”
“莫非，是传闻中的鬼话？”
人有人言，鬼有鬼话。
所谓鬼话连篇，鬼话说起来绕口的很，寻常人，是学不会鬼话的。
唯有半死不活之人，或者天赋异禀之人，才能学习鬼话连篇。
方长虽然听说过鬼话，但他并不精于此道。
因此，也不知道麻衣书生方才究竟问了些什么。
麻衣书生听得方长呼唤，恍然回神，看向方长，面上不带一丝笑容，只剩下冰冷。
“是也。”
这和原本，简直判若两人！
方长心中生疑。
是因为什么导致麻衣书生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他问了人面桃花什么问题？
这两个疑问盘桓在方长脑海之中，而方长一时间也是没有头绪。
只是将麻衣书生方才所说的那些音节深深烙印在脑海之中，等着回转阳世之后，查阅典籍，翻译出那一句鬼话，是什么意思。
眼见麻衣书生如此态度，方长也不自讨没趣，转而来到人面桃花之前，数了数人面桃花。
十二个人面桃花，还剩下四张人面。
也就是还能问四个问题。
关于麻衣书生的一切疑惑，方长都不打算再问。
依照人面桃花此前的反应，只要是有关麻衣书生的问题，人面桃花都不会回答。
想到此处，方长深吸一口气。
“这世上，有没有不以其他生灵为修行资材的修行法？”
人面桃花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道：“确实存在。”
失去两对肾脏。
“这世上，有没有成仙之人？”
人面桃花毫不犹豫点头，缩成花骨朵。
方长呕出一口血，这个问题，让他失去了两颗心脏，一只眼球。
没了心脏跳动，方长顿时感觉身体都开始慢慢变得冰冷僵硬。
但无伤大雅。
在幽冥天下，五脏尽失，也并不会死。
方长斟酌词句，再次发问：“我的父母，因何而亡？”
人面桃花上下打量方长，却是有两张人脸同时回答。
“你的父母是老死的。”这人面桃花凋敝，成为花骨朵。
另一个人面桃花却是洋洋洒洒。
“四年前，你宿慧未开之时，有山贼打劫，将你父母杀死在山道之中。”
“那山贼乃是修道之人豢养，将你父母尸骨上供，被人所得，扒皮抽骨，饮鲜血，食骨肉，铸蜡烛，做灯笼，没一点浪费。”
“此人名为何求，是戮妖观门下弟子，也是你的师兄，待你如亲兄弟的那个师兄。”
人面桃花说完，已然凋敝，成为花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