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

“我已联系了几位正直大臣,包括御史台的张御史和都察院的王都御史。他们都愿为正义发声。”李尚书道,“明日早朝时,我们联名上奏,届时人多势众,皇上不得不重视。”

沈隽意点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那我现下该去何处?”他问道。

“先到我府上暂避,”李尚书道,“我已安排妥当,绝对安全。”

正当二人准备离开时,外面突然传来马蹄声。

“糟糕,追兵来了!”李尚书脸色大变。

很快,废庙被一群黑衣人包围。

为首的正是凌降曜。

“沈隽意,你命可真硬,连诏狱都关不住你。”凌降曜冷笑着走进废庙,“不过这次,你插翅难飞。”

沈隽意将证据紧握手中,沉声道:“凌降曜,你真要一错到底?”

“错?只要能达到目的,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凌降曜挥手示意手下上前,“拿下他们!”

黑衣人立即冲来,李尚书虽年迈,但当年也是武进士出身,拔剑与黑衣人搏斗起来。

沈隽意虽武功不及李尚书,也奋力抵抗。

然而寡不敌众,很快被黑衣人围困。

“你们要的是我,放了李大人!”沈隽意高声道。

“痴心妄想!”凌降曜冷笑,“你们两个都得死,才能永绝后患。”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废庙外突然响起阵阵喊杀声。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

凌降曜脸色大变,没料到还有其他势力介入。

很快,一队官兵冲入废庙,与黑衣人厮杀起来。

混乱中,沈隽意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楚元化!

“楚大人?你怎么……”沈隽意惊讶道。

“我伤势稍愈,立即赶来救你。”楚元化一边指挥战斗一边道,“李大人事先给我传信,让我带兵接应。”

有了援兵,局势立即逆转。

凌降曜见势不妙欲逃,却被楚元化一剑拦住。

“凌降曜,你这个叛徒,今日休想逃脱!”楚元化怒喝道。

一时间,废庙之内,刀光剑影交织成一片凛冽的寒芒,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冲破暮色,直上云霄。

楚元化尽管身上伤势未愈,每一道剑招却依旧透着凌厉无匹的气势,剑锋如游龙般逼退凌降曜,随即他转头向沈隽意厉声喝道:“沈大人,速速撤离!我等在此断后!”

沈隽意的指尖紧紧攥着怀中的油纸包,那里面封存着能洗刷他所有冤屈的关键证物。

可当他目睹众人浴血奋战、只为护他周全的景象时,一股滚烫的感动猛然涌上心头。

“不,我岂能抛下诸位独自逃生!”他的声线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乃生死关头,绝非意气用事之时!”李尚书一边与黑衣人缠斗,一边急切呼喝,“唯有你活着将证据呈于圣上御前,我等今日的牺牲才具意义!”

凌降曜见楚元化等人攻势如潮,心知今夜的计划已功败垂成。

他眼底骤然闪过一丝狠戾,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青瓷瓶,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意:“既然抓不住你,那便一同赴死吧!”

说罢,他狠力将瓷瓶掼在地上。

瓷瓶碎裂的刹那,刺鼻的白烟裹挟着烈性毒药的气息喷涌而出。

“有毒!诸位快屏住呼吸!”楚元化厉声警示,却已是迟滞半步。

白烟如鬼魅般弥漫开来,数名官兵与黑衣人瞬间被毒烟熏倒,废庙内的激战瞬间染上惨烈的破碎感。

趁此混乱,凌降曜如恶狼般扑向沈隽意,妄图抢夺他手中的证据:“把东西交出来!”

他双眼赤红,早已失了理智。

沈隽意急忙后退,却因脚下碎石踉跄,险些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李尚书不顾自身伤势,奋力扑向凌降曜,剑锋直指其要害:“想伤沈大人,先过我这关!”

凌降曜仓促闪避,肩头仍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老匹夫找死!”凌降曜怒吼着反手一刀劈向李尚书。

李尚书年事已高,动作终究慢了半分,虽勉强格挡住刀锋,却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渗出丝丝血线。

“李大人!”沈隽意见状,心急如焚。

楚元化亦想上前支援,却被数名黑衣人死死缠住,难以脱身。

就在凌降曜准备给李尚书致命一击时,废庙外突然爆发出震天的喊杀声:“杀啊!为沈大人报仇!”

“抓住叛徒凌降曜!”

原来是大理寺的官吏们得知沈隽意遇险,纷纷赶来驰援。

他们虽武功平平,却胜在人多势众,个个奋勇争先。

凌降曜见大势已去,恶狠狠地剜了沈隽意一眼,咬牙切齿道:“沈隽意,今夜算你命大!但此事绝不会就此了结!”

说罢,他趁乱带着残余的黑衣人从废庙后门仓皇逃窜。

楚元化欲要追击,却被沈隽意拦住:“楚大人,当务之急是将证据呈于圣上。凌降曜此去定会通风报信,我等必须抢在其之前入宫。”

楚元化颔首认同,“你说得是,那我等即刻进宫面圣。”

“不可,”李尚书虽身负重伤,头脑却依旧清醒,“此刻已是深更半夜,圣上未必会召见我等。况且太后在圣上面前颇具影响力,我等需从长计议,做好万全准备。”

沈隽意忍不住追问,“那我等该当如何?”

李尚书沉吟片刻,胸有成竹道,“我等先回我府中,连夜联络朝中正直之臣。待明日早朝,众人一同向圣上陈情,如此方有胜算。”

众人皆觉此计甚妥,遂一同前往李府。

李府坐落于京城西北角,是座颇具年月的宅邸。

府中布局雅致,处处萦绕着书香雅韵。

李尚书虽官至兵部尚书,生活却一向简朴,府内并无奢华装饰。

听闻丈夫受伤,李夫人连忙指挥下人,“快,备上热水与金疮药!”

一番包扎救治后,众人的伤势总算得到初步处理。

“此刻该仔细核验这些证据了。”

李尚书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份泛黄的文件,皆为当年镇国公府案件的相关资料,上面留有秋景明的亲笔笔迹与印章。

沈隽意指着其中一份批文道:“诸位请看,这是秋景明三年前的手迹,与如今那些所谓‘罪证’上的笔迹截然不同。”

楚元化细细比对,颔首道:“确实如此。如今那些‘证据’上的字迹虽刻意模仿,细看之下却破绽百出。”

“有了这些证物,定能洗刷沈大人的冤屈!”李尚书语气振奋。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叩门声。

“这深夜时分,会是何人来访?”李尚书蹙眉询问。

门房很快来报:“老爷,外面来了几位大人,说是要见您。”

“是哪些人?”

“回禀老爷,是御史台的张御史、都察院的王都御史,还有翰林院的几位编修。”

李尚书眼中精光一闪,“快请诸位大人进来!”

片刻后,几位大臣步入内堂。

他们皆是朝中清流,素以刚正不阿闻名。

“李大人,我等听闻沈大人蒙难,特来相助。”张御史是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声如洪钟。

沈隽意起身行礼,感激道,“诸位大人深明大义,在下不胜感激。”

王都御史环视众人,神色肃穆:“沈大人忠肝义胆,我等皆知。秋家那些指控,根本站不住脚。”

翰林院的编修们亦纷纷表态,力挺沈隽意。

“有了诸位大人的支持,明日早朝我等便更有底气了。”

李尚书面露喜色,众人随即开始商议明日对策。

“我等必须抢在秋景明之前发言,”张御史建议,“若让他先声夺人,我等便会陷入被动。”

王都御史附和道,“正是,且需备足铁证,让圣上无可辩驳。”

众人正商议间,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门房慌张跑进,“不好了!有大队人马朝李府杀来了!”

李尚书脸色骤变:“这么快就追来了?”

楚元化至窗边眺望,沉声道:“至少有百余人,且皆是精锐士兵,我等已被包围。”

沈隽意心中一沉,看来凌降曜逃脱后立刻搬来了救兵。

“李大人,是我连累了您……”他满是愧疚。

李尚书却豪爽一笑:“说这些作甚!为了正义,死又何惧!”

张御史等人亦齐声应和:“我等绝不向邪恶势力低头!”

就在此时,府外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李修远,奉旨搜府!交出叛逆沈隽意!”

这声音沈隽意颇为熟悉,正是此前押送他的将军。

李尚书行至门口,朗声道:“将军,沈大人是被人陷害的,请将军明察!”

“休得多言!”将军不耐道,“圣上有旨,凡窝藏沈隽意者,皆以叛逆论处!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楚元化拔剑出鞘:“想抓沈大人,先过我这关!”

众人亦纷纷抄起武器,准备背水一战。

沈隽意却抬手制止,“诸位,不必为我赴死,我自去投降便是。”

“万万不可!”

众人异口同声,李尚书急道:“你若出去,便是自寻死路!他们岂会让你活着面圣?”

“可我怎能眼睁睁看着诸位为我牺牲!”沈隽意的声音已带哽咽。

“我等既选择捍卫正义,便绝不退缩!”张御史语气坚定。

众人正僵持间,府外却突然沉寂下来。

“奇怪,他们为何不攻了?”楚元化疑惑。

少顷,门外传来一道更为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皇权威严,“里面的人听着,朕来了。”

众人尽皆愕然。

这竟是皇上的声音!陛下为何会深夜至此?

“陛下?”李尚书难以置信。

“是朕,”皇上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尔等都出来吧,朕要亲自审问。”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何缘由。

沈隽意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证据:“诸位,看来我等的机会到了。既然陛下亲临,我等便当面澄清此事。”

“好!我等一同出去!”李尚书率先响应。

众人整理衣冠,步出内堂。府门外,皇上身着常服,在贴身侍卫的护卫下静立。

月光洒落,为这位九五之尊镀上一层威严的光晕。

“臣等参见陛下!”众人齐声道。

皇上微微抬眼,淡淡道,“都起来吧。沈隽意,朕问你,为何从诏狱逃脱?”

沈隽意跪地,声音恳切,“陛下,臣是被人陷害的!臣手中有证物,可证清白!”

“证据?”皇上眼中闪过一丝兴致,“呈上来朕看。”

沈隽意小心翼翼地递上油纸包,王承恩接过呈给皇上。

皇上借着火把的光亮细细查看文件,脸色渐渐沉肃:“这些文件的笔迹,确实与那些‘证据’上的不同。”

“陛下英明!”沈隽意激动道,“那些指控臣的证据,皆是伪造!”

皇上又反复核验数遍,将文件收好:“朕已明晰。”

他起身下令,“王承恩,传朕旨意:即刻逮捕秋景明,押入诏狱严审!另派人搜查秋府,务必查清所有内情。”

“陛下圣明!”众人齐声欢呼。

沈隽意心中仍有疑惑:“陛下,您为何深夜至此?”

皇上看了他一眼,淡声道:“朕在宫中反复思忖今日之事,总觉蹊跷。恰逢此时有人送来密信,言你在李府,朕便亲自前来看看。”

“是何人送来的密信?”沈隽意追问。

皇上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望向府门外的暗处:“出来吧,事已至此,不必再藏了。”

一道身影自阴影中走出,众人见状无不大惊——竟是凌降曜!

“表兄?”沈隽意难以置信。

凌降曜行至众人面前,脸上早已不见往日的阴狠,唯有深深的愧疚:“沈隽意,对不起,是我错了。”

皇上替他解释:“凌降曜方才入宫,向朕坦白了一切。他言是被秋家胁迫,才不得已参与此阴谋。”

凌降曜垂首,声音颤抖:“我……我一时鬼迷心窍,被权势蒙蔽了双眼。但在废庙见众人不惜以命护持正义时,我幡然醒悟。”

他抬头,泪流满面地看向沈隽意,“表弟,我知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但我确已悔改,已向陛下供述了秋家所有阴谋,包括他们胁迫我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