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转折点，人神的‘潘多拉的魔盒’
「渊海」中的腥风更臭了。
鱼尸之中消化了一半的渊海肉糜，漂浮着肉块粘稠鱼血，竟是堆积到了艾伦的腰腹位置。
整个皇宫后的广场本是一片巨大的灰白色礁石规划而成的，现在一眼看过去竟是如同一个圆形的湖泊一般。
远处河道白色的肉糜与广场上浓稠的血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烟尘缭绕于浑身上下被浇成一个糊着粘稠血浆的人影之前。
【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
【魔力：剩余：0%】
【斗气：剩余：7%】
【体力：剩余：4%】
“呼”
血影开了个口，艾伦感觉着嘴唇上的沾满了的血液，眼睛完全被糊着看不清周遭，他颤抖得伸手抹了把脸，将满头的血色头发背在脑后。
看向面前受肉手册的个人状态，长吁一口气。
无论是心神还是肉体，
太累了。
战斗很快。
但是艾伦所做的所有动作都突破了自己的极限速度，肾上腺素飙升，所有潜力都被压榨到了极致。
所以消耗格外剧烈，他闻着周围浓郁的血腥味，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呕感觉。
反而感觉饿了。
但总归
赢了。
斗神铠没有进入代打模式，要不然问题就不是是否竭尽全力能赢，而是如何在对方手下活下来了.
转生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有压迫力的对手如果再有一点点差池
思绪中段，艾伦感觉大脑在抗议，自己需要休息。
别这会罢工，等会儿，再好好工作一会.
他疲惫地抬起眼皮，环顾周遭，在右侧不远处看到了环绕古朴的珊瑚立柱，却已经崩塌了一多半的‘祭坛’。
宗教祭祀感很足，十分显眼。
但艾伦知道那并不是什么‘祭坛’，它本质应该是一个转移魔法阵。
不过多菲竟然能从拉普拉斯那儿求来斗神铠，斗神铠这玩意儿被拉普拉斯从迷宫里取出了？
还是说这是被技神新造出来的一具斗神铠？
而且，他在搞什么？？
把斗神铠赐给反海神教的头目，还有这么当「神」的？别人都是堂下何人状告本官，你倒好，直接逆臣发洋枪大炮？
想到这，艾伦一愣，眉头皱起。
等等神？
话说回来，之前我一直认为坠入「渊海」本身是梅尔娜回到现在所致的蝴蝶效应
艾伦瞅着眼前即便成尸块堆积而起，也比艾伦高了一个头的‘血山’。
但目前看来.
这真的只是梅尔娜造成的蝴蝶效应.
又或是人神为自己设置的又一个新的「转折点」？
想到这，艾伦福至心灵，有种几乎涌出胸膛的强烈直觉。
如果说以前他的思绪一直置身晨雾之中，而现在倒像是朝阳升起刺破雾霭，让他的逻辑条理前所未有的清晰，勘破迷雾，直达所有事实的真相：
——人神在群岛失败之后，立马开启了新一轮的反扑，致使自己坠入「渊海」。
它是怎么操作的？
很有可能是蛊惑了同行的船员，一直调整变量，通过看到他们的未来，让他们降低航行速度，来使科尔不要扑空。
计划成功。
然后，在坠落「渊海」的二十一天，图穷匕见。
让自己直面「斗神铠」.
还好，自己没有带洛琪希进来，不然恐怕祂已经实现自己的目的了
如果在面对斗神铠的情况下，我，洛琪希都会死亡。
有惊无险
但是
祂在「渊海」之中，是这种布局，那么，渊海之外呢？
他会不会
已经将塞妮丝，爱夏，诺伦，莉莉娅杀了？这样让自己返回之后，只能看到她们的尸体？
然后，在我返回亚尔斯的路途，再将希露菲，伊佐露缇，艾莉丝，母亲都杀掉，让我在回到王都之时，又只能看到一堆尸体，强制让我面对自己的无能？
祂会不会这样做.
祂.会么？
艾伦面皮抽搐。
不知何时，他的神态已经狰狞无比，多菲的血液从发丝滴落，顺着他的下巴不断坠下，啪嗒啪嗒坠在面前的尸块堆中。
好像是现在，又好像是刚才。
他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忽然很胀，很疼，面前的血山都好似在旋转。
思绪之中，塞妮丝，爱夏，诺伦，莉莉娅，希露菲，伊佐露缇，艾莉丝，希尔达的面孔不断在面前飞速掠过。
那全是他所在意的人。
大脑仿佛被什么东西插了进来。
搅动，搅动.
头痛，却思绪清晰。
焦急，却又‘置身事外’。
祂会么？祂会么？祂会么？祂会么？祂会么？祂会么？祂会么？
祂不会么？.祂不会么？.祂不会么？.祂不会么？.祂不会么？.祂不会么？.
乱成一锅粥的思绪高速掠行，艾伦双手抓着自己的面庞，眼瞳布满血丝。
一个念头，仿佛针一样扎入他的脑海。
——大腿有些凉，好似被什么东西碰到了，是什么？
艾伦垂下眼，低头看着身前的尸块，他缓缓伸手，将手臂插入了尸块堆中。
哗啦。
将一坨刚才被自己三刀切成个三角形的多菲的‘胸膛’从尸块中拽了出来。
血肉之上，粘稠鲜血黏连在古朴的铠甲表面。
刚才就是这玩意儿咯到了自己的腿。
对.自己三刀先将这铠甲儿切了下来，还没来得及查看，随即便快速挥刀将多菲杀死，所以这副铠甲就落在自己的身体之前。
它很凉.
血很热
它很热.
血很凉
它是
斗神铠。
如此确认之后，下一瞬，艾伦听到了‘自己’的低语。
从大脑中钻了出来，它咧开了灿烂的笑容，轻轻扶着自己的肩膀，距离极近，凑在自己的耳旁呢喃。
如此亲昵，如此让人信服，
如此温和不带任何攻击性地
提出了它的问询：
“怎么办？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现在可如何是好？”
艾伦感觉自己的手指已经刺破了自己的脸皮，血液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不，我不相信人神的布局能细致到这种程度，祂的使徒名额有限制，祂的注意力都在我这儿.外界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是么？”它轻笑。
“不可能！我要快速返回海面.我要去找他们我要去找他们我要拯救我要拯救我要见到拉普拉斯我要按原来的计划”
“原计划？什么原计划？为何需要原计划？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蛊惑低语。
“原计划是.”艾伦咬牙，却是一愣。
有东西在视野之中熠熠生辉。
如此清晰，那散发温暖光芒的，是斗神铠。
它凑得更近了，好似要钻入耳朵之中，“为何，是原计划？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原计划之所以叫作原计划，那是因为它就是要拿来打破的，当有加适合当下情况选择时，它才会变作‘原’计划。
是，也不是？
不信，你看看，你现在手中是什么？看清楚了么？斗神铠，这可是斗神铠啊。”
“是斗神铠.”
“那你，还在犹豫什么？穿上它，快穿上它。
艾伦，快穿上它。
只要穿上它！你就能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
只要穿上它！你就能打破如今面临的困局！
只要穿上它！握起你的刀，斩向一切阻碍！
力量，力量，这就是力量，力量，这就是力量只要穿上它.只要穿上它.
艾伦！！穿上它！！！！！！！”
怒喝！几乎将脑仁炸开的嗓音爆裂，艾伦却忽然‘惊醒’了，思绪再次前所未有的清晰。
他愣愣看着自己面前的被自己托举而起的斗神铠。
刚才，那痛苦，迷茫，无措，担忧，焦虑的情绪全部消失，刚才自己将手指插入自己的面孔的举措，也是一个错觉。
他一直托举着斗神铠。
这一刻，斗气、魔力、体力全部告罄，被龙圣斗气严重压迫，心神疲敝到了极致的艾伦却忽得笑了起来。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只要穿上斗神铠，用剩余的魔石将利维坦的腹部贯穿，我就能脱离海面。
我根本不需要求助于拉普拉斯，我为什么要求助他？我怎么傻了？
以力破局，我可以以力破局！
只要我脱离「渊海」，外界的魔力便可以供我吸收，我可以使用拉普拉斯的所有能力，以最快的速度去拯救塞妮丝她们！
她们在纷争地带？
我就把纷争之地踏平！
她们在剑之圣地？
那我就把剑之圣地斩碎！
她们在米里斯大陆？
我就把米里斯大陆击沉！
她们在魔大陆，我就将魔大陆开一个大洞来！
什么奥尔斯蒂德！我要将他打倒在地，我要质问他，你看看，是否会觉得我是人神使徒？
那人神使徒为何不杀你？我是人神使徒么？我不是！
所以，奥尔斯蒂德，来帮我，一起杀了人神，就现在，立刻去杀了祂才行。
奥尔斯蒂德！！！我们一起杀了人神！！”
艾伦将手中的铠甲高高举起，里面的多菲的血肉在他不自觉释放斗气的切割中，化作了一片片血肉坠落在地。
尸块之中的魔石正在闪烁光彩，蹭在了艾伦的腿边，咔嚓咔嚓地碎裂。
【艾伦·伯雷亚斯·格雷拉特】
【魔力：剩余：7%】
【魔力：剩余：8%】
【魔力：剩余：9%】
不知何时艾伦已经在吸收魔石回复魔力了。
可是他从刚才杀死多菲之后，还没来得及有吸收魔石恢复魔力的念头。
那，现在，当下，又是谁，在驱使艾伦的身体，吸收魔力？
‘不知庐山真面目’的艾伦没有思考这个问题。
他只是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手上的东西。
眼瞳之中，‘光芒万丈’的斗神铠满是血污，似黑洞一般吸取着他的注意力。
“艾伦，穿上它。”
好像是自己的嗓音，又好像是从天边飘来的陌生音色。
但，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艾伦只是将斗神铠捧在了自己的面前。
咔嚓一声，仿佛活着一般，铠甲左右裂开一截缝隙。
恰好可以容纳他的身体。
于是，他笑容灿烂地将铠甲套在了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