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1 章 危机地狱
第251章危机地狱
唐墨白一行人从最深处的地底走了出来，伊曼纽尔投影出莹蓝色的地图幕布，在上面标记了几个目前发现出现裂痕或者需要修补的位置。
算上湛，目前扶光入门级的炼金师一共10人，学徒级别8人，已经足够完成工作了，唐墨白简单给他们分配任务，赛特和伊曼纽尔自然是跟他走一边。
路上，赛特和唐墨白说了之前的事。
“你还记得我们刚来危机地狱的时候吗？”
“记得啊，怎么了？”
赛特：“那时候我们在被人追杀，眼前又是酸雨危机，你那个时候不是回现实了吗？言无真在那个时候也出现过一点状况。”
唐墨白微微一怔，联想到他和赛特从未回归现实过，那么他们的世界应该同样被毁灭了。
“ptsd？”
“如果你指的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我认为很有可能。”赛特说，“言无真没有跟我们说过他的世界的事情，也不知道他的世界是怎么被毁灭的，但很有可能和天灾有关。”
所以……他两次面临天灾的反应才会那么大吗？
唐墨白挠挠头：“可是之前在避难所或者在地下城的时候，他并没有那么大的反应啊？”
“或许是因为安全感，”伊曼纽尔说，“当时我们在避难所已经安全了，在地下城的时候也是，而且当时事情比较多，言无真肩膀上扛着重担，而人在忙碌起来的时候就不会想那么多。”
“经过我观察，在恶魔当中有类似症状的人也不少，不过不一定都是因为原生世界，很多这种症状可能就是危机地狱本身的机制导致的，毕竟和我们不同，很多小公会或者独狼在危机地狱过的本就是朝不保夕的日子。”
唐墨白微微一愣，这倒是提醒了他，因为这一路发展还算顺遂，除了最开始进入危机地狱外，他们还真没有怎么体会过在天灾下艰难度日的感觉。
但事实上，就和饥饿地狱里终年饿肚子的底层恶魔类似，危机地狱里无法在副本里赚取到足够积分的恶魔，在这里每时每刻都处于恐惧当中，而天灾又是恶魔所无法对抗的存在，时刻处于紧绷和绝望中，心理状态出问题再正常不过。
知道了症结，但安全感这个东西，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最能给人带来安全感的首先当然是实力，但个体哪怕再强也战胜不了天灾。
偏偏这里是危机地狱，天灾连绵不断。
至于放着不管，那当然不行，人在恐惧状态下会做出无法预料的事，无论是处于对地下城成员的考虑，还是安全性考虑，都得尽量排除隐患因素。
再者……其实唐墨白也一直在考虑一件事。
饥饿地狱他通过辟谷丹消除了饥饿，那么危机地狱，他又该如何消除危机呢？
唐墨白微微抬起头，通道的天花板，心想，要怎么样才能在时刻充斥危机的危机地狱，让恶魔们获得安全感呢？
很快唐墨白就来不及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和赛特他们到达了出现裂缝的通道尽头， 这边已经比较靠近地面，受到的影响也是最严重的，于是唐墨白就近去检查了一番电气室，发现已经有部分机器停摆。
估计是受地震影响，部分零件发生了损坏。
但问题来了，唐墨白不知道里面到底是哪部分零件发生损坏，这看起来得拆掉外壳，然后一点点排查问题……
“让我来吧。”这时伊曼纽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唐墨白转身，就看见伊曼纽尔的手臂化作了银色的液体钻入发电机内。
“伊曼，这是你的能力？”
“对，我的液体纳米金属可以采样现实物体并完成变形，越复杂的物体变形所需要的时间越长，好在这个发电机的内部结构比较原始，我已经知道症结在哪里了。”
说着，伊曼纽尔心念一动，在常人捕捉不到的微观世界里，无数小型纳米水滴浸入发电机内，准确地来到出错的零部件，随后开始复制、替换，不到三秒功夫，已经将发电机修复完毕。原本停摆的发电机亮起，开始继续供电。
唐墨白眼前一亮：“好强大的修复功能，这样就不怕维生设备出问题了，这个机器人的身体居然还能做到这种事吗？”
“不，只是我的计算力足够支撑这个能力。”
伊曼纽尔微微一笑，收下了唐墨白的赞美，他这段时间可不是什么都没做，除了辅助唐墨白管理扶光地下城外，剩余的时间一直在探索这具身体的潜力。
他将自己定位为团队中的辅助者，对象主要是赛特和公会，公会自不必说，扶光运转离不开伊曼纽尔的后勤能力，而赛特嘛，虽然不愿承认，但他们的相性确实最好，所以除了平日里的计算辅助，关键时刻化作武器外，伊曼纽尔也有意弥补赛特战斗过后的修整能力。
目前赛特的恢复能力主要是靠吸两个队友……咳，就是贪婪原罪给的自愈buff，但一旦两个队友不在身边就危险了，伊曼纽尔锻炼修补能力主要是为了这个，此外修补物件损失的液态金属也可以自行修补回来，只要不残缺太多。
伊曼纽尔修理完发电机，转过头发现唐墨白已经离开发电室，他没走多远，就在走廊通道尽头，这里的一根承重柱出现了裂纹，唐墨白正在用炼金技术修复。
天灾来临前他又回了一趟现实，回去汇报下扶光地下城基建和遇到的难题，顺便去找左安博士学习炼金附魔，主要是为了修补可能会在天灾降临后损坏的建筑。
他从装备栏里取出需要的材料，随后用水银和朱砂在上面画出炼金纹路，等着炼成反应发生，从伊曼纽尔的角度看上去认真而专注，有种别样的魅力。
赛特去另一边修补了，走廊这片区域只剩下伊曼纽尔和唐墨白，伊曼纽尔看着看着，有些出神了。
他回想起上个副本时看到的唐墨白和那个名为德维尔的恶魔相处的画面，液体金属翻涌，竟浮上一抹不应该感知到的苦涩。
其实伊曼纽尔也知道，自己有些不正常。他不自觉地想要避开别人灼热的目光，却又不可抑制地羡慕他人真挚的感情。
他从内心深处认为，这种好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却又止不住想要去追寻一颗真心。
结果就是不上不下，自讨苦吃。
曾经他和屠晓还在合作的时候，对方就犀利地吐槽过：‘你这才不是喜欢吧，你只是羡慕，想要这种感情而已，所以对方表现得越真挚深情，你就越想要获得。但是对方真的变心，你想要的这种真挚的感情也就不存在了。’
‘你这种胆小鬼，在真的喜欢上的时候，估计恨不得化作含羞草，一碰就缩回去了。’
“这里修复完了，走吧，我们去下一个地点。”唐墨白站起身，扭头，发现伊曼纽尔用一种复杂意味的眼神盯着自己，里面的情绪莫名令人觉得熟悉。
唐墨白有些迟疑：“伊曼？”
伊曼纽尔触电似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狼狈地转过身：“没，我们走吧，时间不多，等尽快在洪水来临前结束。”
唐墨白眨了眨眼，挠挠头：“噢，那我们继续吧。”
刚才那个眼神……应该是看错了吧。
唐墨白很快和赛特汇合，他们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修复了目前地下城在刚才陨石和强震中破损的地方，确保排水渠等防水措施都完好无损，这才聚在一起，商量在这之后该怎么办。
“先让其他恶魔上来吧，”唐墨白说，“也不能一直待在地下最深处，本来这就只是权宜之计。”
躲在地下最深处主要是为了防备陨石和地震，尤其是陨石引发的爆炸，地震也是同样，相比起物品繁杂的地下城，最深处的避难所是某处矿洞改的，背靠花岗岩，空旷且结构稳固，最适合成为避难所。
但是也不能让所有恶魔一直在那里待到天灾结束，一来心理会出现问题，二来假设唐墨白他们真的全然不顾地下城，那等天灾结束这里估计也不能住人了。
再者接下来的洪水和火山爆发，都没有一定要待在地底的必要，尤其是洪水，水往低处流，假设真的发生渗透，地底反而是最危险的。
伊曼纽尔领命，立刻通知了地下的恶魔，所有恶魔听闻地下城区域已经安全后，排队回到了上层区域。
他们显然还有点不适应，很多人回到了地下城还木讷地站在原地，手脚僵硬，显然就是之前伊曼纽尔提到过的犯创伤应激症的恶魔，这一次唐墨白认真观察了一遍，发现人数还不少，一个个眼底都深藏着浓浓的后怕和惊慌。
言无真也在其中，不过不知道是离开地下的原因还是唐墨白临走前委托给他的任务，现在他的脸色好了不少。
这给了唐墨白一个崭新的灵感。
“安全感……”
“什么？”言无真走近，注意到唐墨白盯着他嘟囔着什么，但是没听清。
“我有了个想法，让所有恶魔重新获得安全感的办法。”
“什么？”
“其实也很简单，让他们回归平日里的生活就行了。” 唐墨白微笑着说。
危机感来源于日常状态被打破的不安，要破解其实也很简单，只要回到原本的日常轨迹，就自然能收获‘安心’。
于是，唐墨白找上了伊曼纽尔，让他在地下城发全广播，让恶魔们回到各自的岗位上，恢复原本的秩序。
“就直接让他们原地解散吗？” 伊曼纽尔惊愕地问，“这样会不会有点冒险？额，就是，就这样放他们进入地下城，会不会引起混乱？”
“没事，不是说了应对末日引发的ptsd，只有给予他们稳定的安全感吗？没有比回归日常生活更有安全感了吧？让他们回到自己的岗位工作也是这个原理，一直箍着，反而会让恶魔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状态，这可不行，天灾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我们这边一直紧绷，反而那根弦会被崩断的。”
“不要因为是末日天灾就过于认真对待，就当是普通的天灾期，其他恶魔在天灾期的时候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就在房间里干等着吧？”
伊曼纽尔如梦初醒，对啊，又不是第一次在天灾期活动，有什么好紧张的？
末日天灾听着是比较吓人，但其实要命的就是最开始的陨石，以及之后产生的连环天灾，但毕竟扶光地下城的恶魔又没有亲眼见过陨石爆炸，这点地震还不至于把他们吓垮，至于后续的洪水，之前危机地狱也有过类似洪水的天灾，扶光地下城之前没有那么好的时候都安然度过了，更不用紧张了。
因为末日天灾的名头太大，伊曼纽尔他们这些经历过原生世界末日的恶魔一直如临大敌，反而心态上过于紧绷了。
伊曼纽尔连忙用广播通知了恶魔，又嫌不够，将小公会的会长也叫了过来，开了个简单的小会说明接下来要怎么做。
“大家不用那么紧绷，就让恶魔们按照平日里的行为轨迹去做吧，噢就不要去打矿了，其他随意，在地下活动的时候注意通道墙体会没有震动或者渗水，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
“真的这样就行吗？”不出预料，其他公会的会长产生了同样的疑惑，这可是末日天灾诶，他们真的就这样随意度过吗？危机解除了？
“要对我们地下城和各位的劳动有信心，”唐墨白说，“你看，我们地下城不是都挺过了陨石撞击和地震吗？这都是所有人之前辛苦努力的成果，请相信地下城的防御工程吧。”
“这都是各位一砖一瓦堆砌出来的家园，请相信它给你们带来的安全感。”
“再者，我们恶魔又不是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唐墨白犀利吐槽，“我难道还得弄快栅栏把你们围起来吗？没必要吧。”
这些恶魔一个个都是出入战场的战士，一个能顶三四个成年人，只要不出地下城就不会出什么事。
闻言，几个会长面面相觑，但基于之前入驻地下城的约定，还是遵循了唐墨白的指挥。
地下城重新开始热闹了起来，食堂、澡堂重新营业，虽然人数还不多，而且还有很多恶魔因为不能打矿，不知该去做什么，干脆加入了巡逻的队伍，代替暂时还不能工作的血躯尸鼠完成维护秩序的工作。
很快，洪水来了。
陨石造成的地震影响到了海面以及天气，形成了史无前例的海啸和暴雨，此刻地面上，大雨倾盆，是真正的‘倾盆’，就像是调皮的孩童往地面上倒水一样，而且还是持续不断地倒水，整个危机地狱都淹没在雨幕当中。
但这并非是希望，而是死神的镰刀，在地震中受创的避难所，此刻正在无法抑制地渗水。
当然，这跟扶光无关，唐墨白他们之前及时完成了修补，地下城只有几个地方有些许渗透，但也就是水滴进来这种程度，唐墨白领着几个炼金师来回奔波，迅速将几处裂缝填补完成。
然后就没有了。
之前的疯狂基建显出了效果，地下城的排水措施完美无缺，伊曼纽尔可以检测到排水渠和其他水循环系统正在疯狂工作，但是其他恶魔毫无感觉。
如果不是失乐园没有提示，还以为末日天灾已经过去了。
正是这种‘毫无感觉’，或许才是对基建水平的最高赞扬。
于是，恶魔们心态彻底平稳下来，原本安静的地下城开始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热闹，这下除了无法进入副本世界外，似乎还真和之前没啥区别。
眼见恶魔们的心态恢复如常，言无真也恢复了原样，伊曼纽尔和赛特肉眼可见松了口气。
“还好，看来我们之前的基建很成功，接下来只需要挺过天灾就好了。”伊曼纽尔面露笑意，目前扶光确实是挺顺的，虽然无法对比其他公会，但没事就是最大的证明了。
但随后，他注意到唐墨白并没有面露喜色，而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忍不住问：“怎么了？还有什么我们遗漏的地方吗？”
“不，我只是在思考，”唐墨白若有所思道，“翠玉会会长的理念，是适者生存，强者通吃对吧，他要通过天灾来践行自己的理念。”
“对啊，所以他才掀起的末日天灾。”
“这样的话，天灾的筛选机制确实符合适者生存，但是强者通吃并没有体现吧？在天灾之下压根不分强弱啊，他要怎么体现强者通吃？”
“这应该是指天灾前那段基建时间吧，你看，那个时候不是大鱼吃小鱼吗，强者才能获得更多积分来打造避难所。”
确实也可以这么解释啦……
但唐墨白总觉得，应该不只是这样，不应该那么温和……
有什么地方被他们忽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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