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7 章 钟情妄想(35)

第237章钟情妄想(35)

和上次莽撞地含住唇角完全不一样,这是一个真正的亲吻。

发烫的唇瓣研磨,连呼吸都像是融化了奶油,化作了一团,热气向头脑汇聚。

辛禾雪的眼睫控制不住颤抖频率,一紧张干脆用力地闭合上,仿佛闭上眼睛当前的一幕就不存在了一般。

他这样表现反而让路阳会错了意,被理解成了无声的默认。

路阳心中一喜,更加深入了这个亲吻。

他们藏在两栋楼的巷道里,光线晦暗,外面的街灯照不进来,这个夜晚也没有行人打扰他们。

这是一个隐秘的地带。

但到底还是在外面,想到这里辛禾雪难免提起紧张的一颗心,感官因而愈加敏感起来。

他能够感知到路阳湿漉漉的吻,按在他后脑不容他躲避的手,还有试探着想要撬开牙关的唇舌。

整个人被包裹进棉花的世界里,耳朵蒙了隔绝外界的厚膜一般,思维变得迟钝下来,辛禾雪晕乎乎地一松牙关。

彻底失守。

唇舌交融的一瞬间,辛禾雪泄出一声,“唔……”

路阳的接吻谈不上什么技巧,他刚开窍,还是夜晚梦到心上人的腰窝,兄弟就会精神抖擞一整晚的年纪,当然没有技巧,只凭着一腔汹涌澎湃的爱意横冲直撞。

就在这样汹涌洪流的攻势下,辛禾雪变成了被大雨淋得满身湿漉漉的猫。

路阳不像是在亲他,更像是在用力爱他。

以一种恨不得将辛禾雪拆吃入腹吞进去的本能。

原本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的右手,也逐渐地抚上辛禾雪的后背,挤压般的力道按着,手掌嵌入肤肉里,摩挲过脊柱,简直要把辛禾雪藏在单薄衣衫里的身体一寸一寸都摸透了。

这个说法激得辛禾雪微微蜷缩了脚趾,用力到小腿都要痉挛。

“热……”

他说着热,敏感的身体却在哆嗦打颤,让人分不清是热得,冷得。

只有汗湿了刘海,黏糊糊地沾在额际,才彰显出季节的温度。

路阳也和他一样,甚至更甚,T恤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还要额头抵着辛禾雪的额头,亲昵地摩挲。

“好喜欢你……”

“喜欢……”

“好喜欢你……”

路阳的情话和他的爱欲一样直白不经修饰,却又和不会枯竭一样,汩汩地涌出。

“知道了。”

辛禾雪语气看似平淡,呼吸却是紊乱的,他还喘不上来气。

晦暗光亮里,他像是雨夜里浇湿的茉莉,小小的,白色的,水漓漓。

眼尾和颊侧却又是晕开了一层动情的粉色,美丽得令人惊心动魄。

把路阳勾得死去活来。

怎么也看不够,如果能把辛禾雪吃掉就好了,让他们一直在一起。

路阳在心里想。

他黏黏糊糊地亲近辛禾雪, “还想亲。”

却被辛禾雪毫不留情地推开了脸, “那你就去想吧,去做梦。”

两个人从阴影处走出来。

树梢头傍晚挂上的雨珠还在滴答滴答。

辛禾雪碰了碰唇瓣,好像是火辣辣的,但是又没有破皮,可能是心理作用,就好像他现在大脑还有一种周围空气被抽干似的感觉,喘不来气。

他有点担心会被发现痕迹,干脆将不安都化成怒气撒路阳身上,“你是狗吗?”

亲他的时候简直和狗一样舔人,搞得他好像是什么肉骨头一样。

辛禾雪瞪了路阳一眼,因为情绪的波动,让那双眼眸愈加灵动十足,波光潋滟。

路阳喉结滚了滚,有了反应。

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完全控制不住,他连牵住辛禾雪手的时候都会心猿意马。

更别说刚刚……

他们接吻了。

“汪汪汪,主人对不起。”路阳不以当狗为耻,从小以此为荣,心疼地看向辛禾雪的嘴唇,“我吻技真的很烂吗?”

“烂到家了。”辛禾雪说。

他刚刚一生气,自己都忘了。

路阳分明就是他的狗。

所以那句骂人的话完全没有攻击性,反而只会让路阳爽到。

筒子楼家属区的大人小孩都没有夜生活,这个钟点都在家里看电视吃晚饭,去小卖部的路上几乎没有其他人。

路边水坑里再次映出若即若离、忽远忽近的身影,但这次不一样,路阳小心地靠近,知道肩膀手臂贴到一起。

起初是尾指,勾了勾,最后看辛禾雪没有抵触,他大着胆子直接牵住了辛禾雪的手。

[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200209121312]

那一瞬间,辛禾雪被迫听见了一连串的神秘数字,和风暴过境一样给他洗脑了。

什么东西?

他捕捉到重复的数字——200209121312?

辛禾雪低眸想了一阵,他在心中重复了两遍这串数字。

好像是……日期?

2002年9月12日13时12分?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回忆这个日期,“九月十二号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在和辛禾雪亲嘴。”路阳下意识地回答。

然后就差点被辛禾雪踩了一脚,幸好他躲闪得快,赶紧乞求道:“这可是你送我的新鞋,你要踩我就等我脱了鞋你再踩吧?”

他敢在大街上脱鞋辛禾雪都不敢看。

看辛禾雪不打算踩了,路阳安慰鞋子的情绪。

……神经病。

文言文背不住,原来是脑子光去记这些东西了。

辛禾雪发现路阳又抬手看表,打算记下时间的样子,扯住他,“现在你脑子什么都不许想,赶紧放空。”

路阳虽然不明白,还是照做,同时提出疑惑:“但是我老是控制不住想东想西,脑子不听话怎么办?”

他本来就天生注意力缺陷。

辛禾雪说道:“那就想我。”

路阳满脑子都是他了,忍不住问:“辛禾雪,我们现在算不算谈恋爱啊?”

辛禾雪不假思索,“不算。”

路阳不甘心:“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辛禾雪说:“兄弟。”

路阳如临大敌,“可是我刚刚都亲你了!你也没反对。”

“那就算亲兄弟。”

辛禾雪明辨是非,一码归一码。

路阳喊:“反正张飞和李逵不会亲嘴。”

…………

辛禾雪不认,路阳也没有办法,但是他是一个十足的乐观主义者,既然他们都亲嘴了,那就说明关系已经往前迈了一大步。

路阳觉得,说不定上天真的眷顾他呢?

小卖部是家属区门口开的,从路阳幼儿园头一次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了,是老字号,老板和周围邻居都认识,更是看着这群打酱油的小孩长大的。

所以还没到小卖部门口,两个人就松开了相牵的手,和干了什么坏事一样心虚。

小卖部的老板姓张,他们都喊他张叔。

张叔一见他们来了,原本和一家人正在隔间的饭桌上吃饭,也是搁下了筷子,“禾雪,路阳,你们吃饭没有?”

“没吃饭张叔就给你们添两双碗筷,留下来一起吃饭啊。”

笑呵呵地扯了两句家常的功夫,辛禾雪也挑好了酒水饮料。

给大人喝的酒是啤酒,剩下他们几个青少年喝椰汁,辛禾雪专门拿了一瓶有果肉的椰汁。

没什么问题,张叔算了下账,还给抹了零,听说路阳生日,又送了一把糖,想去屋里头给他装个鸡腿,路阳和辛禾雪已经不好意思地逃走了。

路阳给辛禾雪剥了一颗柠檬糖,又给自己吃了个一模一样的。

“有没有很明显?”

辛禾雪还是不放心,担心刚刚接吻会有痕迹,借着在路灯底下照明能看清的条件,向路阳确认。

路阳仔仔细细地确认过了,“没有,没有。”

就是唇瓣比原来的样子稍稍鼓起来,色泽也更加红润了一些,看上去很好亲的样子。

但是不打眼,除非一直盯着辛禾雪嘴巴看,才能看出来不同。

辛禾雪心中的石头悄悄落了,往前看的时候却看见路口拐角出现了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立刻甩开了和路阳牵着的手。

低声提醒路阳,“我哥。”

他们相向而行,越走越近了。

辛禾雪面上看不出异常,自然地打招呼,“哥,你怎么下来了?”

庄同光好像没看到他们两个人之前牵手的动作,解释道:“路叔叔叫我来买烟。”

辛禾雪点了点头,表示了然,“刚刚小卖部的张叔叔还提到你了,问你去上大学国庆回没回来,我和他说你回来了。”

又说了两句,就在他们要回去的时候,庄同光转向路阳,“我忘记问路叔叔要买什么牌子的烟了,路阳你和我一块去吧。”

“噢,好啊。”

路阳本来想直接和他说,但是怕庄同光不认识包装。

他和辛禾雪短暂告别,“那你先回去吧,我和哥去买了烟,一会儿就来。”

…………

路阳一边走,一边说:“这个老路也真是的,年年说要戒烟,没过多久就失败了。”

路国兴在和朱翠风结婚后就戒烟了,直到路阳初三那年他失了业才没控制住烟瘾重新捡起来,现在更是没有年轻时戒烟的意志力了,隔三差五就要蹲阳台抽一把。

庄同光却不搭话,盯着前路的水坑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

他们才走没多远,等到辛禾雪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矛盾一下爆发开来,脚步错乱,有力地踏碎了水坑。

庄同光一股大力就将路阳扭送进了黑暗的巷道,路阳不设防,没反应过来,“同光哥你……”

迎面而来就是一拳,重重砸在肋下的位置!

路阳捂住腹部,顿时痛得弓腰,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沉痛的闷吭。

“我不是你哥。”

庄同光背着光源,阴影遮蔽面庞,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你不要再纠缠我的弟弟。”

从小到大,庄同光在他们三个人眼中就是沉稳可靠的大哥形象,从未有过如此强压着愤怒的严厉语气。

路阳怀疑他是看到自己和辛禾雪牵手了,或者更严重……

庄同光可能在下楼时就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和辛禾雪躲巷子里偷偷接吻了。

“我和辛禾雪是相互喜欢……”他急匆匆地解释。

他的辩驳还没有说完,厉风袭来,庄同光直接拽住了他的领口,眼中阴翳一片,“听不懂吗?我说不管是什么原因,离他远一点。”

路阳怔住了,好像是完全不理解庄同光的话,“为什么?”

庄同光眼里有着前一天晚上睡眠不足的血丝,看着更加阴沉了。

“路阳,我比你们都年长,也算是看着你长大,你不是一个坏心的人。”

“但你不能那么自私。”

路阳嗓音干涩:“什么意思。”

“辛禾雪和你不一样。”庄同光说,“他从小就聪明漂亮,周围人都夸他是好孩子,他要有一个健全,富足,灿烂的人生。”

“他会找一份好的工作,娶自己喜欢的女孩子,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哪怕不是大富大贵,但是足够幸福。”

路阳从未思及此,哑口无声。

庄同光质问:“你想过如果你们在一起,其他人会怎么看他?周围亲人、老师会怎么说?同学呢?他们会接受有一个同性恋的朋友?”

凭什么在他手里长大的人,他拼尽全力保护的人,他极力控制不让他踏入泥沼的人,要被路阳拽进不见天日的罪孽里?

庄同光攥紧了拳头,肩背紧绷,以一种决绝的语气,将路阳钉在火刑架上,“你根本不是喜欢他,你是在毁掉他。”

…………

显然帮忙买烟只是一个借口。

庄同光的身影先消失在巷口外,银晃晃的路灯还是平等地照着每一个人。

——你根本不是喜欢他,你是在毁掉他。

震耳欲聋。

路阳靠着墙,逐渐滑落在地上。

舌头卷着糖块,张叔送的就是随处可见的小糖果,生产工艺不怎么高明,糖块有微小的豁口,舌苔擦过锯齿状的裂隙,一时不察,刮擦伤了,有点疼,星点血丝弥漫开来。

心脏像是蚂蚁啃噬,有钝钝的痛。

他做错了吗?他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