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流放千年后釉彩的钥匙

第 25 章 他不是那样的人

丹赋圣撑住了自己的脑袋,闭上眼沉思。

“你到底在干什么?”司空仿问他。

“我在思考我和我师父的点点滴滴。”丹赋圣想要回忆起温暖的师徒情,试图回忆起犹清真人作为一个长辈的包容与关怀。

就像电影里主角那泛黄且夹杂着阳光与微尘的记忆。

但他发现真的很难:“我师父好抽象哦。”

“你师父的确神秘。”司空仿和犹清真人是一个辈分的人。

在司空仿的印象里,犹清真人话很少,他是天之骄子,他是世外高人,他似乎不乐意参与三族纷争。

“啊……嗯。”丹赋圣觉得很难评,他觉得他师父对外话少是为了维持形象。

丹赋圣记忆里的师父太过抽象,他过于不拘小节了。

在丹赋圣从“邪恶七彩怪”手里“拯救”师父后,他为了守护师父,在师父身边跟了半年多。

晚上趴在师父身上睡觉,白天也死死盯着师父。

犹清真人很满意小徒弟对自己的在意,但丹赋圣不太适应。

师姐的原型很大,能把他卷起来,但是师父不行,师父是个人类。

这导致丹赋圣睡在师父身边时容易惊醒,睡得不安稳。

犹清真人也很愁,不过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那晚他把睡着的丹赋圣摇醒。

丹赋圣揉着眼睛疑惑地询问犹清真人是不是又碰到七彩怪物了。

犹清真人双眼发光,他摇了摇头:“是这样的宝贝儿,你师父没有大尾巴,但是师父有个绝妙的想法!”

丹赋圣半眯着眼睛看犹清真人。

“虽然师父是男人,但是师父也炼体,看起来马马虎虎像回事,用来安抚也行。人类和魔族的构造都是差不多的。”犹清真人拍了拍胸膛,“师父允许徒儿你把师父当临时妈妈,来吧!”

丹赋圣:“什么?”

他还没明白,犹清真人已经开始描眉画眼了,力图让自己更像那么回事。

丹赋圣再次发出了尖锐的叫声。

师姐冲了进来,在看到房间的场景之后师姐连忙把丹赋圣拉到一边,而了解前因后果之后,师姐差点动手弑师。

那天之后,丹赋圣就没怎么跟师父睡过觉了。

后来师姐从丹赋圣口中得知师父认为自己化了妆之后和师姐长得一模一样,她又跑去给师父打了一顿。

师父身高两米二四,眉眼深邃。而师姐的人形只有一米六五,模样是清丽那一挂的。他们俩人完全不沾边。

师姐觉得师父是在抹黑她的形象,师父觉得师姐是嫉妒他女装时的艳丽。

这种师父哪来的“长者的温柔”啊?!他到底应该回忆什么啊?

丹赋圣还在努力回想,而司空仿等不了他了:“有人替你偿了债,你就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那不然呢?”丹赋圣反问,“要是替我偿债的那人死了,我想不开又死了,他不就白牺牲了?”

“不愧是魔头!你永远只看得到你自己。”司空仿咬牙说。

“我就当你夸我了。”丹赋圣嘬了一口饮料,用旧仇人的钱买来的食物最为美味。

“你到底找我做什么?!”司空仿不想再跟丹赋圣有多余的交流了。

丹赋圣指了指桌上的食物:“找你请我吃饭,今天打折诶。”

“你骗谁呢?!”司空仿不信,“你带这么多人,你的旧臣,你的师弟,还有官方的人,

就是为了找我蹭顿饭?你问问他们!他们信吗?(<a href=".co)(com)” </p>

晨归和白愉完全没有动桌上的吃食,而化为人形的玉獒停下了猛吃食物的动作。

他们三人齐齐沉默。

丹赋圣能为了一顿饭就跑出来找司空仿吗?完全有可能啊!他现在太会占便宜了,白蹭一顿饭的机会他可太乐意太喜欢了。

不过丹赋圣也很乐意在不损害利益的前提下去维护自己的形象,司空仿不相信,他就顺着司空仿的话说:“好吧,被你发现了,我确实另有图谋。”

桌上的人看向了他,等着他编瞎话。

“我是来劝你收手的。”丹赋圣想要握住司空仿的手,但司空仿躲开了。

这不影响丹赋圣的“真情流露”,丹赋圣眨巴眨巴眼:“你不信我,为什么又肯信我的旧部呢?”

“你是庾国的陛下,我那位下属的全家都死在庾国手上。你觉得他会真心对你吗?他只是觉得你没有威胁了,好拿捏了,你是用来对付我的武器。”司空仿死得太早了。

曾经司空仿是只能被仰望的大能,是前辈。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跟白愉看玉獒差不多,当然,是曾经的玉獒,现在白愉的滤镜已经碎干净了。

司空仿没变,如今他与丹赋圣的情况扭转了,丹赋圣的境界更高,他更强悍,他甚至比司空仿活得久。

司空仿再没有修为突破的可能,他现在的身体很奇怪,而造成这一切的丹赋圣看起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这儿曾经是庾国,这里和死地是挨着的。以前这里不允许魔族踏足,可如今因为两边挨得近,混血可是不少啊。”丹赋圣撑着脑袋,“你是想把混血都杀干净吗?”

“哪怕只有一滴血,哪怕是祖上二十代里有一个魔族。”丹赋圣叹了口气,“我帮你看了一下,单就这个快餐店里,真正的纯血人类只有三个。”

“所以你是想把他们都杀了?”

“包括那边儿童乐园的孩子和那些陪孙子进来的老年人类?”丹赋圣轻声问,“无论他们是谁,无论他们做过哪些事,你要一视同仁地将他们处理干净,就因为他们体内有魔族的血?”

“哦,可能他们自己都不清楚。”丹赋圣见司空仿不说话,他又补充,“我了解过这个时代,人族与魔族虽然没有了激烈的冲突,但他们依旧会有摩擦,甚至极端点的还有人族至上或魔族至上倾向。”

“就像千庾门的弟子那样,可是千庾门的弟子也有好多混血,他们自己没有意识到。”丹赋圣又指了指自己,“而且他们对我超客气,他们不是过去的庾国皇室,你们的本质不同。”

他们对魔族有偏见,可他们和魔族没有真正的血海深仇。

“听故事和亲身经历是不一样的,庾国回不来了,你是最了解庾国过去的人,所以你应该清楚现在和过去是不同的,你感受得到。”丹赋圣是不想聊这些的,毕竟他还吃着别人的饭。他不能一边吃饭一边打击别人,这样不厚道。

但是司空仿不让他闭嘴,他也没办法。

“你觉得你能撼动这个世界,我觉得你没那个能力。”丹赋圣如实回应,“我不只觉得你没那个能力,和你合作的人同样没这个能力。”

“你们最多也只是在这个时间段扑腾一下。”丹赋圣这属于经验之谈。

不甘心?不甘心有屁用。

不甘心,然后反抗,最后成功?

这太放屁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世上还哪有“不甘心”这个词呢

“所以你是在劝降?”司空仿冷下脸。

“呃, 你可以这么理解。”丹赋圣主要是来吃饭的。

“哦?如果我不愿听呢?”司空仿不是来跟丹赋圣辩论的,他原本以为这家店有多特殊,结果丹赋圣绕了一大圈就是要跟他聊这个?

想动动嘴皮子让他改变目标?

他从前怎么不知道丹赋圣这么天真?

“你不愿意听你就走呗,我不拦你。”丹赋圣把他捡来的镇魂铃还给了司空仿,“喏,把它赎回去,给我再买几份套餐,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嘁,你在意这些?”司空仿只觉得讽刺,“你装得不像。”

白愉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也是个修士,虽然修为不高,但他好歹也是在千万人里脱颖而出的,他有自己的骄傲。

他这辈子都没打过秋风,还是跟着大前辈一起占另一个前辈的便宜。

司空仿没有戳穿丹赋圣,他真跑去给丹赋圣买了几十份套餐,他心里气闷,足足买了四十四份,买完之后他冷眼看着丹赋圣,他等着丹赋圣的下一步行动。

但丹赋圣什么都没做,丹赋圣被他盯得很困惑:“你还不走吗?”

“你真放我走?”司空仿震惊。

“你是自由的,你想来就来,想去就去,我又不是你的监护人,我为什么要拦你?”丹赋圣把那些多出来的套餐收进储物器。

司空仿哈哈一笑:“有意思,丹赋圣!好,这次我记住了。”

说完他就顶着快餐店众人迷惑的目光,大步向外走去。

玉獒嘴里叼着薯条:“嘶,他记住啥了?”

白愉不懂,白愉很迷茫,白愉觉得司空仿看着还挺开心。

“他以为丹赋圣是故意放他走的。”晨归面无表情地解释。

玉獒噢了一声:“是不是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两个英雄惺惺相惜,哪怕在不同的阵营,哪怕信仰不同,也不会用那些下作的手段,不会乘人之危。他以为丹赋圣在‘惜英雄’?!”

白愉心中感叹,还能这样?!

哦,也是。司空仿估计一开始就没觉得丹赋圣是在占便宜,他以为丹赋圣对套餐的喜爱是丹赋圣在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可是魔主,他怎么可能在意凡俗的食物和金钱呢?

后面丹赋圣让他多买些,只是给了他一个离开的理由。

这个理由莫名其妙,荒唐至极。

司空仿认为这是他与丹赋圣这个旧敌之间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丹赋圣虽是个魔,却也是个通情达理的魔,是个可敬的对手。

“给他自己感动完了。”玉獒又嘬了一口饮料,他看向丹赋圣,“那么多套餐你准备干嘛用?”

“送给千庾门的那些弟子。”跟他关系不错的成年弟子,还有那些小孩。

玉獒噢了一声,他再次吸溜饮料,很快玉獒又想到了新的问题:“你会说这些是谁买的吗?”

“哈哈,他们不会问的。”不问丹赋圣就不说。

“如果他们问了价呢?”

“我会让他们别在意这些,不重要。”丹赋圣把薯条放在白愉面前,“快吃吧,不吃就浪费了。”

而晨归皱着眉:“真是演的吗?”

“什么?”丹赋圣把餐点往晨归的方向推,但晨归反手就把托盘移到玉獒那边去了。

已经把自己那份吃完了的玉獒看了眼食物,又扭头看向晨归:“谢谢啊。

“你汽水还要不要?”玉獒自己的饮料快喝完了。

晨归又把汽水给了玉獒。

玉獒重新开始大吃大喝。

“你跟司空仿说的那些全是假的?”晨归问。

“当然不是!”丹赋圣微微后仰,“那是你师兄的肺腑之言啊,你师兄很认真地在劝他。”

“你看起来不太正经。”晨归觉得丹赋圣惦记的只是套餐。

“师弟,我想要他请客并不代表我会忽悠他。”丹赋圣拍了拍晨归的手背,“你师兄说的那都是亲身经历,都是自己的感悟。”

晨归开始思索,丹赋圣不再过多解释。

等玉獒和白愉吃完,玉獒又找了个公厕变回了兽形,让丹赋圣抱着自己回去了。

玉獒吃饱喝足,眯着眼睛趴在丹赋圣肩头。

丹赋圣给那些弟子分发套餐时,玉獒的狐狸脑袋随着丹赋圣的肩膀动作微微起伏,他被摇睡着了。

千庾门里的人知道玉獒的身份,他们不能理解。

那样一个清冷淡漠的老前辈,怎么会是这副德行?

“玉獒前辈是不是开朗过头了?”明明是上千岁的前辈,他跟孩子们玩的时候就跟兽性未脱似的。

玉獒甚至不会让那些不到十岁的小孩。

“他?”丹赋圣的一只手始终托着彩虹狐狸的尾部,“还行吧,他一直都是这么个性格。”

他的另一只手抚上了玉獒的背毛。

丹赋圣看过玉獒教学的视频,看着里面那个严肃正经的脸,丹赋圣有种割裂感。

玉獒说他经历了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情,他从千年之乱里活了下来,他甚至为妖族作出了不少贡献。

修复功法,建立学校。

相当了不起。

但丹赋圣看不到玉獒的那一面,或者说玉獒没法在他面前表现出那种样子。

“实在是看不出来。”那位弟子说,“以前我也上过玉獒前辈的课,他和现在……”

“可能是我回来了吧。”丹赋圣晃了晃怀里的玉獒,“小孩嘛,他这么多年应该受了不少委屈。”玉獒的表现比过去更夸张了一些,他极力想抛弃过去那些面具,他想窝在丹赋圣身边。

“小孩?”

“我比他大了那么多,他当然是小孩。”丹赋圣一边说一边搓着玉獒的狐狸脑袋,“有机会做小孩为什么不做呢?”

那位弟子陷入沉默。

而丹赋圣扭头询问默默跟在身后的晨归:“要不要师兄也揉一揉你的脑袋?”

“不要,而且我觉得你不应该抱着玉獒,他毕竟有自己的职业,他也需要形象。”晨归觉得玉獒是只成年妖族,他不是真正的兽,他和丹赋圣太亲密了,这样不好。

“师弟,你有职业吗?”丹赋圣试探性地询问。

晨归琢磨了一下丹赋圣的这句话,随后他睁大双眼,蹭蹭蹭地后退。

他没有职业,丹赋圣想抱他?!

丹赋圣笑了笑,他扭头继续往前,没有纠缠晨归。

晨归又有些拿不准了,是他想多了吗?

他又不想直接问丹赋圣,他只能憋着,心里乱成一团麻,面上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他跟着丹赋圣在千庾门里走了一圈,最后丹赋圣回到了自己的小院,他把玉獒放在床上,最后他长叹了一声:“你说咱们师门是怎么回事呢?年纪越小的越高,哦,除了师父以外。”

“现在没人了,要不要师兄抱抱你?

”丹赋圣朝晨归伸出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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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晨归不用乱想了,丹赋圣确实有这个打算,只是他不在人前做这个动作而已。

晨归重新防备起来:“你想都不要想!”

“哦?真不想做师兄的好师弟啊?”丹赋圣问他,“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做小孩的哦,你应该庆幸你师兄还能活着抱你。”

晨归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那你呢?”

丹赋圣抬眉。

“你还想做小孩吗?”晨归继续问,“你说师父和师姐对你来说就和旁人没有两样,你为什么到现在都不问我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师弟,你这样就不可爱了。”

“我不需要可爱,我只想知道你脑子里是什么。”晨归声音越来越大。

睡着的玉獒哼唧了几声,有转醒的趋势。

丹赋圣伸手盖住玉獒的眼睛,让玉獒重新睡去。

丹赋圣很无奈:“想啊,可是想也没用啊。”

“我就是想像玉獒一样,才跟你说要珍惜的啊。”丹赋圣只是明白那一切都回不来了,他没必要去耿耿于怀。

师姐回不来了,他没法再溜进师姐的洞府,没法再顶着师姐的揍去犯贱,他没法再用师姐的灵泉。

师父也不在了,他和师父的关系在后期变得很复杂,他以为他能够坦然接受那个老头的死亡,但这件事真的发生了……

人没了。

“师姐走的那天,我去给她送行。我苦口婆心地劝她,劝她认清形势。”丹赋圣找了个椅子坐下,“先装孙子,再徐徐图之。让她别和人类来硬的,不然人类容易抱团反扑。”

丹赋圣撑着自己的脑袋:“那时候你师兄真觉得自己特别聪明,特别明白。可是师姐说‘这不公平’。”

“我劝了她好久,师姐没听我的,最后她死了。”丹赋圣表情还算平静,“那时候我很难受,我崩溃,我是真恨师姐。她不知变通,她把自己的命给丢了。”

“你后来做的事比师姐更过头。”晨归提醒他。

“是啊。”丹赋圣勾了勾唇角,“一开始我想证明师姐是错的,她太偏激了。”

“如果她像我一样聪明,她像我一样委婉,她像我一样懂得变通,她怎么会死呢?”丹赋圣想要证明,尽管那时的师姐再也不可能看到他的结果。

一开始真的很顺利,丹赋圣吸引了一大批拥趸。他也成了一方魔尊,他向那些人承诺,他有办法通过平和的方式让他们摆脱魔族糟糕的处境。

他以为魔族太过混乱,太过残暴。而丹赋圣是人类大能教养的,他可以拯救魔族,他和那些未开化的魔族是完全不同的。

的确,人类各方势力都愿意卖丹赋圣一个面子,他们与丹赋圣这一支势力建立了基础的贸易往来,庾国甚至不会对丹赋圣手下的魔动手。

一切都在稳中向好……直到丹赋圣试图将死地建立成魔族的国度,直到丹赋圣开始宣称,魔与人是同一种东西。

冲突霎时爆发。

丹赋圣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明白那些人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他尝试平衡双方的矛盾。他的手下向反对最坚决的庾国要说法,那魔言辞激烈,他也没法冷静,任谁在触及希望的前一秒被阻拦,都不会有好脾气。

丹赋圣怕自己下属过激的行为让庾国更加抗拒,他想要把那位下属带回来。

他到的时候,那位下属连带着侍从都死了。

庾国的人用剑尖

指着面目全非的尸骨,那人对丹赋圣说:“这次是警告,我不希望还有下回。(笔趣阁+小说)_[(.co)(com)”

那一刹那丹赋圣明白了。

如果说生在死地的魔族和妖在他们眼里算野兽,那丹赋圣就是个挂牌宠物。

他是犹清真人的徒弟,所以谁都给他几分面子。这几分面子诓骗了丹赋圣,让他真以为自己是人。

那些身居高位者会逗他,会抚摸他,会做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会夸赞他乖巧懂事“像个人”一样。

像个人,但终究不是人。

他被夸得飘飘欲仙,可等他上餐桌,那些家伙便会将他赶下去。

宠物上餐桌吃饭就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丹赋圣向自己的下属保证,他可以通过平和的方式为他们挣得“人”的身份。

他带着下属回了家,吃了盆里的饲料,下属信了他。

等一起爬上桌,下属这个“没主”的野兽便被打死了,以示惩戒。

三百多年功亏一篑,他这时候才明白师姐是对的,是他想当然,是他自以为是。

师姐早就说了“不公平”啊。

“绕三百多年的大圈子。”丹赋圣看向窗外的景色,天渐渐黑了,“自以为是地害了他人的命,终于明白了一个三百多年前就有人跟我说过的最简单的道理。”

“我看那些小说故事里面的魔主,无论好坏,他们都没干过这种‘打白工’的事。他们故事里的起承转合太清晰了,清晰到让人安心。”谁都知道哪个剧情过去之后是冲突的爆发点,哪里又该沉寂平淡。

他在作出决定的时候,仿佛先一步看到了自己的成功,先一步看到了胜利。

他凭借一腔热血莽了三百多年,莽回了原点。

“好在你师兄这个人不乐意琢磨‘死’这件事。”丹赋圣的幻想被打破,但他又没绝望自杀,他对不起自己的下属,他对不起自己的承诺,但他还是没死,继续活着,继续走。

他曾经对未来的幻想在心魔的折磨中烟消云散。

他还活着,他必须走出来。也因为他还活着,所以他一定走得出来。

再然后就是千年之乱的开端,彻彻底底地反扑。

他要彻底打乱牌局,强行挤进去。

他不需要温和的态度,不需要怜悯的施舍。

他要那些人怕,又怕又恨。他要那些人与他对谈时满心防备,他本来就是人!他要做人!

“哪怕发生了这么多,可师姐如果复生站在我面前,我大概也会像玉獒这样。”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丹赋圣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

晨归的手握拳贴在身侧,微微颤抖。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丹赋圣说,“所以你看,司空仿他们回来干嘛呢?他真以为他自己能倒转现实吗?”

晨归走到了丹赋圣身边。

丹赋圣的笑容还没扬起来,他就被晨归搂住了。

丹赋圣:“嗯?”

“我不相信你。”晨归开口。

丹赋圣很无奈:“你每次表达亲近之前都要念一遍经吗?”他被晨归捂着,声音很闷。

晨归继续:“但,但是我感觉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丹赋圣僵住。

“我不想叫你师兄,因为你是个魔头。”晨归依旧面无表情,但他把丹赋圣搂得特别紧,“如果你有什么过头的计划,我一定会跟你同归于尽。”

“因为你是黑恶势力的老大!我跟你水火不容。”

丹赋圣忍不住了:“你再骂, 我就让自己彻底成为‘寡人’。”这破师弟还是扔了吧。

“我暂时相信你,暂时!”晨归的声音更大。

床上的玉獒被惊醒,他睁开眼左看看右看看,之后又把眼睛闭上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玉獒重新睁开双眼,他看到了晨归狠狠搂着丹赋圣。

晨归把丹赋圣抱起来了,他一手托着丹赋圣的大腿,一手把丹赋圣的脑袋摁在自己的颈侧,就像丹赋圣抱玉獒那样。

晨归拍丹赋圣后脑勺的动作很轻柔,但他的语气格外生硬:“暂时的,你别多想。”

丹赋圣:……

晨归没得到回应,他又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冷硬了:“我可以温柔,不过你得记住,只此一次。”

玉獒眼睛越睁越大,这是怎么个事儿?!

丹赋圣想过挣扎,但是他怕晨归又跟他斤斤计较,问东问西。

丹赋圣干脆闭上眼睛,学着玉獒那样睡着了。

他睡着了,晨归就不自在了。

晨归只想短暂地给丹赋圣一个关怀,丹赋圣怎么就睡着了呢?

晨归着急地转了几圈,随后他注意到了懵逼的玉獒。

晨归用气音问:“现在怎么办?”

玉獒:“呃,你把他叫醒呗。”他们这个等级的修士压根没有睡眠的必要。

晨归点点头,随后他压低声音喊:“魔头?”

丹赋圣没反应。

晨归重新看向玉獒:“他没醒。”

玉獒:……什么动静?晨归刚才喊了吗?

玉獒只觉得脑壳疼:“那你把他放床上。”玉獒自己就被放床上了。

晨归看了眼床,他的眉头越皱越紧:“把他放上去会不会醒?他好不容易才睡着的。”

啊?玉獒没明白。

他觉得晨归自己都不一定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醒了又怎么样?刚才你不是还喊了他一声吗?虽然那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什么叫好不容易睡着的?丹赋圣压根就不需要睡觉啊!

晨归没听到玉獒心里的吐槽,他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只觉得这魔头真麻烦。

“没办法了,我先搂着吧。”晨归又啧了一声。

玉獒:“呵呵。”

“你笑什么?”

“你。”玉獒很直白,他现在已经不怕耀灵真人了。

“为何?”

“没啥特别的,就觉得你这人挺搞笑。”

……

司琛跪在地上,他被锁链紧紧禁锢在一片虚无之地。

没有白与黑,没有边界。无数锁链像是凌乱的蛛网一般缠绕,每个锁链的尽头都是一个“人”。

那些人干枯瘦削,皮肤只剩下了黑色,稀稀拉拉的头发挂在头顶,眼眶空洞。

在这一具具干尸里,司琛是唯一的人。

这是司空仿的体内,如今司琛和司封朗都是借着他们师父的身体“复生”的。

司琛抓着锁链荡来荡去:“师父!你找到我师兄没啊?!丹赋圣交人了吗?”

“我就说你别让我师兄独自去面对丹赋圣,你不信。”司琛晃动幅度太大,他撞到了身后的干尸,“就我师兄现在这个脑子和修为,魔主玩他跟玩狗似的。”

他没有等来回应,便又开始絮絮叨叨。

最后司空仿受不了了:“你给我闭嘴!”

“师父你终于理我

了?”司琛荡得更欢了, “我都跟你说了,师兄和他真没什么,你俩都不信。”

“师父你不能这样,你做出这么傻缺的决定,以后说出去谁信我们是庾国皇室啊?有损皇家颜面!”司琛嚷嚷。

他又抬起脚勾了勾右侧方的尸体:“喏,师祖也不同意啊。您丢的可是我们所有人的脸啊。”

“闭嘴!”司空仿受不了了,“我已经见过了丹赋圣。”

司琛停下动作:“见过了?”

“他虽是魔,但不愧是犹清真人的弟子,有几分侠气。”司空仿把他和丹赋圣的相遇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司琛听。

司琛:……

司琛:“师父!他这王八蛋是在骗吃骗喝啊!!”

司空仿:“不可能,他不差这个钱。”

“他确实不差!不过这不妨碍他骗吃骗喝啊!”

“你从小就心思多,但这次也太荒唐了。”司空仿依旧不信。

“他就是很荒唐啊!”

司空仿:“唉,算了。”他这二徒弟也太执拗了。

你叹什么气啊!你是受骗者!你干嘛搞出一副“包容徒儿的好师父”的姿态啊!

你上当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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