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章 再见了，妹妹
妹妹的哭声像漏风的风箱，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他慌忙捂住她的嘴，指腹触到她冻得发紫的嘴唇。
“妹妹别哭，你听话，我去引开他们。”
远处传来人贩子的嚎叫，男孩猛地拽着妹妹躲到树后。
月光穿过松林，在雪地上投下狰狞的阴影，他数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解下脖子上的一枚玉佩挂在妹妹脖子上。
“戴着这个，以后就能找到陆川哥哥了。”
“这是陆川哥哥送你的玉佩，妹妹千万不可以弄丢，以后万一跑丢了，凭着这个他也能找到你的。”
“还有，记住了，沿着前面这条路一直跑，等见到了村庄，你就打听咱姑姑的名字。”
“姑姑名叫沈鸿雁，找到了她，咱们就安全了……”
玉佩触手生凉，硌着妹妹掌心，却像块烧红的烙铁。
“哥哥不走吗？“ 妹妹的睫毛上挂着冰晶，眨眼时碎成无数亮片。
男孩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尖，突然想起临行前父亲说的话：“秋棠是哥哥，要保护好妹妹。”
“快走！”
他用力推了妹妹一把，自己转身冲向另一个方向，棉鞋在雪地里踩出一串急促的脚印。
“沿着路跑！”他的声音被风雪撕碎，“找到沈鸿雁姑姑就安全了 ！”
妹妹踉跄着向前跑，回头时只看见哥哥的背影消失在雪幕里，像一滴墨融入宣纸上的留白。
她咬着冻裂的嘴唇继续跑，直到下坡时被岩石绊倒，额头撞在冰棱上，鲜血瞬间染红了白雪。
与此同时，山涧边的秋棠正被两个人贩子逼到悬崖边。
他怀里的野草早已冻成冰坨，却仍用尽全力抱紧。
猎枪的金属味混着雪粒子钻进鼻腔，他看向黑夜中妹妹消失的方向。
背对着人贩子，拍了拍怀里的草。
“妹妹别怕！”
“咱们从这跳下去，他们就再也抓不到咱们了。”
他转身时，精致的小脸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纵身跃下山涧的瞬间，野草被狂风卷起，像无数白色的蝴蝶追着他下坠。
崖壁上的冰棱划破他的棉袄，失重感中，他仿佛看见妹妹戴着棉帽的小脑袋，正从雪坡上探出来喊 “哥哥。”
“妹妹，再见了！”他伸手对着虚空，眼里是恋恋不舍，“你要保证啊，千万别……走丢了。”
“秋棠——”
林慧茹的尖叫刺破四合院的寂静。
她扑向空中的幻影时，膝盖撞在地上，却感觉不到疼痛。
沈春晓忙上去扶住母亲颤抖的肩膀，看见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里正渗出斑斑的血珠，和玉佩幻影里妹妹额头的血迹一样，罂粟花一样，红得吓人。
“妈，别伤害自己！”她一把拽住了母亲的手。
“秋棠，我的秋棠——”
“不要跳，不要跳！”
女人本能地张开双手扑向那幻影方向，似乎是想把坠下去的孩子拉回来。
她尖叫出声，喊着秋棠的名字。
却在幻影一点点消失的瞬间，惊慌失措，哭得撕心裂肺。“妈，那是“ 沈春晓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月光透过窗棂，在母亲白发上镀了层银霜，让她想起幻影里哥哥睫毛上的冰晶。
林慧茹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几乎要嵌进骨头：“是秋棠！他抱着野草跳下去了”
“快，快去救秋棠！”
空气里突然弥漫开蒲公英般的苦涩味。
沈春晓喉头发堵，她盯着母亲手里拿半截玉佩，发现断裂处的纹路竟在微微发光，像极了山涧里流动的溪水。
她想起暖宝曾说 ：“秋棠叔叔还活着。”
难道秋棠真的坠入了某个时空裂缝，而这半截玉佩是因为距离时光宝镜太近，所以才产生了幻影？
豹爷说，把宝镜和玉佩同时丢入灵泉池，以灵泉水为介质，就能查到秋棠的一切。
应该是真的了，因为，还没等她放入，只是挨着特近的距离，就看到了一部分幻影。
她得找个机会，进入空间才行。
想着，她悄悄地将藏在袖口的时光宝镜丢回了空间。
“晓晓！妈！我回来了。”
陆川推门而入时，风尘仆仆的黑色衬衫被汗水打湿。
他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照片，边角被摩挲得发毛：“有秋棠的消息了。”
陆川兴奋的声音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打断了沈春晓的怔愣。
他居然提前回来了。
不知何时，他已将吉普车稳稳地停在院门口。
明亮的车灯如同两盏巨大的灯笼，刺破浓稠的夜幕，照亮了后备箱里的行囊。
那些整齐码放的衣物、帐篷和干粮，还有两大箱从南方带来的荔枝。
林慧茹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听到声音的刹那，她猛地清醒过来，仿佛从一场漫长而可怕的梦中惊醒。
她的目光慌乱地扫视着周围，带着泪痕的眼睛充满期待地看向女儿：“晓晓，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妈，”沈春晓还未来得及回答，沈鸿煊和老爷子的身影便出现在院子里。
两人一脚踏入院子，陆川的话便传入耳中。
惊喜瞬间点亮了他们的双眼，两人不约而同地冲着陆川大步走去。
“川子，你说什么？”
沈鸿煊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有秋棠的消息了？快说说，秋棠在哪？”
他一把攥住陆川的胳膊，仿佛生怕这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一松手就会消失不见。
“鸿煊，我看到秋棠了，我真的看到了！”
还没等陆川开口，林慧茹就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过来，直直地冲到沈鸿煊面前。
她紧紧拽着他的胳膊，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声音里满是激动与悲痛，“我看到秋棠了，鸿煊，鸿煊，我刚才看到秋棠了。”
“啊？“ 老爷子和沈鸿煊同时一震，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期待，紧紧地盯着林慧茹。
陆川也惊讶地看过来，眼中满是疑惑。
只见林慧茹情绪激动到了极点，泪水不断地从眼中滑落，打湿了她的脸颊和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