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8章 梦一场
塔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唯有碧水塔的梵文仍在流转，映照出众人复杂的神情。
刹那间，巴特尔便从沉重的氛围中抽身，嘴角勾起一抹讥诮："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可南宫家的祸事，难道就没有你暗中推波助澜？"
此言一出，如利剑出鞘，直刺要害。
南宫家的事，确实少不了南宫玄真当年埋下的祸根，如今被巴特尔毫不留情地揭穿，连半分情面都不留。
南宫玄真顿时语塞，他看着萧天歌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毕竟这事谁也不敢轻易拍板。
无热天圣王双手合十，却也微微颔首："南宫施主所言不无道理。妙法虽广，不渡无缘之人。纵使将秘法尽数传授，也未必能救得了所有人。"
南宫玄真看着他们，虽然他地位和俘虏差不多，但他还是硬气地站出来说道："或许，你该狠下心来——这本就是天道。"
"天道？"萧天歌忽然笑了，眼中金纹如烈焰灼烧，"何为天道？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便是最好的天道吗？"
他的目光扫过沉默的众人，声音低沉却字字铿锵："是，无论作何安排，都必有无法预见的后果，甚至安排——这条路本身可能就是错的！"
"可——谁又有十足的把握，敢说自己能预见一切？"
众人不由得点点头，他们也不敢保证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萧天歌五指缓缓握紧，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不作为，或许更稳妥，但那永远——不会是我的选择！"
塔内梵音轻颤，似在回应他的决意。
碧水塔的星芒流转，映照出他如刀削般的侧脸，坚毅而决绝。
他的声音如黄钟大吕，在碧水塔内回荡："妙法可以学不会，道法可以不精，但我的理解告诉我——人永远无法触及认知之外的境界！"
他目光如炬，扫过众人："顺应天道绝非坐以待毙。若真如此，我们千年的传承算什么？万载的智慧又为何物？"
他的袖袍无风自动，字字铿锵："难道病者不医，伤者不治，那我辈修习的岐黄之术还有何意义？"
这番话如晨钟暮鼓，震得几位前辈心神俱颤。
是啊，你不教人家怎么会？
他们不学，又如何改变自己的人生！
南宫玄真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巴特尔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就连无热天圣王手中的佛莲都为之轻颤。
萧天歌眼中燃烧着炽热的信念，那是源自血脉的传承，是一个伟大文明赋予他的底气："学！必须学！但关键在如何教，如何因材施教！"
他突然抬手，碧水塔的梵文应声而起，在虚空交织成璀璨星图："发动所有长老和弟子，所有的强者！我将施展入梦大法，请诸位将毕生所学，由浅入深梳理成册。"
无热天圣王似有所悟，佛目圆睁："师叔祖，您这是要......"
"分级而授！"萧天歌长笑一声，声震九霄，"能学多少，边界何在，全凭他们自己争取！"
他袖中飞出万千金线，在空中勾勒出层层天梯，"若这般机缘下仍不能突破，那才是真正的命数如此！"
塔内星河倒转，映照出他如岳临渊的身影："道本是人走出来的路——你如何行，那便是你的天道！"
最后一字落下，碧水塔轰然鸣响，无数经文字符化作流光飞向四面八方。
无热天圣王手中的佛莲瞬间绽放万丈光芒，照亮了整个佛国。
"诸君——"萧天歌的声音骤然拔高，如天钟震响，回荡在碧水塔的每一个角落，"且随我……梦一场！"
话音未落，整片空间骤然凝固。
所有修仙者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双眼，仿佛冥冥中有某种至高法则在牵引着他们的神魂。
他们的意识被拉入一片混沌梦境，无数记忆碎片如星河倒灌，疯狂涌入脑海——
曾经参悟过的功法要诀、苦思不得的瓶颈关隘、甚至是某些早已遗忘的细微感悟，此刻全都清晰无比地浮现出来，如同被一只无形之手重新梳理、排列、整合！
碧水塔内，梵文经咒自动盘旋，化作金色洪流环绕众人。
无热天圣王盘坐莲台，身后浮现万千佛陀虚影，每一尊都在低诵不同的经文奥义。
巴特尔周身魔纹翻涌，天魔秘术如黑色焰火般跳动。
南宫玄真则被无数剑意环绕，凌厉的剑气在虚空中刻下深奥的剑道真解……
萧天歌立于中央，双目微阖，嘴角却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才是……真正的传承啊。"
浩瀚如渊的精神力在碧水塔内激荡，化作滔天巨浪，朝着众人席卷而去。
萧天歌立于虚空，衣袍猎猎，眉心处一道金纹忽明忽暗——他的识海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枯竭！
"轰——"
地狱深处，万千魂煞发出凄厉尖啸。
它们被无形的锁链束缚，被迫燃烧自己的魂力，化作一缕缕黑红色的精神能量，逆冲而上，汇入萧天歌的识海。
"还不够......"萧天歌咬牙，眼中金芒暴涨。
他双手结印，九重梦境轰然展开！
第一重梦，众人如坠云雾，眼前浮现最基础的修炼法门；
第二重梦，功法进阶，玄妙渐显；
......
第九重梦，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梦境之中，岁月如梭。
塔内不过弹指一瞬，梦中却已过去百年。
有人顿悟突破，有人醍醐灌顶，亦有人在浩瀚道海中迷失自我……
有人白发苍苍仍在参悟，有人返老还童重走修行路，更有人直接化道，与天地共鸣......
但无论如何，这一刻，所有人的命运轨迹，都因这场大梦而彻底改变！
"咔嚓——"
萧天歌的识海突然传来碎裂声，一缕鲜血从他嘴角溢出。
他却不惊反笑："值了......"
因为，就在这时有几颗噬心蛊，莫名地颤动了一下！
凡人——终将是踏出了自己的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