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衣一字一句都是威胁,一按一挑都像是在设计从哪里下手。她的恶意几乎快溢出来,柳玉楼盖着盖头都察觉到了。鸢尾却只叹息:
“逢春……哎,几年前突然变成这个模样,像是吓傻了,也只有在你靠近的时候能给点反应。你果然是画斋的福星。”
由于鸢尾女扮男装,代弟迎亲;墨又缠绵病榻,很少出现在人前。在其他人眼里,鸢尾就是新郎本人。
她们正常的寒暄,落在其他人眼里,却是新婚日新郎和外室调情,连孩子都出来了。一时间,众人看柳玉楼的眼神里都带了点同情。
银衣又和鸢尾贴了好一会儿,几乎快挂到她身上。眼看宾客误会越来越深,方才勾唇一笑,看向柳玉楼的眼神带着蔑视:“祝妹妹远道而来,今日就好好休息吧,要不明日再继续婚礼可好?”
“不好。”她话还没有说完,柳玉楼就开口拒绝。她当然不在乎啥时候对上病秧子,但她现在的人设是守礼大小姐,连下轿都要人接,当然不可能同意这么离经叛道的要求。?~/微/(趣!}小?>说/ °\更.?x新±最]全,
鸢尾却脸色冰冷。好不容易到了[画斋]门口,她生怕柳玉楼要求完礼,立刻同意了银衣的建议。
她抱回木逢春,几乎是逃跑一样往回走。银衣和仪仗队自然是跟上她,倒把柳玉楼这个新娘留在门口。
柳玉楼随手掀开盖头,把鞋子扔掉,往床上盘腿一坐,开始清点嫁妆。这都是她的薪酬,可不能便宜了人家,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祝卿安带了很多笔墨丹青。祝姑娘不善绘画,这显然不是为她自己。而是那对疼爱女儿的父母,为了讨好未来婆家,让他们对自己女儿好一点,而特意贿赂的。
柳玉楼甚至在其中发现了一块上好的[翠屏墨]。这个用来晕染很好,是绘画中的贵重物品。模拟里面,墨就是用它画出了那幅难得的《香冷》。
这是一幅艳图,视角却不是欢客,而是美人。说从前有个风流浪子,生得姿容无双,温柔多情,无数佳人盼望让他回头。这次的美人也不例外。二人约定在香燃尽的时候相会。浪子是寻欢老手,知道美人就在楼上,却故作不知。两人以琴挑,以花逗,以雨知,拉扯满满。香气氤氲,朦胧的氛围,把那种暧昧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金炉残漏断,香冷更思卿。
在一群首白坦荡、满嘴器官的小黄文中,出现这么一个半遮半掩的钓系美人,吸引了略败州所有人的目光,一举成就了墨的美名(世情小说作者真的算美名吗?)。
可怜祝家父母一片好心喂了狗,精心准备的礼物,反而害了女儿,最后西处分卖,离散几方。
柳玉楼当然不会把这么好的东西拱手让人,转手就笑纳了。
西洲扫黄没两年,怎么能再让这种东西复燃呢?作为新世纪的青年,她应该将这东西扼杀在源头里。她会让[略败州]知道,红颜枯骨,白首非熊。这个身份的丈夫不是要靠世情小说赚钱吗?那她就让他落一场空。
案上飞墨,柳玉楼执笔勾画,流出一串串灵动的字符。就在她写了三行半时,只听两声轻响。
鸢尾站在门外,高声道:“祝姑娘,我知道你是个遵守礼节的姑娘。我们画斋行事自由,只有两条规矩。其一,作画的时候不能打扰;其二,二当家不能靠近。只要你能守住这两条,我保你衣食无忧。”
柳玉楼没有回答,只是小声地哭:“啊,父亲,我是那样想念您圆圆的脸;啊,母亲,我是那样想念您胖胖的手……”
衣食无忧?心死的祝卿安可能会满意,但柳玉楼可不会。她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她要以画斋为中心,探索长生者的存在。那她就不能答应
。作为守礼的祝姑娘,一诺千金,不然以后就无法反抗了。
鸢尾在外面站了一炷香。少女好像思乡了,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她听了一会儿,很多表述还不如六岁小孩。比如眼睛圆得像葡萄,鼻子像红萝卜,看来这位新娘是个很没有文化的人。
银衣恰好路过,悄声提醒她,[紫白州]提倡子女无才便是德,希望学不懂的孩子老实当笨蛋,靠嫁娶改变阶级。想到下轿时柳玉楼轻轻勾弄的手指,鸢尾恼羞成怒。
果然是大家族刻意培养用来联姻的,号称守礼,却这么会勾人!
外面的人就是脆弱。还得是儿女流下的孩子智商平均。鸢尾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听见外面的声音变小,柳玉楼笔尖不动。片刻后,红番茄翻墙而入,偷来了两页手稿:“幸好你引走了那个红和那个银,不然我都进不去。真是想不到,这个联姻对象还写这种东西呢!亏他长得人模狗样的,呸!”